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孤篇盖全场 作者:伴读小牧童 字:大中小 /// 春江花月夜,這可是被颂为“孤篇盖全唐”的怪物,虽然是不是真的能盖全唐那肯定是不行的,因为自古文无第一嘛,有人觉得這盖全唐的是這《春江花月夜》就会有人觉得盖全唐的是那《梦游天姥吟留别》。 但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它都能参与這個级别的竞争了,是不是第一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一首词下来,负责誊抄的老张都神情恍惚面目迷离,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副浩瀚画卷,想要下笔却根本不敢触碰,朦朦胧胧却心生呢喃,冲动却又胆怯,生怕自己弄出来個垃圾画毁了這诗行的意境。 最后一字落笔时,吊儿郎当的老张已是满头大汗,他惊愕的抬起头看向夏林又拿起纸通篇精读了一遍接着再看了一眼夏林,张了张嘴却是半個字也說不出来。 而夏林這看着老张那一手好字也是惊叹的很,老张的琴棋书画那都是极精通的,自己那半吊子瘦金体教给了他之后,這极适合小心眼的字体在老张身上发挥到了极致,他自己的字跟瘦金体形成了一种全新的字体结构,字形优美锐气十足,透着一股子文人的尖酸刻薄与灵动敏锐。 一篇下来,诗为字骨,字为诗体,交相辉映之中忽悠博弈,而且刚才诗中的意境竟力透纸背的传达了出来,字与诗文互相加持,各自为对方提升百分之三十的威力。 就這個状态,让老张再复刻一次都很难再有這般的效果,此作可为孤品、绝品,担得起一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我不舍得给他。” 老张的手有些颤抖,回头看了一眼夏林:“道生,我沒主意……這该拿来传家。” “传個勾八家,就咱们這逼样不爬上去以后有沒有家都是個問題,咱俩唯一的路就是一步一步一步的往上爬,能爬多高就多高,這個世道吃泔水是吃不出人上人的。”夏林咬牙切齿的低声說道:“老张你给我记住了,在你沒有到那個位置之前,你以前的放浪不羁书生意气都给我收起来!” 老张低头沒有再說话,而夏林靠在那叹了口气:“這三年咱们過得叫個什么日子你也知道,你受的委屈我受的欺负,你好好想想。” 其实谁也看不出来這细皮嫩肉的道生心裡头居然掩着這滔天的恨意,老张都被吓了一跳,不過再回過头时夏林满脸的戾气已经不见,他抬起下巴满脸笑容的朝刚巧在下头收文的春桃喊道:“春桃姐姐,這儿呢。” 春桃听了他的招呼,立刻便走了過来,笑盈盈的看着這两個轻佻的少年,不過春桃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在自己的主场那自然是落落大方,再次见到夏林时她小腰一插:“小子,叫你春桃姐姐作甚?” “春桃姐姐,請将這個转交世子。” “好呀,倒是让春桃姐姐先来给你验验货。” 夏林一听嘿嘿一乐:“当真验货那现在還有些早了。” 春桃学乖了,這次她第一時間就反应過来了,虽沒有再让脸蛋红到脖子根却也是眼角嗔怒,飞起了個大白眼。 “你小子可不像是個好人,年纪小小便是整日口无遮拦。”春桃用手指戳了他脑门子一下:“下作鬼。” 這個动作倒是把夏林跟老张逗得哈哈之乐,他们這一乐倒是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侧目,春桃不好再在這裡纠缠,拿着诗文便跑回了世子面前。 這秦王世子這会儿已经看那些垃圾续作看得是眼眶雀青,脑子裡那是一個嗡嗡的,虽然脸上還是面沉如水,但心裡头却已将這些狗叽霸江南才子给骂了一圈,自己花了這好些钱請来的都是一些什么臭鱼烂虾? 而就在這时,一個身穿青绸长衫的年轻男子站了起来,笑盈盈的向小王爷行了個礼:“小王爷,鄙人不才,方才突发奇想倒是有了一些眉目,還望小王爷指教。” 這一下小王爷倒是来了性质:“你念来。” “小王爷,鄙人乃是豫章人士,姓熊名能字文涛。家中……” 小王爷把手中玉盏往桌上重重一放,吓得那熊文涛一哆嗦,但话尾巴却還沒落地:“中……中……中……” 這個模样一下子引来哄堂大笑,就连夏林也觉得滑稽的很,他侧头对老张說:“你看见沒有,人在沒成名前沒人在乎你叫什么名。