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二章

作者:晴儂若菲
街頭路燈發出橘色黯淡的絨光,在視線的末端亮得斷斷續續,昏暗地照落街巷。小女孩待在公園裏,再次拿出了蛋糕,喂着公園裏的流浪狗,百無聊賴地等着父親與繼母回家。但她完全沒有發現,在暗夜中,有一雙嗜血的眼睛,正在窺視。

  突然,一隻冰冷粗魯的大手捂住了一個小女孩的口鼻,而另一隻手則攔腰將她擒住,她還來不及反抗,就被拖進一間陰暗的房子裏。

  “彆着急,很快我就會帶你跟媽媽相會了。”

  男人口中骯髒噁心的金牙,在茫茫夜透出微光。如幻影般令人感到恐懼、捉摸不定。

  “不要,不要,我要找爸爸”小女孩掙扎着,但身子慢慢地軟了下來。在幽暗的空間裏,不知從哪裏傳來一陣歌聲,虛無縹緲,似有若無。

  夜風陰森地穿過敞開的陽臺落地窗,吹拂着臨窗的米白色窗紗,在皎潔月光的投射下,臥室內木質色的地板浮起鬼魅的波紋,羽彤忽一身汗涔涔地被嚇醒,發現自己趴在電腦桌前,屏幕上還停留着稿件,她嘴脣哆嗦了一下,心有餘悸。

  她伸手按亮了桌上的檯燈,乍亮的燈光讓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她看了看手機,凌晨三點。

  一定是最近被叫去寫懸疑劇的關係,自己也開始疑神疑鬼起來。就連在咖啡店打工,那些恐怖的劇情時不時的涌上心頭,甚至延伸出了新的劇情。

  羽彤下樓,一邊揉揉太陽穴,一邊走去廚房倒了水,才發現自己喉嚨裏乾渴得冒火,甚至嚥下的時候還有一絲血腥的苦味。

  樓下的燈突然大亮起來,羽彤轉頭髮現汪易安站在牆邊,皺着眉凝視着她。

  “我把你吵醒了嗎?”

  “沒有,我一直沒睡。”汪易安靜靜地看着她,臉上的擔心與不經意的歪頭,都顯示着他的眼神裏早已沒有了別人。

  方羽彤,希望你一輩子幸褔,不要有哀傷跟恐懼,這纔是我最大的希望。

  “那你一個人在樓下幹嘛,怎麼了嗎?還是你有什麼心事。”

  “我在想你。”

  他直接開口這樣說了。他的坦白很直接,直接到讓她的心差點漏跳一拍。

  “你在說什麼啦!”羽彤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移開視線,有點難以面對他的表白。

  “你聽到龐日恩說到你們小時候的事,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方羽彤一愣,沒想到汪易安提及小時候,有些侷促。

  “我好像一直沒跟你說過,關於小時候的那段記憶,我一直都是空白的。”羽彤誠實地向汪易安說明自己的情況。“所以,遇到了以前的玩伴,我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怕他們知道,我已經記不得他們了。可是昨天,聽到龐日恩說起公園的事情,我忽然覺得我好像可以想起我曾經在公園的種種,那些畫面是這樣的真實,所以有些陌生,也有些害怕”

  汪易安一邊聽着,眉頭越皺越緊。

  別怕,羽彤,有我呢。

  如果你真的想起來了,也不用恐懼,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我都會用我的生命保護你。

  汪易安心裏暗忖。

  羽彤看着汪易安這麼認真的盯着自己瞧,尷尬地笑了笑。

  “可是我想了想,這應該只是我的妄想而已。那些畫面很可能是我最近在寫的題材,我本來就不擅長寫這些殺人啊犯罪的東西,所以不由自主地帶入了一些奇怪的情節,剛剛我還做了一個自己被綁架的夢呢!那個男人還有一顆金牙,你說好笑不好笑。”

  說完,羽彤自己格格地笑出聲。

  汪易安錯愕,沒料到羽彤是這樣解讀着自己的回憶。

  這樣樂觀天真的女人,也真是奇葩啊!

  突然間,寧靜的空氣裏,響起了咕嚕咕嚕肚子餓的聲音。羽彤倒抽一口氣,趕緊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我知道了。”汪易安走近廚房的料理臺。

  “我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完,又是一陣飢餓的聲音。

  媽呀!真的是太丟臉了,羽彤忍不住遮住臉,不敢再看汪易安。

  滋啦,汪易安往煎鍋裏打蛋,晶瑩剔透的蛋汁在碰到黃油之後,凝結成乳白,方羽彤不由得發出讚歎。“我以爲你只會做甜點,你怎麼會還做這些?”才一陣子,廚房就香氣四溢,令方羽彤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當然是偷阿得的食譜啊,剛剛看你已經餓地想喫滿漢全席了。”他促狹地對羽彤開玩笑。

