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上帝啊,你又說谎 作者:未知 谁說只有冬风棱利,春风有时也刮的人疼,心底柔软的那处,此刻被清风沉闷一击。 我紧紧抓住启温言的上衣,另一只手裡紧捏的是平安符,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歡上小心翼翼抱着我的這個男孩的。 是第一次在教室见面嗎? 是在校门口你回头时,眼底的笑意嗎? 是在桑树下,你捧着绉鸟,珍视生命的举动嗎? 是你在孤儿院时挡在我身上,背上受了一道至今還存的伤痕嗎? 是在庙裡,烛影摇红,我們三拜老天,你赠送我礼轻情意重的平安符时嗎? 是你担心我受伤时摆出的冷脸,還是紧张我环抱我入胸间,感受到温暖时,還是粉色房间彩色气球裡,你单膝而跪,念着深情告白的台词,送我手机时嗎? 亦或是此刻,镶嵌在你的温柔的怀抱裡,鼻尖是你的衣衫清香,连胃也依恋你的温言蛋炒饭了。 是的,汤晓雨应该喜歡启温言的,很喜歡,很喜歡,可启温言、不应该和汤晓雨……是兄妹的。 眼泪還沒有流出来,鼻涕就抢先一步掉落,我长大嘴巴,红着眼睛,白的脸色,鼻涕横流在嘴巴上,小丑一样滑稽可笑。 时光恰好停驻。 启温言低下头,刚好看到這一幕,嘴角不经意间轻笑,汤晓雨把头埋的更深,哎呀,哎呀,羞愧死了! 回到家,黑幕早已降临。 我一跳脱启温言的怀抱,就直奔洗手间,把两個水龙头都开到最大,“唰唰……”,反身锁好门,贴着墙,双手捂住泪流的双眼,它们也像水龙头一样,咸水从指尖的缝隙流出,弯腰瘫着身子,又放下一只手捂住想說话的嘴巴,入口都是咸味。 我想說什么,我想大喊启温言,是我的。 是我的, 是我汤晓雨的,谁也不能跟我强。 他不是兄长,是我喜歡的人。 关上家门,启温言手裡大包小包,白天裡看见汤晓雨吃街边麻辣烫,又把麻辣烫给扔了,知道她肯定肚子是饿了,外面买的小吃,那有自己做的好吃。 汤晓雨从洗手间出来,扑鼻而来的是浓郁的火锅香。 她走进客厅,能看到厨房裡那個任劳的人影,从厨房裡飘出来的都是暖暖的气息, 她想成为一名摄影师,把這一刻拍下来,留存美好的回忆。 如果从客厅到厨房的這段短距离裡,沒有伦理的隔离,那他们的爱恋,此时触手可及。 启温言将剁好的白萝卜,洗好的青菜和金针菇放入一些在火锅裡,剩下還有许多摆好在瓷盘裡,都是素菜,因为他知道,哭红了眼睛的兔子是不爱吃肉的。 将火锅端上桌前,裤袋裡的手机开始振动,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條沒有浏览過的短信,来信人——启明珠。 汤晓雨此时盯着热腾腾的火锅,好比狗盯着骨头,拿勺子勺了一碗汤,裡面都是熟了的红萝卜白萝卜丁,像小狗一样,眼睛汪汪的看向启温言,把這一碗汤递给启温言。 可怜巴巴的說,“你吃”。 启温言說,“你自己先吃,我出去有点事,可能要久一点回来,你别出去乱跑。” 我說,“是今天那個女孩找你有事嗎?”想起那個金发波浪的漂亮女孩,還有他们站在一起的身影,好像她還是我的表妹,心裡的疑问终于脱口而出,“你今天說肚子疼是骗我的吧,不過是约会的借口,你是不是喜歡那個什么女孩呀?”我說的疑问,却是用毋庸置疑的口语。 启温言顿了会儿,“不是,我出去是班上有同学,要我给他补下课,而且你說的那個别人,她是你表妹,不是别的什么人。” 我嘴裡嚼着萝卜,食之无味,笑着說,“我知道,你是我哥嘛。” 启温言身子颤抖一下,转身默默收拾会儿厨房,就出了家门。 一小碗的麻辣烫是可以一個人吃的,但麻辣火锅,听名字就知道用的是锅嘛,是要两個人吃的,一個人吃,全世界都会孤独到流泪的。 理所当然我拨打了一個熟悉的号码。 嘟嘟…… “喂?” “嗯,是我,汤晓雨。” “我知道,有来电显示。” “那你還问。” “我有礼貌不行(▼皿▼#)嗎!” “好吧,洛菲菲,来我家吃火锅吧,我一個人在家。” “好啊,好久沒吃火锅了。给我留些啊,老娘我一会儿就到。” 洛菲菲刚从修单车的店裡下班,走路半個钟头的短距离,還是要打的士往汤晓雨家去,吃火锅這件事情,要快,速战速决,不然就沒了。 洛菲菲饿着肚子,眼裡放着精光,推开汤晓雨他们的家门,当看到桌上除了一個锅,是的,除了一個锅,她只看到一個锅。 大吼,“汤晓雨,你叫我来吃火锅,真的只有一個锅啊,菜呢?肉呢?你是叫我来喝汤的吧!” 我尴尬的笑笑,說,“伤心劲一上来,不小心就吃多了,呵呵呵呵。” 