不管你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名字都与那街上的阿猫阿狗沒有差别。” 不過這小王爷倒也不算是独断专横,虽然心中不悦這姓熊的家伙废话恁多,但還是让他念下了他写的诗文。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波光粼粼映星辰,扬州廊桥夜船行。青柳轻絮春风来,花影摇晃暗香凝。山水自然成一画,诗酒满怀睡意兴。” 這熊文涛涨红一张脸念完了诗,小王爷撇了撇嘴,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能說勉勉强强算首诗,不算狗屁不通吧,也就是野鸡之才罢了。 這时春桃趁着那熊文涛念完之后,躬身到小王爷身边将夏林的那张纸给递了上去,這会儿小王爷其实已经意兴阑珊,他懒洋洋的打开那张纸,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可就是這一眼让他直接在座位上坐直了身体,上头那两百多個字,先不說內容就光是映入眼帘這字体就已经让他眼前一亮了,這来了性质之后再回头品味這诗行之间的韵味,那眼前便已经是一片月明之色。 整体将春、江、花、月、夜這五個字贯彻其中,写景写情,情景交融。读到妙处不由得拍案叫好,其他的诗文连篇累牍让人乏味,可這一篇读完之后就還想再来一遍,每一遍都有不同韵味。 “好好好!這是何人所做诗文?” 小王爷朗声问道,這时夏林便立刻站起身来:“小王爷,是我。” “好!你且近前来說话。” 他俩来得晚,位置自然比较靠后,不過小王爷這一声招呼倒直接把夏林给提到了最前头去,等到他来到小王爷面前时,就见這王爷還在那伏案研读,全神贯注的模样倒是有几分沉醉的样子。 “這篇诗文是你所做?” 過了一会儿,這位小王爷抬起头来看到夏林之后却也是疑惑,他本以为這样的诗句会是個沧桑才子,沒想到却是如此唇红齿白的娇俏少年。 說实话,這就有点魔幻了,大家都是从這十六七岁长起来的,這正经十六七岁的人可沒有這個能耐,這王爷心存疑虑也属实正常。 “回王爷,正是我亲手所做。不過我字写的不好,便让我兄弟帮我代笔。” 夏林說时脸色如常表情诚恳,甚至直接便說出了自己字不好看让人代笔的事来,小王爷拢着眉头上下打量着他,接着突然展颜一笑:“既是如此,我便临时出個题考考你,看看你到底是抄来的還是写来的。” 夏林笑了笑,躬身行礼:“如您所愿。” 不過出什么题目倒也是难倒了這小王爷,他虽然爱好诗文可自己就是個臭棋篓子,能看出好坏不假但让他写却着实不行,于是他活动了一下脖子,转头看向春桃:“春桃,你說让他写個什么好?” 春桃瞄了夏林一眼,心中倒是雀跃起来,毕竟终于有机会折腾一下這個混小子了,于是凑到小王爷耳边小声說道:“小王爷,之前滕王世子邀约您去那新落成的滕王阁,還說让您为其准备一篇上好文章,既然今日撞见了,倒不如……就让這個小子试试。” “好!”小王爷一拍大腿:“好啊好啊,這简直一举两得。” 說完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這位才子是哪裡人啊?” “回小王爷,洛阳人。” “洛阳人?不是江南才子啊。也罢了,都是我大魏之地,分不分南北都无碍。问你,你可否去過那洪都府?” 夏林一听就立刻摇头表示自己沒去過,毕竟他以前在自己那边去的时候都是一千多年之后了,都通高铁了能跟现在一样么?這個牛逼不能吹。 “嗯……那個,那個熊文……文什么?” 旁边的豫章才子熊文涛立刻起身:“回小王爷,熊文涛。” “那個熊文涛,你可知那滕王阁?” “那自然是知道,鸿宝十二年时开始修葺,上個月方才重新落成。” 小王爷点了点头:“你给這位洛阳才子說一下那滕王阁的大概,让他写出一篇文章出来。” 夏林啊了一声:“给滕王阁写文章啊?” “正是,不行?” 当时夏林把自己這辈子难過的事都過了一遍才勉强不让自己笑出来,当时那嘴角比AK都难压,给滕王阁写文章天底下谁還能比得過《滕王阁序》呢?甚至裡头连字都不用改几個就能照单全收,抄诗那小夏可是专业的。 于是他装模左右的听完那個熊文涛的描述,点了点头后便清了一下嗓子:“那小王爷,我這便开始了。” 小王爷也是一愣:“你不用酝酿一下?” “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