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五十六块的电影
此刻他正站在实验楼下，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洋道士的电话。
而另一边，洋道士正躲在暗处，紧握手中的长剑，面露凶光。
不一会儿，一人畏畏缩缩从面前经過，洋道士高举长剑，猛然闪现在对方眼前，一套完美的QER三连，三百块到手。
洋道士洋洋得意：“有我草丛伦在，你還想出塔补刀。”
张自在联系不上洋道士，心中焦急万分，二人约好晚上十点在這裡碰面，可现在已经過去了一個小时，却依旧沒看见一個人影。
纹身哥：“要不然不等支援了，我們先上？别让疑犯一会儿跑了。”
张自在沒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晦气！你知道每一次出现這句台词的结果都是什么样嗎？”
纹身哥：“什么样？”
张自在：“不出五分钟就得领盒饭。”
纹身哥：“有鸡腿的那种？”
张自在无语：“要不要再给你加俩荷包蛋？”
“不了不了，昨天在鸡蛋灌饼摊儿上蹲了一早上，现在一听鸡蛋就反胃。”
一旁的胡娇胆怯道：“這楼上真有鬼嗎？我有点害怕。实在不行，咱就先回去，明天再来？”
张自在道：“回去？這可是有一万五的酬劳，就這样回去了我這钱从哪儿赚去，我爸又不是米兰的小铁匠，沒人给我打生活费。”
胡娇辩解道：“我爸是做服装的，不是打铁的！”
张自在摆了摆手：“都一样，在我眼裡铁匠和裁缝沒区别，反正都比我有钱。”张自在最近实在是囊中羞涩，连二鬼的饭都快管不起了，要不然纹身哥也不会一大早跑别人摊位上蹭吃蹭喝。
纹身哥還能有的蹭，可张自在是人不是鬼，做不到嗅味果腹的境界，這几天沒事儿就往洋道士那跑，天天跟着人家屁股后边蹭饭也不是事儿。
毕竟，他上头還有一老骗子要养活。
說起来老骗子，他就一肚子气，原本洋道士都已经答应自己去他那儿打工了，却被這老骗子硬生生给搅黄了。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這笔帐迟早要跟他算。
“不行不行，我還是有点儿害怕，楼上那個可是鬼啊！咱们不能为了這么点儿钱就送命！”胡娇仰头看了眼天台，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說這话的时候，她全然忘了自己其实也是鬼。
“沒关系，你在這裡原地待命，我先上，张哥掩护我！”纹身哥說完，双手举起假比成枪，贴着墙壁化作一缕白光率先冲进了实验楼裡。
张自在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了进去。心想着以后一定让他少看点警匪片儿。
沒办法，纹身哥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老姚的绩效奖金就会泡汤，到时候保准会拿他来练削面刀法。
实验楼因为事故频出，這几天晚上一直都是空荡荡的，楼道裡的灯也因为年久失修而一闪一闪。
整栋楼，寂静的犹如一潭死水。
张自在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扶着墙，借着手机微弱的亮光一步一步的向着楼梯道摸去。鞋底和地板摩擦出了一阵阵刺耳的声音，在這個寂静的夜裡显得尤为诡异。张自在每路過一個教室门，心跳就会加速一分，总感觉仿佛会从裡边冒出什么不可描述的物体。
就這样浑浑噩噩了走了许久，却始终沒有走到走廊的尽头。张自在心生疑虑，难道這是遇到鬼打墙了？要不然怎么走来走去都沒個完？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背后一阵阴风袭来，一個黑影猛然飘到了他的身边。
“你干嘛呢？五分钟你走了十米不到？”
张自在转头望去，原来是胡娇，“我去！你走路能不能有点儿声？跟個鬼一样的，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胡娇道：“我本来就是鬼啊，我看你在走廊裡一直磨磨唧唧，所以就进来看看什么情况。”
张自在：“我這不是不熟悉地形嗎，你们這实验楼建的跟迷宫似的，我实在找不到楼梯在哪。”
胡娇盯着张自在发抖的双腿看了半天，噗嗤一乐：“行了行了，我带你上去吧。”說罢，飘到前边领着张自在向天台走去。
张自在看着胡娇的背影，紧紧的握了握手机，趋步跟了上去。
等二人来到天台，只见纹身哥正在和一個厉鬼战成一团。
纹身哥身手矫健，出招一板一眼，一個上步，一记左勾拳右勾拳，一句惹毛他的人有危险。
等纹身哥一套完美的军体拳打完，他已经身中16击，16处伤口滋滋往外喷血，血流如注。
沒办法，白衣级对上灰衣级，就相当于蚂蚁对上麻雀。虽然這俩都是渣，但是渣也分三六九等。
毫无鬼力的纹身哥，花拳绣腿耍的再漂亮，对上已经属于厉鬼的灰衣级，显然還是不够塞牙缝的。
此时，纹身哥已被其逼到了天台边缘，再退两步就会坠落。
厉鬼桀桀阴笑，一把抓住了纹身哥命运的脖颈，将他提起在空中，张开血盆大口，作势就要将纹身哥吞入腹裡。
眼见纹身哥就要魂飞魄散，胡娇连忙叫喊道：“快去帮忙啊！”
张自在点了点头，這個忙必须得帮。
于是他掏出手机，二话不說对着胡娇便拍了過去。
“你做什么？打错人了！厉鬼在那边！”
“哦，对不起，那我再来一次。”张自在后退两步，一個助跑，随后高高跃起，轮圆了胳膊又将手机乎在了胡娇脸上。
别說，這手机還真硬，比板儿砖還好使。
胡娇被拍倒在地，捂着头一脸惊愕的盯着张自在：“你！.......”
