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梦裡的月亮
路過小区食堂的时候,一把菜刀从窗户飞出来,直冲着贺飞面门而去。
還好穆思辰开了“真实之瞳”,扩大了视野,早在菜刀起飞时就注意到危机,拽着贺飞闪开了。
一位穿着厨师服的中年女人跑出来连连道歉,开口就是“你沒事吧,你沒事就好了”。
接着是路過艺术馆时,三楼的盆栽掉了下来,直接砸向贺飞的脑袋,穆思辰照例拽着贺飞闪开。
一個拿着美工刀的年轻男人跑下来,一边跑一边喊着道歉,忙碌中不小心猜到了一個香蕉皮,举着美工刀就向贺飞的喉咙摔来。
穆思辰一把抓住年轻男人的手腕,美工刀在贺飞喉咙前五公分的位置停顿下来。
年轻男人满脸歉意,刚要开口說出那句熟悉的话,贺飞抢先道:“别說了,我沒事就好了,我替你說了!”
說完他毫不客气地踹了年轻男人一脚,口中道:“不好意思脚滑了,你沒事吧?你沒事就好了!”
年轻男人捂着被踹的位置,痛苦地弯下腰說:“我沒事。”
“那太好了,我可真是松了口气!”贺飞原样复述着邻居们說過的话。
踹過年轻男人后,贺飞撸起袖子对穆思辰說:“老虎不发威真把你飞哥当病猫了是吧?老子不忍了!接下来谁再敢‘意外’伤到我,怎么伤的我就怎么揍回来,到时候我也說那句‘你沒事就好了’!”
令人惊奇的是,贺飞說完這句话后,各种“意外”的攻击就消失了。
他与穆思辰一路顺利地来到游泳馆。
“咦?危险呢?我還等着光明正大地打回去呢!”贺飞失望地放下袖子。
穆思辰忍笑道:“你把艺术馆的男人踹成那個样子,我看一时沒人敢来惹你了。”
贺飞也真是個神奇的人,竟然就這样破解了這些“意外”攻击。
当然,贺飞只是泄愤,只是气不過,却让穆思辰认清一件事——那些意外真的不是意外,而是有意为之。
他们两個是新来的住户,对忏悔小区一无所知,所有住户都盯着他们呢,指望从他们身上获取更多的解脱感,所以才会遭到這么多“意外”。
但当贺飞开始反击后,這些小动作就都停了下来。
看来忏悔小区的消息還挺灵通的,大概是有個群吧,贺飞方才踹人的事情一定被传出去了。
贺飞也反应過来了,這些混蛋都是挑软柿子捏呢。
他疑惑道:“如果意外不是意外,那我們俩都是新来的,又走在一起,为什么只盯着我打呢?我看起来很欠扁嗎?”
“大概是你比我看起来善良。”穆思辰說。
除非是做一些销售类的工作,否则穆思辰平时的态度都是生人勿近。他表情比较冷,经常沉默着,就算长得不错,也是冰山类的帅哥,很少有人主动上前搭话。
贺飞则不同。
贺飞爱笑爱說话,逢人就去搭话,气质也是阳光大男孩类型的,一看就知道是不爱生气的性格。
這样的人才适合遇到“意外”,忏悔小区裡的人倒是很会挑人。
到了游泳馆,两人决定一起行动,贺飞先陪穆思辰清理换衣室,穆思辰陪贺飞倒垃圾。
游泳馆的更衣室很大,放物品的柜子是按照房间分配的,柜子上有房间的号码。
更衣室旁边有個清洁室,裡面放着各种清扫工具。穆思辰戴上手套和口罩,拿起抹布和消毒液,一個柜子一個柜子清理。
柜子是密碼锁的,但是到了晚上五点,游泳馆闭馆后,所有的柜子都会自动打开。
穆思辰觉得這個设定就是为了让打扫更衣室的人捡东西设计的。
穆思辰在柜子裡找到两個手机、一顶帽子、一個钱包、一個日记本和两张卡片。
他找到一些文件袋,将這些物品分门别类地装进文件袋中,并在文件袋上写好房间号。
他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将這些物品還回去。
贺飞在一旁看了半天,疑惑道:“为什么我們的任务這么简单?”
穆思辰:“你认为我們接的是什么任务?”
