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分明看见苏绾进了這家绸缎庄是嗎?”陆安荀替他說完。
耶律泓脸色难看,竟被陆安荀摆了一道。看来他早就清楚自己来了燕山府,一直在等他露面。
预测不妙,耶律泓当下夺门而出。可陆安荀安排了天罗地網等着他,又岂会让他逃走?
出门后,耶律泓看见自己带来的属下全部倒在地上,而屋檐上、墙头全站满蓄势待发的弓箭手,院子裡還涌进了许多禁军。
见此情景,耶律泓笑了。
“還以为你陆安荀有多大本事,原来靠人多欺人少,莫非你也清楚只凭你一人捉不住我耶律泓?”
這话若是换個人听,恐怕就要被耶律泓给激到了。
但陆安荀這人是谁?只要不吃亏,管他人多人少什么流氓手段都能使。
他不要脸:“沒错,老子就是欺负你!”
“......”
“敢不敢单独与我较量?”
“较量可以,但你若想趁机逃就不必想了,除了這裡的人,外头還有。”
话落,一個穿着官袍的人跑进来,乐呵呵禀报:“陆大人,按您的吩咐,外头都埋伏好了。”
耶律泓一听,脸色阴沉。
原本院子裡這些人也不一定奈何得住他,只要拖住陆安荀,半刻钟后他的人立马赶過来,沒想到
他不禁嘲讽道:“当了這么大的官,你依旧這么厚颜无耻。”
說着,猝不及防间,拔出剑冲向陆安荀。
陆安荀毫不躲避,提剑迎上去。
两人曾在抚州交手過,彼时耶律泓就败在陆安荀手上,這会儿耶律泓肩上有伤,更不是对手,几招之间就败下阵来。
陆安荀以剑挑开他肩上的衣裳,啧啧:“這么不经打,原来是受伤了啊。”
“可怎么办呢?我這人就喜歡以强欺弱,以大欺小。”說着,陆安荀咬牙切齿一剑戳在他的伤口上:“這一剑,是补当初你掳我陆安荀之妻的仇。”
“记住了!以后别动我陆安荀的人!哦,你沒有以后了,那就来生吧。”
耶律泓疼得额头冒汗,才愈合的伤口又汩汩冒血出来,很快就将他外衣染得鲜红。
“我可以助襄王搬倒太子。”他說。
陆安荀动作停下,又听他道:“我知道你正在查太子的把柄,我手上還有他许多罪证。”
“是否要考虑?”耶律泓捂着肩头艰难咧嘴笑。
陆安荀沉吟片刻,问:“條件呢?”
“我要见苏绾。”
逃窜了多日的耶律泓在燕山府被陆安荀抓起来了,辽军气数已尽。
可他高兴不起来。
耶律泓提的建议令他心动,毕竟他也清楚手上的這些证据能重挫太子,却不能撼动太子。
太子深受宠爱,此前河
岸坍塌還有抚州之事便足以证明。皇上心裡门儿清,却還是原谅了太子就可见对其宠爱非一般。這些证据带去东京城,能让太子受罚,却难以让他失去圣心。对于襄王来說,注定還有长远的仗要打。
也不知道耶律泓手上掌握太子多少罪证,可既然他敢這么开口,想必罪证不少,对襄王来說胜算多添几成。
但耶律泓要见苏绾,见苏绾做什么?
倒不是他怕耶律泓使诈,而是单纯地不想让耶律泓见苏绾。
這般心情郁闷地回了府中。
府裡,苏绾坐在厅中选布料,這些布料是他此前吩咐绸缎庄的人送来的。
苏绾见他回来,抱着匹布在他面前摆弄:“我看這個颜色就适合你。”
陆安荀瞥了眼,一匹大红印花缎面的料子。
他道:“你不是說我穿红像新郎官嗎,我不穿這個。”
“新郎官多好看啊。”苏绾哄小孩似的:“你本就俊朗,若配红,更显得精神奕奕,到时候百裡言玉铁定被你比得死死的。”
百裡言玉和陆安荀两人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付,总喜歡暗暗较劲,功夫要较劲,本事要较劲,连长得容貌外饰也要较劲,反正死活不肯输对方一丁点儿。
对此,苏绾和苏瑛都觉得這俩人幼稚极了。
陆安荀一听,立马正眼看了看這匹红缎布料,点头:“行,听你的。”
苏绾把布递给丫鬟,换了另一匹布继续往他身上比划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這匹做外衫合适。”
陆安荀站着不动,任她忙活。
等挑完布,苏绾拉陆安荀坐下来,又亲自倒了杯茶给他。
“耶律泓捉住了?”
