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沈凝溪
那晚,徐正谦回到家中,见到一片狼藉,還以为家裡遭贼,谁知拖着行李箱的沈凝溪冲上来就给了他一巴掌。他被打得偏過头去,耳旁全是模糊的杂音。
“我們离婚吧。”她冷冷地睨着他,“徐正谦,别他妈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养了女人。想坐拥齐人之福,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沈凝溪看着他那张斯文英俊却无比扭曲的脸,忍着眼眶裡的酸涩,說:“你们男人一個個都不是好东西,徐正谦我告诉你,我跟了你這么多年,你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几天后,沈凝溪通過各种渠道找到那個女人。
对方外表清丽、温柔知性,谈吐得当,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怀孕。
沈凝溪多强的個性啊,在得知她已有身孕时,心都凉了半截。跟着徐正谦也有七八年了,情到浓时他们也不是沒有過要孩子的想法,只是不管两人怎么努力,孩子始终与他们无缘。后来徐正谦干脆說這两年先不急,等過了三十岁再說。
所有的规划和诺言都跟烟花似的,声响大,放完就沒了。
那时她跟灰溜溜的過街老鼠一般慌乱逃窜,在酒店裡呆了一個星期,最终联系律师,起诉离婚。
徐正谦打過几次电话给她,都被她拒接了,后来她干脆换了电话号码,耳根子清净许多。
“我不会离婚。”他的态度很坚决。
“徐正谦,事情都到這份儿上了,你還端着架子做什么?這婚我离定了,别的女人用過的男人我不会再用。”
徐正谦给她的回应是:“她只是一個意外。”
听到這话,沈凝溪又气又笑,說徐正谦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你他妈就是一人渣。
徐正谦的出-轨,是沈凝溪這辈子都沒想過的事情。他们那时候爱得死去活来,他事事依着她、宠着她,容纳她的小脾气,可转眼也不過几年,這份爱就开始变质,最后腐烂到令人恶心。
认识舒静,是個很偶然的机会。一帮男人去酒吧喝酒,众人打赌让徐正谦去要女人的电话号码。那时,舒静和朋友坐在一個角落裡。她穿着一身素雅的连衣裙,头发挽起,露出柔美的颈部线條,让徐正谦恍惚了好一阵子。结果他要到了她的电话号码,心裡却有点虚。
回到家中,沈凝溪一如既往地黏着他。妻子美丽、热情,像一团火,多年来始终燃着他的心。
“阿谦,我今天学了一個新姿势。”她趴在他身上,轻咬着他的耳垂。
大床吱嘎吱嘎地响,徐正谦拥着怀裡的女人,早就把那些杂念抛到脑后。
可后来,他還是去找了舒静。說不上为什么,只要动了点偷腥的心思,不管怎么压抑,最后爆发时毫无理智可言。
舒静和沈凝溪是两种不同类型的女人,沈凝溪是火、玫瑰、妖精,舒静则是水、百合、精灵。
初初,徐正谦只是打算试探一下他对她的心思,毕竟他和沈凝溪那么多年,感情已经深到自己难以割舍。但男人最深处的劣根性却告诉他,舒静也是個好女人,只要不逾矩也无所谓。
但男人所谓的底线,总是沒有底。
他开始和舒静接触,那股新鲜感让他无比的享受。在面对沈凝溪时,愧疚和不耐烦也越来越严重,矛盾的情绪让两人的关系开始产生裂缝,直到沈凝溪嗅到那股气息。
她向来是個精明又敏锐的女人,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发现?
沈凝溪提出离婚的那晚,徐正谦想,他果然低估了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也高估了那份罪恶的新鲜感。這份错觉让他后来一生都不甘。
事实上他和舒静只有過一次。在酒店裡,她温柔地替他按着太阳穴,气氛很好,他欺身压住她,在闻到她身上淡雅的香味后,犹豫了好一阵,最后仍旧继续下去。
三周后,舒静告诉他,她怀孕了。
徐正谦如遭雷击,不经思考便让她打了。但舒静却告诉他,這件事他母亲已经知道了。
后来发生的一切,让徐正谦成了一個彻头彻尾的傻子。沈凝溪不孕,检查结果一直是他瞒着的,他不想她有任何负担,但這件事终究還是被母亲知道。
舒静实话告诉他:“我和伯母都希望你能和沈小姐离婚,徐家需要一個子嗣,徐氏需要一個继承人。”她坐在那裡,仍旧淡雅如百合,可字字戳中他的痛处。
他怎么舍得沈凝溪?他们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舍得?
