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诡异雾气
我诧异了一下,凝目望着唐一飞。
仅仅只是這個名词,就给我一种决绝和不祥的意味,让我感觉很不好。
他說是的,业内潜规则,对第一次踏上修行之路的新人,引路人都会以這個名词代指,用以警戒你未来要遇到的一切。
我扭动了一下身体,问這個名字怎么来的啊?只要修行了,就沒法回头了是嗎?
唐一飞說正是如此。五弊三缺的苦楚,我已经跟你說了。一旦选了這條路,就算有一天你后悔,愿意自废修为,放弃力量,已经失去的东西也回不来了。這個诅咒,将会伴随你一生一世,因为修行之路已经在你的灵与肉裡留下了烙印,你逃不掉的。
他严肃地看着我,說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我再问你一遍,要不要反悔?
虽然他再三警告,但這些天我早已想清楚了,這次反而沒多犹豫,就摇头說绝不后悔,我想活。
“好。”
唐一飞似乎对我的回答毫不意外,点点头,道,“你跟我来。”
他把我带到他的房间裡,铺开一张桌子,作为炼制降头的临时法台,然后戴上手套,打开手裡的塑料盒和袋子,从中拿出一堆五颜六色,鲜艳到了极点的东西来。
“這是什么菌菇?”
我看着一盆菌盖纯白如奶油,表面還溢出颗颗红色液滴,鲜红如血,又浑圆如珍珠玛瑙的古怪蘑菇,问道。
“血齿菌,這玩意裡的神经毒素,可比寒山石的手札上记载的那些强多了。”
唐一飞回答了一句,又朝血齿菌旁一指,兴奋道,“箭毒蛙我也买的最毒的品种,我有预感,你這個降头的潜力,恐怕会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一只仅有我小拇指长的袖珍青蛙安静地蹲伏在那裡,但一身五彩斑斓的皮肤,却怎么都低调不下来,正是我曾经见過的箭毒蛙。
這种蛙和蟾蜍一样是通過皮肤分泌毒素的,但毒性不可同日而语,以前美洲的土著就经常用箭头摩挲箭毒蛙的皮肤,射出去之后见血封喉,中者立毙。
唐一飞拈起箭毒蛙放进一個瓷碗裡,然后朝我使了個眼色,递了一把锋利的小刀過来。
熟读炼制攻略的我自然知道下一步就该放血了,只有用我自己的血来炼制妙蛙降,最后的成品才能和我心灵相通,随我心意去救人或害人。
不過這种拿刀割自己的事,一般人還真做不出来。
我拿着刀在手上比划了半天,最后才一咬牙,在手指上割开一個小口子,把血挤到箭毒蛙的身上。
箭毒蛙显然也不喜歡這湿漉漉還带着腥气的液体,挪动两步,腿一蹬就要从瓷碗裡跳出来,但還在半空中,就被唐一飞眼疾手快又按了回去。
他看着我,不满地說,你搁這滴血认亲呢,多点!
我“啊”了一声,有些怯场地說,慢慢来吧。
虽然心裡报仇的欲望十分强烈,但看着红彤彤的血往外流,我心裡還是虚的,說白了就是沒摆脱小屁民的心态。
唐一飞却不耐烦了,說你這要放到猴年马月去,刀给我。
我愣愣地把刀给他,還沒反应過来,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我下意识挣扎,却感觉宛如被铁钳夹住,根本挣脱不了。
接着他手中刀光一闪,我就感到一抹凉意从我手腕上滑過,再看时,大股血喷涌而出,鲜红的血流看得我一阵晕眩。
我瞪大了眼睛,“啊啊”地叫了起来,心想要死了要死了,這么大的出血量铁定要失血過多啊!
“叫屁啊!有我给你护法,死不了,安心念妙蛙降的咒语,早点结束我才好给你止血啊!”唐一飞催促道。
我回過神来,也不及想這么深的口子他要怎么止血,赶紧对着大半個身子都已经泡在血裡的箭毒蛙,嘀嘀咕咕地念叨起手札上的咒语来。
很快拗口的咒语就念完了,诡异的是,当最后一個音节冲口而出的瞬间,就感到自己和眼前的箭毒蛙之间,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可還不等我细细体会,唐一飞就打断我道:“好了,這一步差不多了,先给你止血,不然光是失血你就要元气大伤了,别說身上還种了鬼。”
我冲他挤出一個难看的笑容,說下手那么狠,我還以为你打算要了我的命呢!
认识這么多天,我只见過一次大使,其他时候都是唐一飞在招呼我,两個人已经很熟悉了,也能开两句玩笑。
唐一飞嗤了一声,說老子真想要你的命,用得着這么麻烦?
說完,他就从兜裡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箓,在桌上展平,然后往我手上的伤口处一贴。
我看到這张符箓和我們平时见到的黄符大不相同,底色是一种一看就给人非常污秽感觉的暗紫色,上面笔走龙蛇,画满了扭曲的符文,笔画赤红如血,也不知道是什么颜料,還是真的鲜血,而且猛一看去,那一條條符文仿佛還会像恶心的长虫一样蠕动,诡异到了极点。
我诧异看了他一眼,心想龙虎山也是名门正派,不应该仙气飘飘嗎?怎么会用這种明显带着邪气的符箓?
唐一飞应该是察觉到我眼神中的不解,叹了口气說,很奇怪?
我坦然說是。
他眼神黯然,說這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行内人都知道的,不過你现在沒有师承,具体的我也不方便多說,等你以后有了师傅,再问他吧。你只要知道,我們這個行当,远沒有传說中那么光鲜亮丽就是了。如果有的选,其实我宁愿当個普通人。
我怔了怔,正在犹豫要不要细问,他却不给我這個机会了,他拿起一朵血齿菌,递到我面前,說你的手沒事了,继续吧。
我這才惊讶地发现,我伤口处的血貌似真的止住了,薄薄的一张符箓,除了最开始沾了点血迹之外,竟然一点都沒被泅湿。
要說這些天我已经直接间接见過了不少修行人的神奇,但再看到這一幕时,我還是惊奇不已。
“诶,别发呆啊!”
见我发愣,唐一飞赶紧又用胳膊肘推了我一下,提醒說,“别错過了炼制的最佳时机啊!”
“哦哦,好。”我如梦初醒,连忙接過他手中的血齿菌,大声念着咒语,揉碎了往血碗中一撒!
這一刻,我突然有种强烈的直觉,随着我手這么一松,我和自己過去的人生,就彻底割裂成截然不同的两個部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