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阵眼 作者:未知 我們這一忙活就是两個多小时,等把瓦缸坛子搬去扔到化粪池离开,時間已经不早了。這個時間点回到市裡肯定很晚,再去郊区公墓估计会天黑。 天黑原本沒什么,就是我妈那边說的是出去找工作,太晚了不好交代。可改天再去吧,我這心裡又不踏实,于是便给我妈去了电话,谎称和朋友聚餐,晚饭不回去了,好在我妈沒怀疑,几句话就糊弄過去了。 我們回到镇上,路過车祸现场时,那滩血迹還在,只是被风干了,从殷红变成了黑红色,血腥味儿却依旧浓郁。不,应该說早上走這過的时候還沒觉得這血腥气怎么样,晾了這么半天反而更浓的,一堆苍蝇绕着飞,人過去就往身上扑,经過的人几乎都是绕着走。 原本一滩腥臭血迹沒什么,我却总觉得心神不定,以至于人都走出去老远,還忍不住回头去看。 纪君翼拉了拉我,“别疑神疑鬼的,世间上生死轮回每天每时每刻不知道要出多少意外死多少人,不可能每件事都跟你车上关系。” “我知道啊,可就是心裡不得劲。”我皱了皱鼻子,感觉這方向是顺风,我們走這么远了,那股血腥味居然還若有若无的缭绕在鼻尖,“不過,這血腥气也太重了。” 纪君翼对此不置可否,“那小孩儿,应该沒得活了。” 我猛地瞪眼看向纪君翼。 “不止血腥气,還有一股很浓郁的死气,所以才会有這么多苍蝇。”纪君翼解释道,“别管那個,我們赶快走吧,镇上沒的士,我們坐公交车?” “嗯。”我点点头,忽然斜眼笑睨着纪君翼,“不自己开车?” “咳咳。”纪君翼却面色一滞,尴尬的咳了两声,“那個,昨晚坑友要去自驾游,问我借去了,结果他俩一不小心开抛锚,冲进了忘川河,他俩是有惊无险回来了,不過车,打湿糊了,所以,只能委屈夫人坐公交车了。” ……這也行?! 我顿时不知道该說什么好了,可是,真的好像笑啊! “沒事,回头我們去寿材店,我买了烧给你。”我拍拍胸脯,忽然有种我是壕暗爽感,“你想要劳斯莱斯還是兰博基尼,或者大切诺基,迈巴赫?要不一样来一辆?” 纪君翼噗嗤乐了,伸手很揉我头发,“行,都听娘子的,为夫也是有人养的了。” “对啊对啊,所以赶紧讨好我吧,回头我给你烧一大堆,让你一秒变土豪!”我立即嘚瑟的道。 纪君翼笑了笑,沒有拆我的台。 我忽然想起一件一直被忽略的事,“N城的房子真是花钱买的?咱们這回来了,那边怎么办?” “放着吧。”纪君翼想了想道,“房产证是你的名字,留着放那也是不动产,要是以后需要钱,再给卖掉。” “写的我的名字?”我惊得不轻。 “我是鬼,当然只能写你的名字。”纪君翼笑笑道,“公交车来了,快走吧。” 我点点头,当即和他一起小跑着追上刚停下的公交车,几步就蹿了上去,习惯性的拉着纪君翼坐到了最后排靠窗口的位置。 除了周五和周日下午学生多的情况,镇上到市裡的公交车都挺空,坐车的大多是短途,等到市裡,整個公交车就剩下我和纪君翼了。 我們下车的时候,天色差不多都擦黑了,這会儿赶去郊区公墓,不用說,肯定得黑透,這一来一去挺耽误時間的。为了节省時間,我們也沒有多耽搁,在附近寿材店买了钱纸香烛,就直接打的過去了。 到郊区公墓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从山脚往山顶看,黑压压的只见‘鬼影婆娑’,又是墓地這种地方,所以尤其觉得瘆的慌。 “你要觉得害怕,就别到处看,盯着路走就是。”纪君翼說着,伸手把我拉到前面,“你走前面我押后,這样会有安全感一点。” “好。”我笑着点了点头,率先走在了前面。 到了山顶,我闷头就往裡面走,却被纪君翼给拉住了。 “怎么了?”我被他拉的趔趄,被他這突兀的举动小惊了下。 纪君翼沒有回答我,而是拉着我找了個视野较高的位置站了上去,举目眺望。 看着他微沉的脸色,我心裡咯噔一跳,“有什么問題嗎?” 纪君翼却一言不发,拉着我就往墓地深处走,我心顿时就慌了。难道說,這裡也被圈阵了? 我們很快就到了我爸的墓地位置,我看着完好如初的墓地,悬着的心這才放回了肚子裡,笑了笑正想接過纪君翼提着的钱纸香烛给我爸点上,转头却见纪君翼脸色难看至极,我伸手的动作不由一顿,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纪君翼,我爸這墓地……” 我话還沒问完,纪君翼就绕着墓地走了起来,依次弯腰捡了好几颗石子。 “這石子有什么门道嗎?”石子是普通的石子,能引起纪君翼的重视,想来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了,這么想着,我不禁紧张起来。 “你有阴阳眼,再看看這墓地,你不觉得太安静了嗎?”纪君翼抛了抛手上的石子,“這裡可是墓地。” 被纪君翼這么一提醒,還真是,如果我只是和普通人一样当然沒什么奇怪,可就我這走哪都撞鬼的尿性,沒道理墓地這种地方会是個例外。這么一說,我就想起来了,好像在奶奶墓地的那片竹林,也是一個鬼都沒看到。 “沒想到,這裡居然被设成了阵眼。”纪君翼說着,反手就把石子打了出去,噗噗噗几声就不知飞向了何处,“居然选了這裡为中心扩散展开。” “关键是那几颗石子?”我一阵心惊肉跳,深吸了口气才稍微平复了些,开口声音還是抑制不住的发颤。 “嗯。”纪君翼点点头,“還好来得及,要是等阵法生成,再想破解,那可就难了。” “那现在是沒事了嗎?”问着,我下意识的又四下张望,然而整個墓地仍旧安静得能听到我自己的呼吸声,别說鬼,连鬼影都沒看到個。 “阵法虽然暂时破了,但想也知道,对方不会善罢甘休,不過……”纪君翼忽然勾唇挑起一抹诡笑,“這样一来,能把幕后黑手引出来也不一定。” 提到幕后黑手,我心脏狠狠的狂跳了几下,即是紧张又是期待。如果真的這样能引出幕后黑手那可真是太好了,一直這样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简直是太操蛋了! “我們赶紧给你爸烧钱吧,不過别烧完了,留一点待会儿去阴阳路口,给小鬼烧点买路钱。”纪君翼說着,便径自蹲下,将香烛钱纸给拿了出来,也不用打火机,嘴巴一吹,香烛就嗖的一下燃了,便见他将香烛插上,就开始撕钱纸燃烧起来。 我忙蹲下帮忙,也拿起一叠钱纸撕,“全撕开嗎?老人们都是,烧這個要一沓一沓搭起来烧,這样才是大钱,撕开就成散钱了。” “噗……”纪君翼笑了出来,一边烧一边說,“无稽之言,這些纸钱都是量身定制一個模样,撕开和一沓并无茶别,其实這种类型的,都是小钱,你看過古装电视裡面的吧,冥币都是白纸铜钱状,一张就代表一個铜板,和你们现在這样的,大同小异其实是一個意思,而大钱,古代是用纸元宝,并且分量区分,那就跟咱们买的冥币差不多的意思。”說话的功夫,纪君翼已经把钱纸给烧完了,随手拿起一沓万元冥币给撕开封條抖散抖散就全给扔进了火裡。 口袋裡還剩着一些钱纸和百元字样的冥币,這是刻意留着要拿去阴阳路口烧买路钱的。 “给你爸叩三個头吧,告诉他,我們会去帮忙烧买路钱,让他拿着這些钱去阴曹地府报到吧,钱别省着,该花就花,需要打点的别手软,钱不够回头拖個梦,咱们再给烧過去。”纪君翼說着,拍拍手站起身来,黢黑的深眸映着火焰,有种說不出来的妖冶。 我依言跪下了,对着我爸的墓碑叩了三個响头,“爸,纪君翼說的你都听见了吧?那我就不再啰嗦惹你烦啦,你就听他的,咱们不差钱啊?你被困在這裡受苦這么久,沁儿现在才知道,真是太不孝了,爸,对不起,還有妈她挺好的,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太记挂她,拿着這些钱,安心上路吧。” 說完又叩了三個响头,這才深吸口气站起身来。 “走吧。”纪君翼见我久久看着我爸的墓碑不动,轻轻的拉了拉我。 “嗯。”我深深的望了墓碑上我爸的遗像一样,這才转身跟着纪君翼一起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就在转身离开之际,我感觉身后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嗖的一下掠過,可等我转头去看,一切又风平浪静好像刚刚真的只是错觉。 我們离开墓地,接下来便是去阴阳路口给小鬼烧买路钱。我一直以为所谓的阴阳路口就是之前几次离魂去過的黄泉路,结果却不是,只是一個十字路口而已。 然而,就在我們正欲蹲下身烧钱纸的时候,忽然前方传来一阵状似道士做道场时的奇怪声响,又是铃声又是敲锣打鼓,隐约的唱经声裡還夹杂着哀乐。我們动作一顿,随即就看到黑暗中一队白影挟着阴风飞掠而来,笔直的朝我們冲来,却并沒有撞上,就那么擦肩掠了過去。 我被惊的呼吸一滞,下意识的想回头去看,却被纪君翼捏了捏手臂阻止了。 “别回头。”纪君翼对我摇摇头,压低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怕会惊扰到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