贺飞道:“我以为清理更衣室,是清理這裡的血迹。比如說這裡发生了什么碎尸案,我們看到了杀人现场,和杀人魔殊死搏斗什么的。
“我們每天必须完成一個任务吧?不完成任务拘留時間就要延长一天对吧?忏悔小区既然是‘柱’,肯定要把人留在‘柱’裡,不会让人待满十五天轻轻松松离开的。
“那任务一定是非常艰难的,无法完成的,只有這样才能把人留在小区裡吧?”
穆思辰道:“你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任务确实挺难的,但不是你想象中那种难。”
“怎么個难法?”贺飞问道。
穆思辰拿出两個文件袋告诉他:“首先是這两個文件袋,你看看裡面是什么。”
這是4017和6003号房间的住户遗留下来的文件袋,贺飞打开一看,见是两张卡片。
卡片上写着任何人拿到這张卡,都可减刑七天。
贺飞倒抽了一口气。
穆思辰道:“怎么样?心动不?”
“心动!”贺飞猛点头,“我要是被困在忏悔小区的人,两张减刑卡,14天啊,拿到這两张卡,就算我今天完不成任务又怎么样啊,把卡交上去,我后天就能离开小区了啊!”
“是啊,但是我的任务是将所有的东西物归原主。你說我要是瞒下這张卡,心裡会不会有负罪感?”穆思辰问。
“会!”贺飞道。
“如果我自己留下這张卡,就算我离开忏悔小区,也会被负罪感束缚着,因果链会紧紧锁住我,让我想要寻求解脱。”穆思辰道,“从守望小区和忏悔小区就能看出来,‘柱’的位置根本不是固定的,它不在某個小区内,所以我們离开小区,可不算是逃出‘柱’。”
“這可怎么找?”贺飞愁道。
穆思辰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心裡有個猜测,還得驗證就是了。”
贺飞将两张卡片還给穆思辰,說道:“舍不得归還的物品只有這两张卡嗎?”
“舍不得归還的确实只有两张卡,但会产生负罪感的物品可不只這两样。”
穆思辰拿出日记本說:“我拿到這個日记本的时候,它是敞开的,我看都不敢看一眼就把它合上了。我相信這個日记本裡一定记载着某些需要我去阻止的事情,只要我看了,就会陷入這個因果链之中,所以我不会看。”
穆思辰正說着,文件袋裡的手机又响了。
“你說這個电话我接不接?”穆思辰道。
贺飞问:“你又不打算私吞手机,为什么不接,万一是原主人打来的呢?”
穆思辰道:“我猜這個电话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电话原主人与其他人密谋害人,同谋打来电话,让我听到裡面的內容,逼着我去阻止他们作恶,否则就会产生负罪感;第二种可能是求救电话,如果我不接,或许就会有個人因为沒有得到救援而死去,這样我就背上了一條人命,同样会陷入因果链中。你說,接還是不接?”
贺飞:“那還是接吧。万一不接,死了一個真的灵魂,就算因果链解开,‘柱’也属于你了,你還是会内疚吧?”
“你說得对。”穆思辰道。
贺飞了解穆思辰,知道他宁可遇到危险,也不希望因此害了一條人命,同样的,贺飞也是這样的人。
穆思辰从文件袋中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的瞬间,他只觉得一阵轻松。
真是個可怕的“柱”,即便他小心谨慎,始终在防范,却還是不自觉地产生解脱感。
“喂,這么晚才接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一個温文尔雅的声音,“你别忘了,今晚10点,我們要去3016,你记得带上刀。”
說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贺飞惊叹道:“真的和你预料的一样,是個要害人的电话。那接下来我們归還物品后,是不是要去救3016的人。”
穆思辰沒有回答贺飞的問題,他捏着手机,心中一阵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穆思辰总觉得這個声音很熟悉。
這种温文尔雅,不急不缓,什么时候都那么好听的声音,他印象非常深。
深到想起這個声音,就会产生一种彻骨深寒的感觉。
“打电话的人,好像是祂。”穆思辰說。
“他,她?哪個他,谁呀?”贺飞问道。
“一個我只敢在心裡想,却不敢說出祂的名字的人。”穆思辰道。
是沈霁月的声音。
像沈霁月這样的神级怪物,說出祂的名字,就等于在呼唤祂,就有可能引来祂的注视。
如果是普通人,想得太多也会引来注意。但穆思辰怎么說也有伪神级,想一想是不会引起注意的。
