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作者:未知 根據李妍的指認,警局最終將突破口對準了劇組中的一位編導。 “我還是沒不太明白,既然證據確鑿了,爲什麼老大就不同意讓我們直接帶着搜查證和逮捕令,將兇手緝拿歸案。”賀安一邊不住地轉動着手上的簽字筆,一邊煩躁的說道。 他這幾天都在跟着梵玖跟進技術科的工作,——以恢復當時化妝間內的監控爲主。 自從梵玖在公交車的監控遭受了人生重大滑鐵盧之後,就徹底和監控探頭槓上了,不僅特地去維修店多次詢問,死皮賴臉的央求師傅教導自己如何恢復數據,還帶着全體物證科,技術科的同事陪着她加班加點。 上警校的女孩子少,櫟城每年能分配到的女警也就那麼幾個,大多都是法醫,就她一個小姑娘,還是技術人員,願意來他們工作艱難,工資也不算太高的刑偵科,當然被辦公室的大老爺們看成寶。 平日大家也沒少損她,但還是把她當孩子看,雖然叫苦連天地加班,但還是沒有一個人打退堂鼓,主動退出。—— 梵玖隨意的紮了一個小辮,埋首在辦公桌上,“你就逮捕她一個人能頂什麼用?王安之前要交給我們的證據也沒了,李妍和李豪兩個人,四捨五入一,下就是一個靠天喫飯的無業遊民。你說,這麼兩人去舉報一個聲名在外,甚至還能將公交車開出連鎖公司,得到政府支持的大公司,誰信啊。” “就算我們可以成功逮捕她,那以什麼罪名殺人,跟蹤,監視?我們又沒有證據,最多以監視的罪名逮捕她,最後的大魚也抓不到,這能有什麼用?” “我們甚至還不能大張旗鼓的······”梵玖偶然點開了一個新網頁,正準備關閉,看到標題的那一刻,忍不住一怔,隨即欣喜若狂的放下筆。 梵玖毫不客氣的拉着他的領子,一邊走,一邊說道:“我想到辦法了,——一個至少能夠爲我們爭取時間,有名正言順的理由緝拿利安的方法。” 還未走到辦公室門口,陳清和殷商就走了出來。 陳清難得穿了一身正式的出勤服,還人模狗樣的打了一個領帶,正彆彆扭扭的擺弄着。 殷商與他裝束相仿,但同樣一件衣服,套在他身上,就硬生生顯得君子溫潤靜好。 殷商一擡手,拍掉了陳清作亂的手。 陳清不滿的“嘖”了一聲,卻還是很給殷商面子的,到底沒有出手解掉已經摺騰的皺巴巴的領結。 殷商乾脆停下腳步,手伸到他的肩膀上,動作輕柔的爲他重新綁了一遍領帶。 陳清扭捏的擡起脖子,乖巧的等着殷商。 賀安見怪不怪,“行了行了,大家都看着呢,收斂一點,好不好?” 陳清作勢要踹他,笑罵道:“去你的。” 殷商抿着嘴,就看着他們兩人打鬧,不住地笑。 “誒,哥,我錯了,哥。”賀安裝模作樣地齜牙咧嘴,抱着頭,不住的求饒,“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 陳清又利落的補了一腳,方纔住了手。 賀安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問:“你們不是剛剛出外勤回來,可以休息幾天嗎,怎麼又有任務呢?” 陳清長吁短嘆道:“沒辦法,能者多勞嘛。” 賀安十分不給面子地翻了一個白眼,陳清又伸出了腿,他才正經的問道:“老大吩咐的?” 陳清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你沒聽說嗎?利安公司這幾天要將總部遷往臨城了,老大讓我們抓緊時間去查查賬。” 賀安下意識的回憶道:“上回去還是三年前吧······” 他和陳清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該走了。”殷商一直盯着手錶,忍不住提醒道。 陳清趕緊收了不正經的模樣,再次認真地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衣服,才昂首闊步的向前走去。 利安交通公司門口—— 陳清還未走到門口,就聽到了震耳欲聾的鞭炮聲,轟轟烈烈的炸得人頭疼。 陳清捂住耳朵,轉過身,還不忘和殷商吐槽,“這才五月份呢,搞得和過年似的。” 殷商笑而不語,向前跨步走去。 利安公司門口擺滿了花盆,陳清大致看了一下,都是各行各業的合作伙伴送來的,甚至還有不少是來自競爭對手的。 利安公司家大業大的,在櫟城這些年,幾乎壟斷了整個櫟城的車行生意。 他們這一走,也不知多少人要普天同慶了,也難怪要這麼放炮仗了。 公司財務總監踩着一雙“恨天高”,顫顫悠悠的走了過來,陳清挺擔心她會不會摔着的。 總監客氣地和他們握了握手,公式化的說道:“歡迎兩位警官蒞臨指導,還望我們這次檢查可以順利的完成。” 