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无头女尸
說来也怪,虽然最初知道要自己一個人去找花衬衫寻仇时,我心裡慌得一批,但当真正踏上這條路后,我的心情却出奇地冷静下来。
追不追得上,打不打得過……這些問題统统都不再考虑,满心只剩下一個念头:
血债血偿!
我在拥挤的人群中不断推搡狂奔,惹来一片骂声。
我選擇了充耳不闻,反正也听不懂他们骂什么。
因为我叫停得及时,刚刚车并沒有开出去多远,在我的穷追不舍下,很快,我就又在人群中找到了花衬衫。
不過发现他之后,我反而又陷入了犹豫。
虽然在唐一飞的鼓动下,我已经决心报仇,但具体怎么做,我還沒有想好。
再看看周围熙熙攘攘的人流,我更觉得无比为难。
做某些暴力的事,本来就有违我過去二十几年的人生准则了,至于說当众做,那更是完全下不去手啊!
但让我沒想到的是,令我束手无策的窘境,沒過多久居然是被我的目标花衬衫给破解的。
他似乎也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警觉。
我只是跟着他多走了两步,多看了两眼,他仿佛就察觉到了什么,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主干道,朝着更加偏僻混乱的棚户区中跑了過去,看起来是打算借助复杂地形,摆脱可能的追踪。
“正合我意。”我二话不說就追了上去。
而在追击的過程中,我体会到了自己身上的异常:
现在的我,不光体温远远低于常人,更诡异的是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疲劳。
要是换作以前,在這种炎热的天气下,追着敌人跑了這么久,我恐怕早就累成狗了。
但现在,不但不觉得累,甚至感觉自己能够這么不眠不休地一直追击下去。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错觉,可惜短時間内貌似也沒机会驗證了。
嘭!
当我再次追過一個拐角时,一根粗大的棍子突然迎面扫了過来!
“靠!”
我猝不及防,只能举起双手,用小臂挡了一棍。
“小子,我带着你绕了好几個圈,就是想确定后面還有沒有别人了,妈的,一個人也敢来追老子,你是真不怕死啊!”嚣张的声音响起,花衬衫掂着手裡的棍子,满脸狞笑的从拐角后走了出来。
不愧是在道上混了多年的恶徒,凶残和狡诈一样都不缺,动手之前,還知道先侦察一下敌情,难怪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還能安然无恙。
只是我现在完全沒工夫搭理他,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的双臂上。
“咦,好像也不過如此,完全不痛嘛!”
我惊讶地活动了一下胳膊上刚刚被打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但除了感觉闷钝的撞击外,居然完全不觉得痛。
“唐一飞說我正在向活死人转化,看来是真的,只有死人,才不知道累,也不知道痛。”看着失去知觉的肢体,我不由联想起电影裡的丧尸。
那些正牌的活死人,也是這样毫无肢体感觉。
虽然现在看起来,我的情况還远沒那么严重,但哪怕仅有一丝可能性,我也很警惕了。
“小子,還敢走神,你很狂啊!”下一秒,花衬衫咬牙切齿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回過神来,抬头看了他一眼,一瞬间,满心的怒火直接爆开!
這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同样咬紧牙关,用愤恨的语气对他說,王八蛋,你還记不记得我!
“你?”
花衬衫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随即眼神中突然浮现出浓浓的惊惧,失声道,“是你?!”
显然,他已经认出我了。
在废弃医院裡,我控制女鬼,差点让他掐死自己的经历,绝对给他留下了惨痛的记忆。
“对啊,是我,你還有什么要說的?”我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恐惧,這让我心头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意。
当初要不是這家伙恩将仇报,宝树又怎么会死?
可以說,他就算不是罪魁祸首,也要为這笔血债负大半的责任。
我抹了一把脸說,還真是走运啊,龙树的咒术居然沒有弄死你,不過也好,要不然也轮不到我来报仇雪恨了。
“啊!”我這句话似乎唤醒了花衬衫心中更恐惧的回忆,他猛地尖叫一声,整张脸都因为害怕扭曲变形了。
即使到了這個时候,我依然沒下定决心要怎么处置他。
虽然唐一飞說用降头术杀人,高棉警方也管不到,但我长這么大连只鸡都沒杀過,更别提活生生的人了。
但我显然小看了花衬衫的节操下限,他看出我的犹豫,不等我开口,居然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說,我上有老下有小,干這行也是逼不得已,大哥你行行好就放了我吧!
他不說這话還好,一說我反而觉得一股怒火腾腾地往上窜。
草,你上有老下有小,难道我們這些人就都是孤儿嗎?我都不敢想象,要是我真的死在了南洋,那我爸妈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在我沉默的时候,花衬衫還在继续展示着自己的无耻,一把鼻涕一把泪,苦苦哀求我的宽恕。
看着他的丑态,我心裡的愤怒大半变成了悲凉。
一想起宝树和那些同胞便是死在這样的败类手裡,我就忍不住为他们感到深深的不值。
可看着满脸被眼泪鼻涕和尘埃糊成一团糟的花衬衫,我還是忍不住心软了一下。
這就是普通人的心态了。
哪怕明知他身上血债累累,但也只是知道,不是亲眼所见;而他可怜巴巴的模样,却是实实在在摆在我的眼前,不由触动了我的恻隐之心。
我叹了口气說,我要是就這么放過你了,那宝树和我其他被你们害死的同胞,也会埋怨我的……
我這么說,其实已经是想要網开一面了。
要是他不反抗的话,接下来我就要联系大使馆,由他们联系高棉官方,把花衬衫遣送到国内去受审。
因为我听唐一飞說過,像他们這种跨国犯罪,其实是可以由受害者的国度来审理的。
如果能从他嘴裡抠出一些幸存者的下落,那更是功德无量的好事。
但我沒想到的是,我才刚說了這一句,花衬衫却突然像受了刺激一样,恶狠狠地抬起头,疯狂大笑說,你想帮他们报仇,哈哈哈,来啊!不怕告诉你,你们這样的人,老子弄死太多了,還记得跟你一起跑出去的那蠢货嗎?他的尸体都被我切碎了丢进臭水沟了,现在估计已经被蛆虫吃完了吧,你想给他收尸,门都沒有!
“混蛋!”
我懵了一下,才猛地反应過来,他說的是宝树!
我被這家伙混不吝的话彻底激怒了。
竟敢這样对宝树的遗体,不可原谅!
我只觉得一股无法压抑的狂怒,从心头猛地涌起。
那不光是我的愤怒,還有一直被我压抑着的、所有死在他们团伙手下的冤魂的憎恨!
不同的是,這一次,我丝毫控制的想法都沒有,而是選擇了听之任之!
在理智完全被怒火吞噬殆尽之前,我最后的记忆,就是自己摸出妙蛙孢子对花衬衫一指,狂吼道你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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