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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最开始他還会为此而感到痛苦,但现在他已经抛弃了那份会让自己觉得痛苦的东西。
他俯下身,对着伊西多低下了头颅,冰凉的长发落在了伊西多的大腿、腹部。——他对自己的欲望臣服。
人就是人,怎么能够成为神在人世间的符号呢?
第十六章
带着冷意的月亮慢慢升起挂在了教廷大教堂的尖尖顶上,塞缪尔沉默着站在主教住处的走廊裡,盯着這冰冷的圆月,冷冽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孤寂又寒冷。
梅瑞狄斯黄昏时进去,但现在却沒有人出来。
虽然知道了会发生這样的事情,但真正看到时塞缪尔還是觉得讽刺和愤怒。
是的,他知道伊西多是個小骗子。他欺骗别人,自然也会欺骗自己。但是尽管清清楚楚知道伊西多是一個怎么样的吸血鬼,塞缪尔在真正面对這一切时,愤怒和嫉妒依旧像一把烧旺的火让他冷静不下来。
他的爱人,永远不知道什么是忠贞。呵,或许他连什么是爱情也不知道。
塞缪尔寒着脸向大殿内走,他在外面站得足够久了,久到让裡面的伊西多饱餐一顿。
塞缪尔的视线对上了披着白色外衣站在门外看月亮的梅瑞狄斯,他面色苍白,大概是因为失血過多,唇色甚至有些发青。
塞缪尔停在了几米之外的地方,他看到了梅瑞狄斯脖子上尚未愈合的两個孔洞,也看到了他身上其他地方被尖锐獠牙咬出来的或大或小的伤口。
塞缪尔面色复杂地看着這個几乎像是圣父一样被光明教徒奉为人间第二個神明的主教,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该說些什么。他猜测過很多人,但他唯独沒有料到這個人会是梅瑞狄斯。
或许是因为梅瑞狄斯過于完美又被世人神化了,以至于塞缪尔根本沒有把人选往他身上考虑過。甚至在他看来,梅瑞狄斯应该是一個沒有世俗欲望的人。
梅瑞狄斯的脸色還算冷静,他甚至对着塞缪尔打了一個招呼:“圣子大人,晚上好。”
塞缪尔审视了他一会儿,沒有說话。
梅瑞狄斯用包容又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圣子是来找伊西多嗎?”
塞缪尔不喜歡這种眼神,似乎在梅瑞狄斯看来他是一個值得同情的对象,可自己有什么需要被同情的?
他冷着脸看着梅瑞狄斯:“人呢?我要带走他。”
梅瑞狄斯垂下了眼睫,银色的睫毛在月光之下似乎在发光:“請不要伤害他,他只是不明白,他……他沒有坏心。”
塞缪尔冷笑了一声:“你以什么立场提醒我?”他目不斜视地走過梅瑞狄斯,打开门进去了。
房间裡只点了一盏微黄的小夜灯,伊西多睡在床上蜷成了一团。或许梅瑞狄斯在出门前替他盖過被子,但现在也已经被伊西多全压在了身体下面。
塞缪尔居高临下看着睡得一脸安稳的伊西多,他沉默了一会儿,弯下腰把伊西多抱了起来。
出门的时候梅瑞狄斯還站在原地,他看着塞缪尔抱着伊西多向外走,忽然喊住了他:“請稍等一下。”
塞缪尔转過身,看见梅瑞狄斯转身回去又走了出来,只是出来时他的手上拿着自己的权杖。他把权杖递给塞缪尔:“請在他醒来后把這個给他。”
塞缪尔沒有接,他抬起眼看着梅瑞狄斯:“你到底要做什么?”
梅瑞狄斯慢慢摇了摇头:“這個对我已经沒有用了。”
塞缪尔忍不住皱了眉:“怎么会沒有用?你不打算做主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什么叫沒有用了?”
梅瑞狄斯的表情很平静:“我已经听不到光明神的声音了。”
塞缪尔愣住了:“怎么会……”
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塞缪尔完完全全愣住了。
梅瑞狄斯露出了一個极浅的微笑:“圣子大人,我們是不一样的。你比我更受神眷,因而即使犯了错误也可以被原谅。”
神眷。什么是神眷?
塞缪尔天生就可以听到光明神的声音,从小时候接受洗礼的第一天他就听到一個老头子的声音慈祥地对自己开口說话。
他說:“我的孩子。”
塞缪尔确确实实做過许多可以称之为错事的事情,但那又如何?他天生被神偏爱,他被视为是神的孩子。
即使是和伊西多厮混,光明神也只是痛惜和指责,而沒有收走他在這個孩子身上给予的神迹。
塞缪尔的嗓子有些发干:“你会怎么样?”
梅瑞狄斯的神情很平和:“我会变成一個普通人,圣子大人。”
拥有神眷,他们才能不老不死。他们是光明神在這個世界存在的证据,是神在人间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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