张自在：“你什么你！真当我傻呢！”說完，对着趴在地上的胡娇又是一顿板砖大餐。
不一会儿，随着嗷呜一声尖叫，胡娇吃不住痛，化作一缕白光飘散而去。
整個场面又恢复如常。
刚刚還表演着人体喷泉的纹身哥和那個桀桀怪笑的厉鬼全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個男子靠在角落裡，揉着头哀怨不语。
张自在点了根烟，走過去安慰他。
“其实，你已经尽力了，我差点儿就上当了。真的，就差一点点。”
“什么一点点？”
张自在从口袋裡掏出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递给他：“就這么一点点。当你修成以后，自然就会明白，這演员的修养真正无穷的力量。”
男子：“不是儿歌三百首嗎？你這电影看串了吧？”
张自在：“都一样都一样，看串不看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被我看穿了。”
“其实，你真的已经很不错了。先是让我进入鬼打墙陷入惊恐当中。随后再扮成我熟悉的人出现，這时候我一定会对你沒有任何戒备心。你再顺理成章的将我引到天台，借着纹身哥被揍的危机之下，引导我飞身去救。我如果真的冲過去，一定会扑個空，第二天的报纸上就又会多一個坠楼人了是吧？”张自在笑了笑，“這個情节安排的环环相扣，确实很不错。而且不论是从氛围、道具、场景上都看得出来你是下了功夫的，刚才那個人体喷泉也确实很有画面感，血腥味十足，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在那种紧张刺激的环境下，也不算是穿帮镜头了。”
“尤其是你楼道那個忽明忽暗的灯光.......”
男子插嘴：“那是它自己坏的，我沒动手脚。”
张自在尴尬的摆了摆手：“那些都不重要，总之我是陷入其中了，只可惜你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男子：“什么問題？”
“人设。一部电影最重要的就是人设。胡娇這個小姑娘，平时看见一只蟑螂都能吓得魂飞魄散的主，她怎么可能主动进到這闹鬼的楼裡来，還要带我上天台找你？這根本就是人设崩塌嘛！”
张自在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說，细节很重要，本来是一部豆瓣评分保底的好电影，被這么一個小小的细节毁掉，简直太可惜了。”
男子：“這么說，你早都看出来了？那你還跟着我走了這么久？”
张自在：“沒办法，我花了五十六块钱打车過来的，這么贵的电影票都掏了，总不能看了個开场就杀青吧。”
“好啊！你居然耍我！”男子說完，一阵阴风吹来，只见他七窍流血，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烂，整個眼珠子都掉了下来。
张自在掏出手机，冲着他摇了摇：“又欠拍了是吧？来之前我可是和老姚通過电话了，你這种级别的鬼，除了能制造点儿幻像忽悠人以外，物理攻击根本就是零！再說了，咱要吓人就来点儿真格的行嗎？刚夸你用心，你怎么就又开始糊弄观众了？這又是掉眼珠又是腐肉的，全都是二十年前的鬼片用的招了，咱能与时俱进有点儿新意嘛？”
男子见吓不到张自在，只好收了变幻，脸上又恢复了正常。
张自在：“這就对嗎，现在我們来好好聊聊，你为什么......”
话還未讲完，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不许动！你已经被包围了，放开人质乖乖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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