陳清向她點點頭,自覺地不說話,看着殷商和她客氣的交涉:“這次多謝您這麼配合我們的工作了。” “哪裏哪裏,還是怪我們的疏忽,一直不曾主動檢查貴公司的賬目。還望貴公司以後可以財源滾滾,生意興隆。” “那就多謝警官您的吉言了。” 果然,打交道這種事就是要看天賦的,放陳清一個人和他們交涉,沒準不過一會兒,陳清就忍不住趾高氣昂地讓他們認罪伏法,最後演變成一場單方面的街頭鬥毆。 一想到這個,陳清就忍不住鬱悶,就上回和王安那事,自己都沒怎麼動手,上級就在開會時,還給了自己一個不大不小的口頭處分。 口頭上的處分這倒也是沒什麼,就是面子上過不去,做文書工作的幾個小姑娘,一看到他就忍不住笑,特別埋汰人。 但是殷商就是不一樣,他身上就總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場,就是讓人想要與他親近的那種恰到好處的親和力。 哪怕是心懷鬼胎的利安公司的員工,不一會也和他混熟了,不時配合的爲他的老掉牙的笑話,自詡風趣幽默的語言逗得連連開懷大笑。 和他自己之前認識的人都挺不一樣,但是這樣的人似乎也不錯。 最後,陳清抱着幾個塞滿了收支報告表的紙箱,頗有些羨慕的看着將收到的花抱了個滿懷的殷商。 殷商倒是沒有理會陳清的目光,沉思了片刻,突然笑着說道:“你說,財政報表作假,賬目出入過大,甚至還有作假賬的罪名,夠我們拖多久的。” 陳清一愣,顧不上去管殷商說這話時臉上的冷意,而是懷抱着紙箱,原地蹦了起來,“這麼說來,我們是不是還有機會翻盤。” 殷商拍了拍他的腦袋,有些哭笑不得,“我們本來也沒輸啊。” 回到警局時,已經是將近晚上七點了,足足去了半天時間。 陳清顧不上休息,拉着幾個還未被分配任務的同事充當壯丁,就在報告表傳真給了財務部,靜候他們的迴音。 “嘀嘟——”一聲蜂鳴,將陳清從睡夢中驚醒,他趕緊向正在吐紙撲了過去,又粗暴的推醒了正在打瞌睡的同伴。 財政部回的很簡短,估計也是匆忙被叫起來工作的:“賬目有問題,可以準備他們起訴作僞帳了。” 陳清瞪大雙眼,突然從嗓子眼中爆發出一陣歡快的吼叫。 剛剛成功恢復了監控的梵玖從物證科中走出,毫不客氣的賞了他一巴掌,“行了,別嚷嚷了,可以準備去逮捕兇手了。” 陳清一興奮,氣血上頭,抓起外套,就準備向警局外走。 賀安急忙拽住了他的衣領,無可奈何道:“哥哥喲,現在才幾點啊,你這麼早出去做什麼,難道去單打獨鬥一下,犯人就抓到了。” 梵玖嘆了一口氣,“我們已經成功恢復了化妝間的監控了,證據確鑿,當時殺害王麗的兇手就是趙璐。準備去和老大要逮捕令吧。” 利安公司這麼多年,樹大招風,看他們不順眼的人比比皆是。 他前腳剛被工商局查出賬目作假,後腳警局就收到了關於他們的罪行的匿名舉報信,字字血淚,聞者掩泣。 而公司內部的成員也不負他們的期待,一見事情敗露,就互相指證,狗咬狗一嘴毛,這個說他曾經害死過多少人,那人就開始急了,將一些風牛馬不相及,陳皮爛穀子的事都抖露出來了。 到最後,他們甚至都不敢將兩個人放在一起審問,只能在需要時,在單獨審訊。 而期間的齷齪也是他們不曾想到的,涉嫌酒駕,故意殺人的不僅是一些普通人,甚至還有不少是享有高官厚祿的官|二|代,直讓人頭疼。 最後,還是慕林一錘定音,一律逮捕了,纔算了結。 半個月後,櫟城法庭中—— 頭戴假髮的法官,嚴肅的敲了敲木槌,清了清喉嚨,威嚴的說道:“肅靜!下面帶連環殺人案的兩位嫌疑犯,李妍,李豪上庭。” 李妍身着一件黃色馬甲,清秀的臉上毫無表情。 “嫌犯李妍,李豪涉嫌故意殺人罪······現由本庭授予處理。” 法官宣讀了一段冗長的罪行,詢問道,“被告是否承認自己的罪行。” “我承認。”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對他們來說,身上揹負了三年的仇恨已經了結,已經沒有遺憾了。 法官的木槌最終落得下來,重重地敲在了桌上,“我宣佈,判處被告死刑,兩年緩期執行。陪審團是否有異議?” 三十多雙手,毫不猶豫的舉了起來。 李妍和李豪被押了下去,在過道中,與利安公司的人遇見了。 幾人皆是一怔,相互鬥爭了這麼多年,最後竟然是以這種方式見面。 李妍吐了一口痰,罵了一句髒話,“垃圾,咱們後會無期了。” 她又高昂着頭,驕傲的走了。 顧洵走出藥店,一邊聽着夏普絮絮叨叨,一邊向前走,突然被一個人撞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