第四百二十六章 替他打的
漆黑一片的房间内沒有开灯,窗帘被严严实实地拉好,唯一的光源便是唐夭夭手中的手机。
屏幕的亮光映照着她那消瘦了许多的脸颊,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照片裡那道人影,攥着手机的指节都用力到有些发白。
這是她和唐怀瑾分开最久的一次,唐夭夭甚至都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生出想要去找他的念头,可次次都被她掐灭。
她不知道這段時間自己是怎么過来的,外界的消息一律不回,饿了就吃饭,困了就休息,不饿不困就躺在床上发呆。
唐夭夭无法接受他和其他女孩的关系,却也无法割舍這段感情。
或许,就這样自欺欺人地躲在暗处,以姐姐的身份悄悄地观望着他的生活也不错。
可那個女人的出现,让唐夭夭的信念开始动摇了。
她是什么人?是阻碍自己和弟弟修成正果的幕后黑手,最大元凶,是自己最痛恨的人。
可是她为什么出现在家裡?阿瑾又怎么会让她进唐家的门?
唐夭夭想去找他问個明白,可身子還未动,心裡却已经害怕了起来。
万一是真的呢,万一自己真的已经不重要了呢?她该怎么办?
如果从弟弟的嘴裡听到他說出這些话,她真的有勇气去面对嗎?
屏幕渐渐熄灭,彻底的黑暗重新笼罩了整個房间,压抑而无声的环境裡,唐夭夭几乎喘不過气来。
她的脑袋突然一疼,闷哼出声的同时,脑海裡也涌出一幅幅错综凌乱的画面,自己本以为丢失掉了的日记本;如同行尸走肉般人不人鬼不鬼被唐怀瑾抱在怀裡的自己,以及那张被自己划得四分五裂,钉在墙上的照片;
那真的是她嗎?
唐夭夭不敢多想,脑袋的疼痛隐约有加重的迹象,让她迫切地想要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呼...”
不知走了多久,唐夭夭的脚步才缓缓地慢了下来,喘了口气后,望着有些熟悉的道路,她发现自己竟跑到了高中时阿瑾上学的那條街。
自己当初可沒少缠着他送他去学校,也沒少埋伏在這條路上检查他有沒有和小女生搞暧昧。
這個时候,自己居然会想這些,唐夭夭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裹紧了些外面的衣服,低着头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砰...”
似乎是撞到了什么人,可唐夭夭却沒心思理会,自顾自地走着,直到身后那道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
“哟,真够稀奇的,不在你家陪你弟弟,怎么有闲心跑這来溜达了?”
唐夭夭停下脚步转過身,有些错愕地望着說话之人,沉默半响,才回了一句:“你不知道?”
林若溪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随手撩了把搭在肩头的秀发,闻言嗤鼻道:“你们家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她的语气算不上好,放在以往,唐夭夭都懒得和她讲话,可现在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有种同命相怜的感觉,她也在石凳边坐了下来,缓缓张开了嘴。
随着她开口,林若溪也逐渐收起了那抹嘲讽,认真地听了起来,可能连她们自己都沒有想過,她们這两個从最开始便明争暗斗的情敌,能有一天像這样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聊天。
“你知道嗎,我真的不敢问他,万一在他的心裡,我真的变得无关紧要了怎么办?”
“明明我都已经躲起来了,可为什么...偏偏是她?”
看着表情黯然,情绪似乎有些失控的唐夭夭,林若溪慢慢地站起身来,轻声說道:“站起来。”
“做什么?”虽然沒听懂她的意思,但唐夭夭還是站了起来。
下一秒,林若溪忽地抬起手来,毫无预兆地一记耳光狠狠地甩在唐夭夭的脸上。
“啪!”
這记耳光十分响亮,显然是沒有半点留情,把唐夭夭打得有些发蒙,耳朵都传来一阵呜鸣。
可反应過来后,唐夭夭第一時間便抽了回去。
“啪!”
“呵...”她的力度也不小,强忍着那一阵耳鸣,林若溪冷笑着看向唐夭夭,嗤笑道:“還敢還手,你胆子也沒那么小嘛。”
唐夭夭本以为林若溪能够理解她的感受,却沒想到会被這样羞辱,她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冷冰冰地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听你在這抱怨,我简直比死了還难受。”
盯着她脸上迅速泛红的巴掌印,林若溪的嘴角勾出一個弧度:“你知道嗎?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特别想這么做了。”
“我现在沒心情陪你打架。”
“打架?你误会了,我那一巴掌是替他打的。”
看着表情突然愣住的唐夭夭,林若溪嘴角的笑容缓缓消失:“怎么,你觉得现如今的他太离谱了?你心裡委屈了?”“真的,唐夭夭,你永远都沒办法想象我有多羡慕你,嫉妒你到发疯,如果我是你,我做梦都会笑醒。”
“我們所有人,都在竭尽全力地想要留在他的身边,都拼了命地去争抢那個位置,只有你,站在终点线上,不但什么都不做,還把他一直往外推,现在后悔了?我告诉你,你活该!”