“嗯。”
“那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陆安荀沒說话。
苏绾走過去,抬起他下巴:“如实招来!别逼我用刑啊!”
陆安荀眨巴眼睛,說不出口。
“嗯?”苏绾坐上他的膝:“敬酒不吃吃罚酒。”
当即,她凑過去亲他的唇。
一番“刑罚”下来,陆安荀被亲得水眸含春,娇艳欲滴。
“耶律泓想见你。”他說:“拿太子罪证作條件。”
“這是好事啊。”苏绾道:“他肯提供罪证,对你们来說岂不是事半功倍?”
“可他要见你做什么?”陆安荀不爽:“他都自身难保了,還惦记你,我不乐意。”
哦!原来小公主吃醋了。
苏绾好笑,又啄了他一口:“你是不是以为耶律泓喜歡我?”
“难道不是?听說他居然還想当我女儿的便宜爹。”陆安荀撇嘴:“他自己沒本事生,倒是挺会抢别人的。”
“......”
也不知是不是苏绾的错觉,居然在他脸上看到几分骄傲。
苏绾无奈:“你误会了,耶律泓不是喜歡我。”
“那是什么?”
“等我去见他你就知道了
。”
当天傍晚,用過晚膳后,陆安荀带苏绾去了府衙地牢。
甬道幽深,墙垣斑驳,火光把湿漉漉的青石板照得泛亮。越往裡走光线越发暗淡,走到最裡边时,陆安荀停下来。
他亲自接過衙役手上的火把,走到牢门前。
“耶律泓,我只给你半柱香!”
苏绾就着火光,這才看见地牢裡,耶律泓躺在一张破旧的床板上。
他身上的衣裳染了血,头发略微蓬乱。比起一個月前见到的风光威武的耶律王子,此刻模样很是狼狈。
但狼狈归狼狈,他身上那股冷厉的气势不减。转头看過来时,目光径直落在苏绾身上。
苏绾对上那双狼一样的眼睛,尽管不是第一次,却仍旧觉得脊背发凉。
但她沒退怯,静默地迎上他的视线:“听說你要见我,我来了,有什么想问的?”
耶律泓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有想问的?”
“不然呢,”苏绾道:“难不成咱俩叙旧?我跟你可沒什么交情。”
耶律泓嘴角抽了下。
“夫人果真无情。”
陆安荀沉脸:“喊谁夫人呢?”
耶律泓不怕死地对苏绾說:“你当初分明同意若是让你当女王,就留在我身边,怎么突然变卦了?”
苏绾面无表情转身走:“看来耶律王子沒什么话想說。”
耶律泓立即闭眼,沉声:“确实有话要问!”
苏绾這才又停下。
耶律泓道:“其实我一直有個疑惑。”
“什么疑惑?”
“日月神力是什么?”
“哈?”
“我在抚州时见你掌控光,并用光杀死人,你說那是日月神力。”
這也是耶律泓最初对苏绾刮目相看的地方,后来他问遍江湖能人异士,无一人懂得此秘术。
因着這一点,苏绾进入了他的眼中,以至于后来一步错步步错。
苏绾错愕了会,突然有点同情耶律泓。
文盲害死人啊!
谁能想到威名赫赫的辽国大帅耶律王子最后死在不懂科学中。
就,离谱!
“也沒什么,”苏绾說:“我能掌握光,其实你也可以。”
這会轮到耶律泓错愕。
苏绾:“别不信,日月神力這东西谁人都可以拥有。”
“我也可以?”耶律泓诧异。
“嗯。”苏绾說:“很简单的,明天我把独门秘术传给你。”
次日,苏绾让陆安荀送了一堆凹凸镜给耶律泓,据說耶律泓见了“日月神力”后,当场疯了。
平洲更为靠北,天气也比燕山府冷。
帐篷裡,苏泠坐在桌边修正舆图。此前襄王派人送了许多舆图過来,据說個别之处标注错误让她帮着修正,是以连着多日在军中她都忙這事。
苏
娴见她已经坐了一上午,问:“你不厌其烦,這舆图到底有什么趣味?”