  烤箱“叮”的一下發出聲響,裏面的薄餅已經烤好。汪易安熟練地把煎好的荷包蛋夾出鍋子,然後戴上棉布手套,準備去拿煎餅。

  “我本來還期待你可以給我打下手呢,結果你只是在一旁發呆。好傷心啊!”羽彤一愣,這才趕緊把盤子遞給了他。

  奇了,以前都是汪易安繞着自己的心意轉,但不知道爲什麼,就在此刻,好像汪易安纔是老大一樣。

  羽彤心不在焉地轉過身,結果一不小心碰倒了水槽旁的鍋子,鍋子上的油噴濺出來,灑了一地。

  “小心!“汪易安發出驚叫。

  汪易安已經蹲下身子,一手抓住她的腳,急急地道:“怎麼這麼不小心!”“對……對不起……”她真不知道在自己得絕症死了之前,還有沒有藥可以醫她笨手笨腳的毛病。羽彤趕緊低下身,看看自己。一道紅腫已經在她白皙的腳踝上劃下記號,儘管自己的粗神經,沒有感到疼痛。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汪易安皺着眉,一把將她橫抱起來,到浴室替她衝着冷水。

  “可以可以用醬油。”

  “不知道是編劇這個職業太二,還是你有問題,燙傷怎麼可以用醬油!”汪易安壓不住自己的煩躁,衝口而出。

  浴室裏,水聲嘩啦啦地留着,兩人陷入了沉默。

  羽彤小心地瞄着他陰沉的臉,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衝着自己變臉,焦灼的情緒從眉眼中泄漏出來,她安靜地閉上嘴巴,任由他處置。

  汪易安等衝了一陣的冷水後,又把她抱起,將羽彤送上樓上的房間。輕輕地將她放在牀上。

  汪易安望一望四周,沒多說什麼,逕自翻了翻櫃子,很快地找到藥箱。

  羽彤愣愣地看着汪易安沉默而俐落地替她輕吹傷口,然後上藥、包紮。溫熱的大手在她的腳踝處輕撫着,羽彤被他輕輕觸動了心絃,腳趾不由的蜷了一下。“還是覺得很燙嗎?”他的嗓音溫煦,挑動着她的心絃。她趕緊搖搖頭,纔不敢跟他說,是他的溫度令自己想入非非。

  羽彤掩飾着自己漲紅的臉,靜靜地看着他替自己繼續纏着繃帶。被油濺到的傷口,微微的抽痛,讓她她不敢作聲,只是咬着下脣看着他專注的表情。

  “小心一點,不要嚇我好嗎!”汪易安的聲音迴盪着整個空間。

  語氣和緩,但裏面卻是容不得反駁的味道。

  羽彤看着他眼眸中隱約帶着波瀾,私心喜歡着這樣被他深深保護的感覺。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世界已經全部塌陷了。

  沒想到此時,汪易安突然擡起頭,真摯且深情的大眼睛,看着羽彤。兩人四目相對,彷彿有道微妙的電流竄過,一種前所未有的熾熱在他們的凝視下被點燃。她第一次正眼看着他的眼瞳,那裏頭有着被壓抑住的火焰,那纔是他真正的熱情……

  “對不起……”她想移開視線,卻不聽使喚。

  “不要說對不起,這聽起來像是一種拒絕。”

  汪易安慢慢靠近她,看着她清秀的臉龐,撩起她烏黑的長髮,捧着她的臉,率直而且困擾地說:“對你,我不想再當紳士了。”

  汪易安看着羽彤,這個令人擔心的女人,他已經不想再兜圈子,拖愈久只會讓他的勇氣愈來愈小。汪易安大膽直接,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方羽彤當然知道接下來的劇情發展,過去千篇一律的情節在她筆下寫過,可是她沒想到此刻真實的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自己還是忍不住激動,她想說些什麼話來緩和兩人心中的激盪

  但扒遍了整個腦袋,只是徒勞。

  羽彤一動也不敢動,感覺心裏就要窒息,看着他俊秀的五官。

  “我一直都很好奇,你身爲編劇,到底哪裏有這麼多感情好寫。難道都不會腸思枯竭嗎?我光是爲了你一個人,整個人都要沒電了。”他一邊說着,一邊湊近着羽彤。

  “沒電?”

  “嗯,沒事。我只是需要充電一下。”

  方羽彤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汪易安就吻住了她紅潤的嘴脣。

  羽彤的瞳孔霎那間瞪得老大。汪易安的脣輕柔但又強勢,慢慢蝕進她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覺得自己身體輕飄飄地,輕輕越過雲層,隨着心跳微微顫動。她閉起眼睛,感受着他脣上傳來的溫軟,是這麼的醉人,令她捨不得放開。

  羽彤開始覺得,自己變得貪婪了。

  輕輕的吻結束了,汪易安放開了羽彤,看着她閉起的眼睛,心頭不由得震撼,她是他的。

  汪易安不禁伸手輕攏她的秀髮,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電量滿格”他勾起嘴角的模樣,像是小男孩得到獎賞一樣。

  羽彤則愣愣地看着她,半晌纔將心思拉回現實。看着汪易安得意的笑臉,羽彤她的臉龐瞬間漲得通紅,當即忙不迭地拎起被子矇住臉——

  “我我要睡了。”她簡直不相信汪易安會主動發動攻勢。

  汪易安笑着,把她的棉被拉下,忽地傾身將她抱住,又是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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