“你闭嘴!”唐夭夭猛地抬起头来,眼圈发红地瞪着她,大声嘶吼道:“你以为我想嗎?如果你是我,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那你都做了些什么?”林若溪也抬起头,直勾勾和她对视着,咬牙启齿道:“在他最需要你支持的时候,一脚把他踢开,踢到深渊裡。”
“你知道他有多难過嗎?你考虑過嗎?不,你沒有,你在意的只有你自己的心情,只有你的胆怯。”
“当初你离开他的时候,他来找我复合,那個时候我就在想,明明是他来找老娘复合的,他又凭什么一脸的绝望啊?”
“明明比起你,我更爱他,我把一切都给了他,可是凭什么我還是永远都比不過你?凭什么他的第一選擇永远都是你?你告诉我啊,我委不委屈,我该找谁說理去啊!?”
林若溪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不知何时下起的瓢泼大雨伴着她的泪水在脸颊上淌下,湿透的发丝搭在两侧,她双目通红地盯着唐夭夭,伸出手指用力点在她的心口,一下比一下更用力。
“是你亲手把他变成這样的,唐夭夭,是你先不要他的。”
“别人谁都可以抱怨,但是你记住,只有你唐夭夭沒這個资格。”
唐夭夭被她的动作推攘着,身子一下一下地往后退去,直到摔倒在湿滑的路面上,却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看着她的样子,林若溪忽然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泪水却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林若溪啊,林若溪,你到底是有多不值钱啊,到现在了還在想着他。
她的脸上带着比哭還难看的笑容,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双手摩擦着胳膊,小声抱怨道:“真够冷,這鬼天气,怎么說下雨就下雨。”
“我回去了,你放心吧,就算你這么对他,他现在也肯定還是急得要命,到处找你呢。”
“...”
沒有得到回应,林若溪也不在乎,转過身去就准备离开,可当她刚迈开步子,唐夭夭那有些异样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他說過,和你分手是他這辈子最后悔的事,他一直...都记得的。”
林若溪的鼻子忽然一酸,脚步微微顿住片刻,略带颤抖的声音随着她的远去在雨中变得不太清晰:
“后悔?他活该,我這么好的姑娘他不要,让他后悔去吧!”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尖锐的刹车声响起,车头灯光打在唐夭夭的身上,车上慌慌张张地下来一個人影,在雨中朝她狂奔過来。
“姐!”
一件還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下一秒,唐夭夭就被来人给抱了起来,她的脸蛋苍白一片,眼眸中却闪着异样的光彩,轻轻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胸口,轻声道:“你真的来了。”
“說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不来?”
将姐姐放在车辆后座,拿毛毯裹好,唐怀瑾也顾不得责怪她,一边开着车往家赶,一边问道:“身上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嗎?”
“沒有,刚刚有点冷,你来了就好了。”
“那你先拿那個毛毯擦擦头,等回家洗個热水澡。”
“好。”
姐姐乖巧的程度超乎他的想象,唐怀瑾本以为她会大闹一场,结果一路上姐姐都很安静,就那么看着他,不管他說什么都乖乖点头。
回到家中,唐怀瑾连湿透的衣服也顾不得换,先是姐姐送进了浴室,又跑到厨房替她熬了碗姜汤。
看着躺在被子裡的姐姐,唐怀瑾用勺子盛起一勺姜汤,喂到她的嘴边:“姐,喝点姜汤,驱寒,要不然容易感冒。”
面对他送到嘴边的勺子,唐夭夭并沒有喝,而是望向了他身上湿透的衣服,轻声道:“阿瑾,你的衣服都湿了,脱下来吧。”
“行。”唐怀瑾外面套了件卫衣,裡面的短袖還是干的。
放下姜汤,他才刚把卫衣从头上扯了下来,一具温热的香躯便挤进了怀裡,還沒等他开口說话,嘴唇便被她重重地堵上。
唐夭夭的双眼带着迷离的光晕,两條藕臂缠在他的脖子上,在他的耳边用低低的,近乎于呢喃却又软糯蚀骨的声调說道:“别說话。”
“...”
窗外的大雨连绵不绝,滴滴答答的雨声中,夹杂着一声若有若无的痛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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