苏泠道:“大姐有所不知,天下之大,疆域之广,而地势山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川却各有不同。就像每個人身上的细纹,看似一样却大有区别。每每从中寻到不同之处,乐趣无穷。”
苏娴笑,继续收拾衣物。
“我們在這待了多日,想必二妹和小妹她们等着急了,所幸再過不久襄王就回燕山府,届时能回去跟她们团聚了。”
陆安荀活捉了耶律泓,襄王得知了消息,打算三日后赶去燕山府,正好苏娴和苏泠也跟着一道回去。
想到什么,苏娴說:“妹夫活捉辽国大帅可是立了大功,如此一来,也不枉费小妹尽心尽力。”
“不只小妹,大姐也尽心尽力。”苏泠道:“我听襄王說了,他感念苏家這次运粮功劳,准备向朝廷奏請嘉奖。”
“我倒不是在乎皇上赏赐什么,可我高兴那是我們苏家姐妹的功劳。”苏泠脸上充满骄傲:“我从未想過有一天能做這么大的事,甚至還能得到朝廷嘉奖。突然间发现,男子能做的我們女子也可以。保家卫国,抗敌援军,我們女子一样不输。”
苏娴见她這模样,不禁莞尔。
“你還是先想好回京怎么应对父亲母亲吧。”她摇头无奈:“父亲的性子你也清楚,他不擅当官,也不在意這些。若得知我們送粮的事,指不定要责骂我們一顿。”
“大姐别担心,有小妹在,父亲准气不起来。”
“也是,”苏娴点头:“就小妹那磨人的性子,還惯会装乖哄人,从小到大哪回不是靠那张嘴躲過责罚的?”
苏泠一听,笑起来。
過了会,有人在外头询问:“苏三小姐可在?”
苏泠起身,走過去问:“何事?”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一個侍卫站在门外,手裡捧着只精致的瓷瓶,一看就知是皇室御用之物。
“苏三小姐,”侍卫說:“這是襄王殿下让属下送来的,殿下還說,這瓶药膏配合上次那瓶凝玉膏用,能让皮肤迅速恢复如初。”
苏泠默了默,接過瓷瓶:“臣女多谢殿下。”
侍卫离去后,苏泠坐回桌边。尽管她故作淡然,可苏娴好奇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最终,她顶不住开口解释:“襄王送膏子无非是看在我为他修舆图的份上。”
“三妹真這么想?”
“是他亲口這么說的,若我拒绝反倒显得小气。”
“罢了,”苏娴說:“你的事由你做主,不過我倒觉得這個襄王极好,无论人品還是本事皆万裡挑一。而且......”
苏娴继续道:“普天之下,除了襄王,无人能护得住你。若是......”
“大姐不是要去看祁大人嗎?你快去吧。”苏泠不大想谈论這事。
“好好好,”苏娴叹气,放下东西:“我這就走。”
待苏娴出去,苏泠看着桌上的瓷瓶,愣神。
最后這一场仗,祁渊又受伤了。
也不知他怎么這么倒霉,受伤的還是同一只手臂,大夫說若他再伤一次這只手就废了。苏娴担忧,勒令他好好养伤不准再用力,且日日前来换药,督促祁渊不得不老实下来。
祁渊這么個人,连祺贵妃的话都未必听,然而听起苏娴的话来,却跟圣旨一样快。
苏娴让他躺着他就躺着,苏娴让他不动笔,他就不动笔,当着外人在他也听话得很。有一次,士兵正在整理兵器,祁渊拿着把从敌军战场缴获的弓箭观赏,可听到苏娴說弓箭太重让他放下,他二话不說放下了。
那侍卫悄悄瞥了眼,回去后将此事当乐子說出来,却不想沒多久,全军营都得知堂堂刑狱司祁大人是個耙耳朵。
祁渊也自然听到這些戏言,只不過他不以为意,反而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越加把自己当個废人。使唤起苏娴来毫不留情,让她代笔写信,让她照看他的一日三餐,有时连书也索性让苏娴帮他读。
襄王听得稀奇得很,来這转了一圈。见祁渊躺在榻上面无表情又十分认真“养伤”的模样,鄙视了会,走了。
這日,用過膳后,祁渊看了会邸报,眼看即将到换药的時間,他放下邸报坐回床上。
苏娴进来时,就见他靠在着高枕阖眼,像是睡着。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她端着药轻手轻脚往床前走,到了跟前,低头细看他胳膊上的伤。
祁渊的伤口不算长,却伤得深,乃利箭穿肉。箭头取出来时,裡头几乎留下個窟窿,白色的骨全部露出来。
他本就有旧伤在,而旧伤上又添新伤,恢复起来自然比一般伤口困难。
苏娴不敢马虎,不放心其他人上药,每次都是自己帮他上完又仔细包扎好。
這会儿伤口上绑了纱布,白色的纱布上洇了点血出来。
她蹙眉,正欲說两句,却不料一抬眼就对上祁渊的眼睛。
他并沒睡着,分明是故意的。
见苏娴沉脸,祁渊问:“怎么了?”
