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端-9 作者:未知 她垂眸輕撫桌上的那把瑤琴,黑漆與百花,這就是那把原本放在寒月宮中的瑤琴。沒想到如今遠離皇宮,這把瑤琴依舊跟隨着她,就像是她形影不離的夥伴。 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間,此前從來沒有過的懷念與熟悉,似乎這把琴本就該伴隨她身側。 在某個月夜,她奏響這把瑤琴,與記憶中的那人琴瑟和鳴,這樣的記憶浮現在眼前,朦朧迷幻似是夢境。這一幕的所有細節她都無法看清,就連那人的音容笑貌,就連那人奏響的樂聲都無法聽清,她只知道那時的她是幸福的,身畔的那人是她此生最愛的人。 她不禁搖頭輕笑,這段記憶與之前回想起來的記憶都不相同,當她想要尋出細節想要回想起更多時,疼痛總會如同警告一般如約而至。大概是有什麼力量在阻止她回想起這一切,比起舒美人的生平,似乎這個纔是真正的她。 “想彈就彈吧。” 這淡漠的聲音把她從記憶中拉回現實,她從未想過這人還真能無禮野蠻至此,隨意推開女性的閨房還不敲門。若是關係親近的人就罷了,她也不是那種死守規矩的人,只是到現在爲止這人做的事都是她所厭惡的,原本就帶着厭惡情緒的她自然會處處挑那人的刺。 那人倒是對她的感受毫不在意,旁若無人有如在自家般隨意的姿態關上門,走到臨窗擺放的桌前,拉開椅子坐下。單手撐着腦袋,帶着意味深長的微笑看着她。 看着那人又是這幅惹人惱怒的姿態,她扭過頭去深呼吸,不去看那人。每次那人的出現總會讓她失去平靜,不管從哪個意義上來說那人都過於危險。 “想彈就彈,我又不會礙事。” 她瞪視那人,結果那人根本沒有看她,單手撐着腦袋看向窗外,慵懶繾綣如同一隻睏倦的貓。只是那眼神分明是那麼清醒,看的哪是窗外的山水,就是在看他記憶中的某個人,那麼深情又那麼悲傷。 她沉默不語,這個人還是那麼奇怪那麼矛盾,讓她惱怒的同時又會爲他感到悲傷。到底是經歷了什麼纔會變得如今這樣形影單隻,落寞悲哀地看着窗外景。本該是不用理會的討厭的陌路人,她卻常常與他感同身受。 這一路下來,本該被殺死的她卻過着還算不錯的生活,除了時刻被那人監視就再無其他會讓她不適的地方。那人遲遲不動手殺她,帶着她毫無目的地遊歷山水。 如今也是,他們二人獨坐一艘遊船沿着江河緩慢漂流而下。擁有三間房間的遊船,加上船伕恰好每人都有一間屋子,能有這待遇已經算是階下囚中最好的了。 路途中幾乎是與那人單獨相處,不管是船伕還是馬車伕都像是沒有靈魂的人偶,沉默不言,雙眼無神,只會伺候她們生活所需,卻不需要進食飲水。一開始發現這異常的她還覺得瘮人得慌,後來她選擇相信那人的解釋也開始慢慢習慣了,或許這也是江湖道士的絕技之一。 那人說這些不過是工具人,用羊皮與泥捏成,不用時就會化水消失。看着那與人極爲相似的外貌以及觸感,半信半疑的她還是選擇相信了那人的話。 輕嘆一口氣,她雙手搭在琴絃上,輕輕撥動琴絃。這瑤琴果然如同知心的好夥伴,隨意撥動的琴音都是她的心聲,只可惜能聽懂她琴音的人已經不在了。 她並不指望眼前這個經常惹怒她的人能懂她的琴音,那個可愛又忠誠的年輕有爲的侍衛着實可惜了。 那人發出一聲輕蔑的嗤笑,從山水中收回視線,轉頭看向她,說:“所有碰過你的人都會死,再如何想着那個男人事實也不會改變。”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懂你了。” 那人站直身體走到她的身旁,挑起她的髮絲。順滑的烏髮如同上好的絲綢那般從他指間漏出,直至髮尾那一小段被他用手指穩穩夾住,放到他的脣邊,輕輕落下一吻。 這曖昧的舉動讓她臉頰通紅,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怒的,這直白的示愛行爲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真心的還是在逗弄她玩。 最終她還是揮開了那人的手,全當是那個人惡劣的玩笑,惱怒地瞪視那人。她這般反應似乎在那人意料之中,笑着向後退開幾步,帶着玩笑的口氣如此說着: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憐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