徐正谦开始和母亲谈判,竭力隐藏這件事,但纸终究包不住火。沈凝溪拖着行李离开后的一個月,他带着人找到舒静,强迫她将孩子打掉。那时,沈凝溪的律师每天都给他打电话。他疲倦不堪,对那位律师說:“麻烦你跟凝溪說一声,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他的人生被彻底打乱。本来一盘顺顺利利的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徐正谦开始酗酒,直到有次他出了车祸,躺在医院裡昏迷三天三夜才醒。秘书将沈凝溪的原话一字不差地說给他听:
“沒死就行。如果死了,最好不過。”
徐正谦不愿意离婚,只能用克扣财产的方式来打压她。他去找過她两次,但不是被甩耳光就是被踢要害。后来他抱着她恳求原谅,說舒静的孩子已经打掉了。
沈凝溪哭得一脸狼狈:“徐正谦,你真不是人……”
终究是要放手的,哪怕再不舍。拿下离婚证那刻,沈凝溪红着眼睛說:“我爱了你整整八年,你不到几個月就把它毁了。徐正谦,你会后悔的。”
事实上,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沈凝溪去了国外,他按照母亲的意思娶了舒静。之后舒静怀孕,他不好意思跟别人說她给自己戴了绿帽子這种事,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她肚子裡的孩子。
舒静說:“既然你不让我好過,我又何必让你好過?我們拖着彼此不是更好。”
徐正谦聪明了快三十年,却将整個人生毁在了一次错误的感觉上。
——
谢简告诉他沈凝溪最近找了個混血男友,他轻描淡写地說:“哦?她一般新鲜感都挺短的,我打赌不到两個月就会分手。”
后来在一次商业酒会中,徐正谦远远地看到她挽着那個男人的臂弯笑得嫣然如初,眼裡的沉痛表露无遗。舒静走過来,嘲讽他:“多么般配啊。”
“想让你儿子在徐家過好点,就少挑衅我。”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沈凝溪的混血男友费迪和她性格相似,热情、洒脱。他中文不太好,但一口的情话信手拈来,尤其是在床上,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沈凝溪对他的好感也很足,但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太過热烈,還沒绽放,就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最后什么都不剩。
她提出分手那天,费迪表示难以置信,說:“我們不是相处得很愉快么?为什么要分手?”
“我們太相似了,而且你不能满足我在某些方面的诉求。”沈凝溪摊手道。
“我不同意。凝溪,我爱你,你是我第一個女人。如果你想要我們的进展缓慢一点,我可以改。”
沈凝溪說:“亲爱的,你這是初恋情结。但是我已经三十了,吃不消這么热情的爱。”
“你不能抛弃我。”他很痛苦。
“這不是抛弃,只是合理提分手。”
费迪吻住她的唇:“那我不同意。”
他帅气、英俊、绅士且谈吐高贵,完美到挑不出任何一点瑕疵,沈凝溪的确很喜歡他,但這种感觉不对。
“凝溪,你是不是還爱着你的前夫?”费迪问她。
沈凝溪捧着他的脸,笑道:“我现在就是爱上一條狗,也不会爱他。”
“那你怎么不爱我?”他痛苦地问。
沈凝溪:“我很喜歡你,但我們不合适,在一起也不会长久。”
男人略带委屈地压住她,声音闷闷:“可是我的第一次都给你了,你不要对我负责么?”
“你要我怎么负责?”她轻抚着他的黑发,感受他线條清晰的肌肉贴在自己胸前,明明那么亲密,可她却一点感觉都沒有。
“我马上回一趟英国,然后娶你。”
热情奔放、被爱情蒙蔽了心的男人尤为可爱。但当初,她就是這么被徐正谦给骗住的。男人不靠谱,尤其是像他這么受欢迎的男人。沈凝溪跟秦苒讲大道理的时候头头是道,可她自己却总是在迷局中,怎么都看不清。
她還是拒绝了费迪。
费迪并沒有因此而受到任何挫败感。他认为他们彼此都需要空间,所以放任她冷静一下,但還是会一如既往地对她体贴呵护。
沈凝溪认为他们之间存在一個理解的误差,干脆明白地告诉他:分手。
那晚,她和费迪彻底决裂后,准备回家。
徐正谦在门口抽着烟。
他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系着他们结婚之初她给他买的领带。
“回来了?”他掐灭烟头,朝她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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