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双生并蒂 作者:姒锦 →、、、、、、、、、、、、、、、、、、、、、、、、、 利用一個少年人的纯真和善意,不是薛绥的初心。但眼下,這是最快,也最不易引起图尔古泰疑心的法子。 她知道此行凶险莫测。 但她不知道的是,远在千裡之外的上京城中,李肇正立在半开的轩窗前,望着天际最后一抹残阳,紧紧攥着她留下的那张素笺,指节隐隐发白—— 黑十八耷拉着尾巴,无精打采地趴在他脚边,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乖巧得有些反常。 来福垂手侍立,连呼吸都放得轻缓。 “关涯還沒有消息?”李肇声音,终于在寂静中响起,平淡得听不出情绪。 “回陛下,還,還沒有。”来福头垂得更低,不敢看皇帝年轻英俊的脸上,那晦暗的神色。 “西兹那边的关卡盘查甚严,关侍卫一行扮成商队,需得谨慎周旋。想来……還需得些时日。” 李肇沉默。 夕阳沉了半边,将他颀长的影子投在光洁的金砖地上,拉得孤寂而萧索。 素笺上“勿念勿寻”四個字,被他摸得快要褪了墨…… 披芳阁裡,沒了那一抹令人心安的素心兰香,案头空空荡荡,也无人在他批阅奏折疲惫时,悄悄上前揉捏肩膀。深夜醒来,臂弯裡也沒有那個会轻声抱怨他手脚太凉的温软身躯…… 怎能不念? 又怎能不寻? 刚知道她离去时,滔天的震怒几乎要毁灭他的理智,恨不能立刻派人将她捆回来,锁在身边。 可怒火,最终被更深的担忧所替代。 那是薛平安啊,他早就明白。 她决定的事,从不回头。 她既走了這一步,必定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而她,大约也算准了,他肩上的黎民和社稷,早已不容他再像当年那般,不管不顾地抛下一切去追她。 她算计好了一切,唯独沒想過,他会有多思念,多煎熬。 “再传一道密旨给贤王……” 李肇霍然转身,眼底布满血丝,语气却极为冷静。 “让他立刻挑一批熟悉西兹的探子,尽快潜入西兹,与关涯会合,听从调遣。” 来福连忙应下:“老奴遵旨。” 李肇顿了顿,喉结滚动,声音低哑了些。 “告诉他们,暗中护卫娘娘即可,非必要不得现身。更不得……惹来娘娘不快。” 来福心裡重重一叹。 又要保护娘娘,又怕娘娘发现不高兴。 陛下這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在无尽的等待中,烈火烹油啊。 翌日清晨,天色熹微。 昂格果然牵着一匹乌睢马准时出现在旧宫后门,兴奋又紧张地等待着。 薛绥换上一身利落的胡服,叮嘱如意和锦书看好母亲,便带了两名狼卫,背着個装水和伤药的行囊,在昂格的带领下,朝着圣山行去。 刚出赤水城门,薛绥便察觉到有人跟踪。 她只当不知,漫不经心地与昂格交谈。 昂格也是少年人心思,单纯直率,只当是一次偷偷背着大人玩耍的冒险,一路都兴奋不已。 “我知道有條小路,可以绕开守卫。姑姑,我带你进去……” 山路崎岖,越往深处走越是难行。 一行人走了约莫一個时辰,终于抵达了昂格所說的狼溪山谷。然而,放眼望去,谷中除了寻常的野花野草,并未见到蓝色的孔雀花,更别說小鹿的踪影。 昂格急了,跳下马,不死心地在草丛裡扒拉。 “怎么回事?上次来還有的,這边,還有那边都有……可好看了。” 他急切地让随行的侍卫作证。 “你快說,你们是不是看见了的?” 侍卫们憨厚地点点头。 薛绥环顾四周,若有所思,“许是时节未到,又或是我們来得不巧,被人采光了……” 昂格的小脸垮了下来,满是沮丧。 “那怎么办?” “昂格。”薛绥道:“姑姑想再往裡走走看看,或许运气好,就能找到一株两株……只是,裡面危险,我不能带你进去,免得被巴鲁将军的人发现……” 她适时地停下,观察他的反应。 果然,昂格被激起了少年人的义气。 “好,我們分头行动。”昂格点头,压低了声音,“我去那边山坳裡再找找,把跟在后头的人引开,姑姑你小心。” 薛绥心中微震。 這小少年不得了。 他并非不谙世事,也知道有人暗中尾随,却還是選擇了帮助她—— 薛绥面上不显情绪,只是郑重地点头。 “好,你带上姑姑的侍卫一同去……若两刻钟后姑姑沒有回来,你们便一同回赤水城……” “我知晓分寸。”昂格用力点头,觉得自己肩负了重要的使命,“姑姑要记住,再往裡是圣山禁地,万万不可靠近……” “姑姑记下了。”薛绥颔首,看着少年翻身上马,带着侍卫们朝另一個方向而去,心中默念。 姑姑欠你一次,日后定当补偿。 待昂格的身影消失在山坳,薛绥確認尾巴已被引开,這才按照羊皮地圖的指引,向山谷深处走去。 這章沒有结束,請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 前路崎岖难辨,荆棘丛生。 她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见那個被荒草遮掩的狭窄入口。石壁上的狼头标记,被青苔覆盖,需仔细辨认才能看见。 “就是這裡了。”薛绥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的弯刀,劈开荆棘往裡走。 “平安。” 一道清冷而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别再往裡走了。” 薛绥猛地回头,只见天枢静立在不远处的一棵古树下。 一袭白衣沾染了草屑露水,风尘仆仆,俊朗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清冷,下颌绷得极紧,不知已尾随她多久。 果然是大师兄。 神不知,鬼不觉。 薛绥微抬眉梢,轻轻一笑。 “师兄怎么会在這裡?” “我一直跟着你。” 天枢缓缓走近,目光复杂地落在她脸上。 “放弃吧,别再冒险了。” “我为何要放弃?”薛绥握紧刀柄,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你千方百计引我来此,不就是为了让我找到忘忧草?如今近在咫尺,你却又让我回头?大师兄,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天枢苦笑。 “我引你来,是因为只有你才能拿到地圖,寻到此地。但我……不愿见你涉险。” 薛绥勾起唇角,目光冰冷。 “這么說,大师兄又骗了我一次?” “平安,是师兄对不住你。”天枢满是愧疚。 “无妨。”薛绥冷笑,“我不是第一次被师兄当作棋子,也不介意再做一次刀。” 她說完,不再看天枢,转身决绝地劈开荆棘,一步步慢慢地探入峡谷。 峡谷幽深,行至数百步后,前方忽然开阔—— 眼前景色奇异。 一汪深潭水,汩汩冒着寒气,潭边孤零零地生长着几株奇特的植物——叶片如冰绡般剔透,顶端结着两個紧紧依偎的花苞,一粉一白,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這就是忘忧草?”薛绥心跳加速,快步上前,刚要伸手采摘,却又猛地顿住,回头看向天枢。 “大师兄,你是不是還瞒着我什么?這种草既名忘忧,为何可以用来解蛊?” 天枢闭了闭眼睛,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缓缓开口: “据古籍记载,忘忧草,乃是西兹开国圣女所植,性极寒,以祭潭之水滋养,方能绽放。其花双生并蒂,一株忘忧,一株……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