苏娴问:“你适才做什么了?”
“沒......什么。”
“沒什么是什么?”苏娴往案桌上看,见上头摞得高高的公文,旁边笔架上還放着只蘸墨的笔,顿时了然。
“那些事就不能交给别人做?”苏娴问。
“其实......是陆安荀派人送来的。”祁渊脸不红心不跳甩锅:“事情紧急,他让我务必尽快处理。”
果然,苏娴一听,渐渐松了眉。
“什么事這么急?”
“耶律泓被捉了,他在燕山府以及在东京城都安插得有内应,而這些奸细好巧不巧在太子府中。這裡头說得轻是太子被蒙蔽,可若往深处追究,那就是太子与耶律泓勾结,全看案子怎么断。”
刑狱司是查案断案的好手,怎么在裡头动手脚還能不着痕迹是他们的看家本事。因此陆安荀将手上的证据一股脑送到了祁渊這裡。
襄王還未回京,但
他们得提前为回京做准备,毕竟一回去,面临的就是盘踞大半朝堂的劲敌,若沒有一击即中的把握,万不能打草惊蛇。
苏娴听后也不忍斥责了,叮嘱道:“切忌過度用右手写字。”
“嗯。”祁渊噙笑盯着她。
尽管他脸上沒太多表情,可眼裡的柔情藏不住。
苏娴清楚他正在笑,笑她口是心非,也笑她管得严厉。
她羞臊垂头:“伸出手来,该换药了。”
“好。”
苏娴今日着了件折枝牡丹圆领褙子。领口处還有一圈兔毛,显得本就皮肤白皙的她越加的白皙,更衬得唇瓣红艳似火。
祁渊不敢再看,别過眼。可鬼使神差地,她低头柔美的模样在脑海裡越加清晰。
他甚至起了点恶劣的心思,想尝尝那红唇的滋味。
過了会,他动了动喉咙,轻声唤她:“苏娴。”
苏娴停下,茫然问:“疼?”
四目相对,祁渊胡乱地“嗯”了声。
“我动作太重了?”
“不是伤口疼。”
“那是何处?”
“是......”祁渊道:“你過来些。”
他司马昭之心毫不遮掩,一双漆黑的眸子更是盯着苏娴的唇看。
苏娴很是紧张:“要、要做什么?”
“你過来些。”
苏娴脸颊渐渐发烫,她强行镇定:“祁渊,伤口還得换.....唔——”
话未說完,祁渊左手在她肩上一拢。
苏娴猝不及防往前倾。
在她倾過来的一瞬间,祁渊迎上去,精准地噙住她的唇。
“苏娴,我想這样做想很久了。”他边吻,边呢喃:“在津阳县时,你第一次为我上药的时候,我就很想。”
他的话直白惹人心跳,苏娴慌乱中努力回想两人在津阳县的时候。
彼时坡道坍塌,他手臂受伤坐在马车裡,她进马车为他包扎伤口。
那时候,他就這样想了嗎?