洛菲菲无奈,走进厨房找到冰箱,裡面還有许多蔬菜和新鲜肉,羊肉鱼丸火腿肠豆腐块都有,收拾一篮子,往桌上一放。 洛菲菲开始刷羊肉。 我說,“菲菲,我……失恋了。” 洛菲菲抬起头,“你什么时候谈過的,我怎么不知道?” “暗恋啦”。 听到暗恋這两個字,她自己心裡也酸酸涩涩的,她何尝不是,暗恋,還沒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吃火锅,怎么能沒有酒呢,洛菲菲对汤晓雨說,“刚刚在冰箱裡沒看到有菠萝啤之类的饮料,你家裡有酒嗎?” 我点点头,“你等会儿哈,我马上就给你拿来。” 从电视机的柜子裡抽出一盒,這真是哆啦a梦的口袋丫,要啥有啥。 拿出一瓶,小小的放在洛菲菲前面。 洛菲菲瞪大了眼,好一会儿才开口,“霍香正气水?” 洛菲菲說,“汤晓雨,我墙都不扶,就服你” 两個白痴高中生,第一次在一起吃火锅,喝着一小罐一小罐的霍香正气水,彼此的脸上都有了微红,我們的青春,本来就是乱七八糟的呀。 借着那假似的酒劲,我稀裡哗啦說了好多,有些连自己都听不懂,只是它们都在心裡太堵了。 其实我早已遗忘, 梦裡的深秋。 它困锁住一個人, 被铁链一重一重捆住的那扇门, 如果那扇门打开, 悲伤就会汹涌而至,我、就会彻底崩溃。 火锅的味道咸裡透哀伤,洛菲菲說,“喜歡就是喜歡了,還管什么伦理,什么兄妹,汤晓雨,你只管去追就是了呀”。 我牵扯嘴唇,笑笑,“落菲菲,你說的倒是好听”。 洛菲菲像在陈述着别人的故事,說,“我很害怕過马路,很怕很怕。” “我的父母在我刚上初中的时候,在行车驾驶中,被一辆货车从另一條马路横压撞上。” “所以,像她们說的我一直都是我們班,最穷的孩子。” 我停下手中的筷子,故而又伸向火锅,夹一粒红萝卜,說,“我最爱吃的,给你。” 洛菲菲破涕而笑,說,“我可不光吃素,也吃肉的好不好。” 那笑裡透着坚强,透着勇敢面对生活的勇气。 继而又讲,“我并不比你好太多呀,我也有……喜歡的人,但他并不知道。” “我很怕過马路的,甚至到了過马路会神精兮兮的地步,直到有一天,那真的像小說裡写的一样,一個阳光明媚的下午,我站在斑马线的对面,久久不肯過去,看到不远处一個骑着自行车的男孩,笑的像那时下午的太阳,热烈,璀璨夺目,很好看,我不知道我是对他一见钟情,還是见色起意,可我,就是喜歡他。”洛菲菲小巧的脸蛋向上一昂,像個稚气未脱的孩子,說着自己最喜歡的东西。 看着洛菲菲眼裡迸发出的感情,我好奇的问她,“你喜歡的人是谁呀?” 一字一句,十裡火锅香,洛菲菲笑裡带甜,“李、灿、男”。嘿嘿 我沒有感觉到惊讶,认同她的观点,李灿男确实是個很阳光的男孩。 霍香正气水也喝完了。 洛菲菲說,“那你呢?你真的准备放弃嗎?” 我說,“上帝让我幸运的遇到一個人,又告诉我,那人我只能偷偷爱,不能直面喜歡,得而不能,连放弃的资格他都沒有给我。” 沒有再继续這個话题。 洛菲菲說,“将来我一定要嫁给我喜歡的人!” 我不知道她這自信哪裡来的,人家现在都還不是她男朋友呢,但也为她的幸福感到高兴,說,“那你要成功哈,都說女追男隔层纱。” 洛菲菲可能是喜极而悲,刚刚還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现在又问,“那,万一,万一我沒有嫁给李灿男,李灿男娶了别人,那你咋办?” 我,我tm,又不是我喜歡他,我想,菲菲应该是把我当作一個家人看待的,她是希望,她的爱情如果未开花就已经凋谢,一定要有個人给她后背依靠。 我說, “如果,他真的娶了别人,那我就穿着蜘蛛侠的服装,戴着蜘蛛侠的头套,代表保护菲菲世界的蜘蛛侠,骑着李灿男那個破单车,在他婚礼上绕三圈,大喊,李灿男,你個渣男。” 洛菲菲說,“你就不怕被他们打死?” 我說,“怕,怕得要死。” “那你替我收尸嗎?” 洛菲菲說, “收, 如果你骗我,你就把十锅火锅汤都喝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女汉。” 我点点头,有所感触,“好,那我們一起追。” 洛菲菲說,“嗯,你追你的启温言。” 汤晓雨說,“嗯,你追你的李灿男。” 我們有藿香正气酒,你有故事嗎? 上帝啊你說了两個谎,第一個是你說汤晓雨会是個幸福的女孩,第二個是,你說女孩子间的友谊如同一根弦,一经外力,就脆弱的断了。不是的,只是你還沒遇见另一個,你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