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端-8 作者:未知 她在一片黑暗之中,只覺得自己如同浮舟,在無邊無際的海洋中漂盪着。寧靜的海上並無風浪,就連她這隻小扁舟都能安心地在這海上航行。漆黑的天空中偶爾會閃現出不同的顏色,白色的光亮間或衝擊着這股黑暗,似是光明對黑暗的反抗,終有一天光明會戰勝黑夜。 在這寧靜中她聽到了一聲輕微的氣音,是有人在輕聲嗤笑,聽上去並無惡意,只覺有趣而爲之。無邊的黑暗中怎會有除她以外的人呢?她是否又忘記了什麼? ——爲何是又? 她如此詢問自己,原本輕鬆寧靜的心緒也被這意外地聲音擾亂,身體出現了連鎖反應,頭變得昏昏沉沉,四肢也無法使上力氣。 ——啊……這是夢境…… 她回想起來了,眼前的光景不是似曾相識的嗎,就在這一切的最開始。跟那個夢幻的地方不一樣,這裏是漆黑寧靜的,察覺到這是夢境後還有一種難以言明情緒與壓抑。 艱難地睜開沉重地眼皮,樸素的木製屋頂,搖晃的地面,她就躺在薄薄的軟墊下,身上被隨意蓋上一張毛毯。透過沒有落下窗簾的窗戶看去,略微刺眼的春日陽光,還有偶爾擋住陽光的綠葉,這是在移動中。 比起船艙,更像是在馬車內,緩慢前行的馬車,走在崎嶇的山路上略有顛簸。 “醒了就起來把這些吃了。” 那人的聲音在馬車的另一角響起,帶着幾分倦怠的聲音顯得有些含糊,像是剛從睡夢中醒來。 她緩慢支起身來,頭如同灌鉛般沉,會造成如今這種局面,不管怎麼想都是那個人的錯。原本大局已定,不管如何都只有死路一條,她更願意死在自己手下。本想着趁着防守稍弱的那一瞬間自裁,沒想到卻被那人發現了,還不聽她狡辯直接將她打暈在地。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她並不知曉。如今看來,那人是把她用馬車帶出了皇宮,至於到底護衛帶了多少,她也無法察覺出來。 她身邊放着一張矮桌,置於桌上的便是一碗稀飯,樸素簡單。略微驚訝於在旅途中出現的不合時宜的食物,她看向坐在另一角的那人。 那人安靜地坐在軟塌上,摘下的斗笠就放在他的手旁,正閉目養神。不得不說上天真的很偏愛那人,給了那人如此精緻的皮囊,一眼萬年,是絕對無法忘卻的美貌。溫潤儒雅翩翩公子,粉雕玉琢的面龐看上去純良無害,咋眼看去還以爲是來拯救世人的謫仙人。若是沒有這段糟糕的初遇,恐怕她也會以爲這是飽讀聖賢書超凡脫俗的君子吧。 只可惜這人給她的感覺過於糟糕,連同眼前的這碗稀飯都難以下嚥。不止心理上的問題,還有生理上的問題,估計是用了什麼藥物導致她現在還身體乏力,胃口全無。 那人倒也不催促,緩慢地睜開了雙眼,看了那碗未動分毫的稀飯一眼,伸手便把那碗拿到自己手中。把碗放到嘴邊,仰頭含住一口,隨手把碗放在安全處,另一手按住她的後腦勺把她拉到了他的身邊。趁她毫無防備之時吻上她的雙脣,把口中的稀飯盡數渡入她的口中。 口腔被突如其來的稀飯塞滿,身體本能反應開始吞嚥,未經咀嚼的稀飯順利進入到她的腹中。還有一部分未來得及吞下的嗆到了氣管,讓她咳嗽不停。 那人竟還遊刃有餘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子,神情略微奇怪但身體卻異常誠實地擦拭着自己的脣瓣,完全沒想過要理會咳嗽不停的她。 她被嗆出了淚水,憤怒地瞪視那人。那人臉上浮現出笑意,單手托腮,悠閒愜意地倚靠在軟塌上,和善地出言提醒:“你只能死在我手中,這一點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步的。” 這話聽得她怒火中燒,似乎就在這人面前她的怒火就從未平息過,從未見過如此不講理又蠻橫的人。這種人在皇宮之中早就該被處刑個百八十遍了,爲何這人這態度竟還能取悅天啓帝獲得天啓帝的信任! “你到底是誰?”這股異常的感覺倒讓她意外地冷靜了下來,這一連串詭異又毫無道理的事如同走馬燈一般浮現在她腦海。在這場陰謀中,佔據了主導地位,還獲得自己想要的結果的,眼前這人肯定算是其中一個。那樣的人,定然不會簡單。 那人聽到這個問題並沒有回答,收起自己懶散的姿態。這姿勢的改變卻讓她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襲來,彷彿有無形的枷鎖捆住了她,讓她無法動彈。 那人托起她的下巴,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下脣,看似恐怖震懾的姿態,她卻看到了他眼中深藏的悲傷。他脣瓣輕啓開合着,只聽到讓她理解不了的哀傷。 他說:“我不能說。” “我在等你記起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