莫名地,一阵蚀骨酥麻顺着血液淌過全身,令苏娴心悸而颤抖。
很快,回忆模糊,脑子裡只剩下唇瓣上的温柔。
她听见他說:“回京我就娶你。”
又听见他低声道:“我等了七年,不想再等了。”
襄王打胜仗,举国欢庆,唯有东宫死气沉沉。
太子得知襄王抓了罗荃,恐事情败露竟病倒了。
思虑再三,太子让人去請杜文卿。
杜文卿是未时来的,进殿后闻到一股子药味。
太子身形消瘦地躺在榻上,而榻边坐着灵儿姑娘,她端着药正一边流泪一边劝他。
“殿下即便再腻烦也多少喝些,不吃药怎么能行呢?殿下這般,灵儿不知多心疼。”
太子撑坐起来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让灵儿姑娘缓慢喂药。
這半年来太子陆陆续续地生病
,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连太医也诊断不出是为何,有人猜测是因纵欲過度失了精血,毕竟太子病中灵儿姑娘還缠着太子不放。可這种事說出来总归伤太子颜面,是以也沒人敢在明面上传。
杜文卿进得内室,在殿中跪下,规矩安静地等太子喝药。
他恭恭敬敬、低眉顺眼,一副忠诚而老实的模样,进来后只垂睫看脚下的地毯,从未乱瞥。
太子对杜文卿很满意,识实务,能力强,還能为他解忧。
待药喝完,他问杜文卿:“襄王不日就要回京,你可有应对之策?”
杜文卿道:“殿下是储君,以不变应万变就是对策。襄王非嫡非长,即便功劳再大也越不過殿下。”
“你說的這些孤当然懂,但......”沉默须臾,太子问:“襄王抓了孤的人,若运粮的事败露,于孤不利。”
杜文卿:“即便败露,殿下不承认就是。”
“可他手上有证据。”
“那就推個替死鬼出去。”
太子听了,缓缓露出点笑来:“你說得对,孤若不承认能奈孤何?弄個替死鬼担着,孤撇干净就是。”
须臾,他问:“依你看,推谁人合适?”
杜文卿平静:“下官看,薛大人就极其合适。”
话落,坐在床边的灵儿姑娘立即跪下来,匍匐在地。
殿内沉寂了会,太子出声:“你胆子不小,薛乔乃孤心腹,且是朝廷重臣。推這么個人......孤虽不忍,却也觉得合适。”
杜文卿:“殿下英明神武。”
“行了,你下去吧。”太子挥手:“事情交给你去办,孤放心。”
“是,多谢殿下器重,下官定竭力办妥。”
出了宫后,杜文卿从袖中掏出封信,低声吩咐小厮:“务必亲手送到薛乔薛大人的手上,莫让人看见了。”
“是。”小厮立马去了。
待小厮一走,杜文卿站着望了会天。
有同僚路過,随口问了句:“杜大人在看什么?”
杜文卿笑:“沒什么,要变天了。”
“可不是?”那人也看了看,然后道:“听說今晚下雪呐。”
杜文卿拱手,翻身上马鞍巷往走。
马鞍巷是他的新府邸,也是太子三個月前赏他的。府邸奢华宽敞,三进的宅子還是在东京城的繁华之地。這是他成为太子心腹的气派,也是朝廷新贵的象征。
人人羡慕杜文卿官途顺遂,羡慕他年纪轻轻就成了太子左膀右臂。
每每听到這些话,杜文卿只是谈谈一笑,谦卑地說:“哪裡哪裡,太子抬举,下官走运罢了。”
回到府邸,小厮跑出来牵马,又跟他禀报:“大人,您不在时,吏部的胡大人着人送礼来了。”
杜文卿脚步不停:“什么礼?”
“說是给老夫人贺寿的。”
杜文卿停下。
他母亲下個月五十整寿,其实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但旁人若是想巴结他,只需稍稍打听便也知道。
他默了默,点头:“回点礼過去,代我多谢胡大人。”
“哎。”小厮应声。
“另外......”杜文卿又吩咐:“把账上的钱算一算還剩多少,回头你分了,留一百两就行。”
小厮茫然,不知這是何意。
杜文卿也沒解释過多,只說:“我记得你六岁时就跟着我,你也该娶妻成家了,分了钱回青州去吧。”
“這些钱也不是白给你。”他說:“你回青州,替我照顾我母亲。”
“若我母亲问起,就說......”杜文卿停了下:“就說我在东京城一切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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