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隔空斗法(中)
說完以后,他就一言不发,等待我做最终的决定,目光平静如水。
显然,他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不管我最后怎么選擇,他心裡都不会再有一丝波澜了。
只是他态度越平静,我就越能体会其中的凶险。
不過话都已经說這份上了,我难道還有退缩的余地?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我還是分得清的。
我苦笑說反正我就算不答应,最后也熬不過四十九天的,对吧?那這個限制還有什么意义?我干了。不過我有個條件。
他儒雅地做了個“請讲”的手势。
我說我要先看到你教我的东西,你不能随便拿個什么糊弄我。
他点点头,手一翻,变魔术一样拿出一本破旧泛黄的线装书,递到我手裡。
我看得眼睛都直了。
這哥们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條破破烂烂的百衲衣,半個膀子都露在外面,也沒见個口袋啥的,我都怀疑他這本书之前到底放哪儿。
龙树倒是沒想這么多,看起来也沒有跟我解释的意思,点了点书,說這头怨灵跟贫僧也有些因果,倒是不好痛下辣手,来软的又不是一两天的工夫,施主愿意接過去,倒是免去了贫僧一個大.麻烦。這份因果,加上帮宝树报信的情分,足够抵偿一门法术了。不過贫僧自己修习的法门都是基于高棉语的,若改用华语教授的话,难免会有谬误。唯有這门法术,虽不是什么大法,但它是一位你们龙腾国的前辈,考察南洋降头术之后留下的成果,字字珠玑,贫僧也是无意中得到的,现在再交给你,也算物归原主了。
我把书拿在手裡,感觉沉甸甸的,但還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不去翻书,而是问龙树說這個小姑娘短時間内会不会有危险?
龙树微微一笑,說沒事,你想說什么就說,有贫僧在此,它不敢造次。
我放下心来,說那還請大师先给我讲一讲降头术的事吧,我之前就是個打工的,除了看了点恐怖片,对這方面实在一无所知。
龙树眼中闪過一丝欣赏,說不错,你倒是谨慎,你這样的人在修行路上才走得远。
他不知道,我其实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以前莽得很,但有了這次差点被老同学坑死的教训,我算彻底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利令智昏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现在再大的好处摆在面前,我都要三思而后行。
“要从哪裡說起好呢?”龙树摸着下巴想了一下,问我說你知道兵主嗎?
我說不知道。
他又问蚩尤呢,這個名字你总该听說過吧?
我虽然进社会早,但在学校裡成绩還是勉强可以的,尤其是歷史,回忆了一下就想起来了,說,哦,涿鹿之战,黄帝的对头,对嗎?
“对。”
听到我把蚩尤和黄帝捆绑记忆,龙树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他点了点头,說兵主就是蚩尤,降头术和其他一切外道法术的源头,像你们龙腾国内的赶尸、蛊术,其实都可以追溯到這位兵主和黄帝争夺天下时开发出来的法术,不過那個时候,還沒有這么多门类的划分,统一叫作“巫术”。
“涿鹿之战后,炎黄部落有感于战争中巫术的诡秘玄奇,也吸收了巫术维护自己的统治,并将其发扬光大,這是歷史上巫术的第一個兴盛时期,不過秦汉之后,佛道兴起,巫术就由盛转衰了,尤其是汉武帝晚年宫中发生了巫蛊之乱,巫师们更是被剿杀到难以在中原立足的地步,只能向着最早的发源地苗疆迁移。”
龙树把降头术的渊源向我娓娓道来,“而其中一部分巫师为了逃避可能的追杀,還不放心,就继续一路南行,最后来到了南洋才定居下来,巫术结合了本地人的原始法术,就成了降头术。”
从他的叙述中,我听到了一段和歷史书上不一样的過往,不由大感兴趣,连忙請他再给我详细讲讲降头术。
龙树說你别急,且听贫僧慢慢道来。
他寻思了一下,又跟我說起了降头术的究竟。
在我的印象中,降头术就是害人的法术,现在听了龙树的讲解,才知道并非如此:
降头术其实就是南洋本地巫术的统称,其中既有害人的邪法,也有救人的正法,正因为如此,南洋当地人才会对降头师又敬又畏,而不是单纯的恐惧。
只不過這世上的事,大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裡嘛,往往降头师救了一百個人,也沒有害死一個人来得耸人听闻,再加上早些年泰国片和港片的推波助澜,都把降头师描绘成无恶不作的反派,才导致這個行业的声誉才一落千丈。
而根据施法媒介的不同,降头术又可以细分为灵降、药降、虫降和尸骨降等等五花八门的子类,效果和表现也是各不相同:
比如灵降就是通過御使冤魂厉鬼等灵体、甚至下降者自己的生魂,来达到某种目的;而药降则是利用草药;虫降是利用蛇虫鼠蚁等毒物;尸骨降则最为恶心,多有利用鲜血、尸骸、器官的內容,降头师名声败坏,其中尸骨降无疑要负一大部分的责任。
“当然了,在实际操作中,各种降头术也并非完全孤立的,反而联合使用的情况居多,像大名鼎鼎的古曼童,就需要用到拘禁婴孩灵体的灵降,和以尸油、骨血制造灵媒的尸骨降,還杂糅了一点我們佛门的外道神通,才能起到护身借运的效果。不過這样炼制出来的古曼童,一旦反噬后果也是惊人的惨烈。”
龙树一口气說了一大段,长吐了一口气,才又指了指我手裡的旧书,說這裡面记载的降头术,也是這样的混合品种,你可以看看。
這個时候,我已经完全被他挑起了好奇心,现在他都這么說了,我也不客气,告了声罪,就兴致勃勃地翻开了书。
然而我才看了一眼,心裡的狂喜就瞬间凝固住了,取而代之是一阵傻眼!
尼马!這写的都是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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