他非常疑惑,为什么会听到沈霁月的声音。
根据穆思辰得到的知识,蝴蝶是海洋的力量,而不是天空的力量,沈霁月要是吞噬了蝴蝶的力量,不仅不会变强,体内的天空之力和海洋之力相斥,還会让祂变弱,精神也会变得不稳定。
穆思辰一开始不知道這個知识,在进入梦蝶镇时,還想着要防备沈霁月。
后来清楚三种力量的区别后,就不是很担心会在這裡遇到沈霁月了。
谁知自从进入忏悔小区后,這裡处处透着沈霁月的力量,他甚至還在电话裡听到沈霁月的声音。
這太诡异了。
“谁呀,谁呀?”贺飞好奇地问。
穆思辰看他一眼,或许是因为沈霁月曾附身贺飞的缘故,只要出现沈霁月的相关信息,他就变得沒办法相信贺飞,担心眼前這個贺飞是假的。
就算已经净化了污染,但神级怪物留在他心头的恐惧却消磨不了。
這就是传說中的ptsd吧。
“先别管电话了,快七点了,我們赶快去做你的任务吧。等你清理完垃圾,我們就一起回住处归還物品。”穆思辰說。
贺飞见穆思辰不說听到了谁的声音,嘟囔了一句“又是不可說的內容”后,转身去了游泳池。
住户们在游泳池玩過之后,会留下一些垃圾,有时候泳池裡也会有,贺飞的任务就是清理這些垃圾。
他的任务就是拿着一個網,在水裡捞杂物,捞干净之后,会有人在泳池的水裡放一些消毒的药品,這样大家第二天又可以来游泳了。
忏悔小区的公共设施真的很好,泳池都不止一個。
贺飞在第一個泳池内捞出一些纸、矿泉水瓶、零食袋子、瓜子皮等垃圾,低声嘟囔着:“這么沒有公德心呢,就算有人清理,也不该在泳池裡扔這些东西啊。”
穆思辰拿着垃圾袋帮他装垃圾。
很快贺飞便忙完第一個泳池,第二個泳池在另外一個房间,是女士专用的泳池。
贺飞打开门,穆思辰紧跟在他后面,谁知贺飞站在门前不动,穆思辰撞在了他后背上。
“怎么不走?”穆思辰问道。
贺飞苦笑着回头說:“你說那個‘垃圾’要怎么捞上来,怎么清理?”
穆思辰看向泳池,见上面飘着一條腿,腿毛很多,像是男性的。
穆思辰:“……”
贺飞想象的碎尸案出现了。
“你的任务是清理泳池裡的垃圾,不管看到什么垃圾,都要丢到垃圾场焚烧,对吧?”穆思辰问道。
“是啊,按照任务,我就该不管這條腿,将它烧掉,之后就永远也沒人知道這件事了,但我会有负罪感。”贺飞說,“按照你的推测,如果我管了這條腿,将它交给小区管理员,我今天的任务就算沒有完成,刑期会增加一天。”
他想了想說:“我又不是真来服刑的,我們不会在這裡待满十五天的,刑期多长对我沒有影响,還是把它捞起来交给小区管理员处理吧。”
谁知当贺飞用網子将腿捞上来之后,见腿上被人用刀刻着“這是個伤害女性的恶人,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句子。
“這、這该怎么办?”贺飞陷入了两难之中。
穆思辰冷笑了一下道:“按你的想法做吧,我算是知道了,在這個小区内,不背负负罪感是不可能的。任何一個选项都是两难选项,不管选哪個都会产生负罪感,都需要寻求解脱。
“左右我們也避不开,势必要陷入因果链中,倒不如放开手脚,說不定還能找到破解因果链的办法。”
“那好吧,我决定把它上交管理员。”贺飞說,“不管這上面写的是真是假,人已经死了,還死得七零八落的,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起码让人知道他死了。”
贺飞将腿放进黑色垃圾袋中,清理過所有泳池后,两人焚烧了其他垃圾,各自拎着物品回到了住处。
贺飞将黑色垃圾袋交给了一楼的管理员,理所当然地沒有完成当天的任务,刑期顺延一天。
穆思辰则是将文件袋裡的物品一一归還,有趣的是,其中一张减刑卡的主人竟然是在贺飞门前打架的男人。
他为了抢這张减刑卡和另外一個女人大打出手,抢到手后竟然沒有立刻上交减刑卡,而是将减刑卡“忘”在更衣室柜子裡,穆思辰将减刑卡還给他时,他的表情并不像是很开心的样子,笑得十分勉强。
看来這减刑卡背后一定還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不是那么好用的东西。
送了一圈,穆思辰最后才去送那部响起来的手机。
手机的主人在7015,穆思辰轻轻敲了下房门。
房门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穆思辰眼前。
正是沈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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