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試探
數分鐘後。
舊主從荒蕪的戰場悠悠然走出，拿起潔白的絹布一絲不苟地擦去身上的痕跡，垂眸看了看腳邊一大羣跪着的血族族人。
他嗓音清冽：“今日之事，不準外傳。”
“不外傳，保證不外傳。”一大羣人齊刷刷點頭，雙眼崇拜地望着他。
“讓路。”他冷漠地命令。
大長老一把抱住了他的腿：“魔偶大人！血族三大聖器，靈杖沒了，屠刀也毀了，如今就剩下您這一個獨苗苗震懾血族，您能不能不要走？”
舊主眼神無波：“我說，讓開。”
他的神色淡漠，毫無動容，大長老卻在他無形的威懾下頭皮發麻，訕訕地放開了手。
舊主毫不留念地走進夜色沉沉的深林，只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
月華如練。
一羣族人怔怔地看着他們的魔偶大人漸行漸遠。
二長老突然開口：“我們都忘了，魔偶大人他，可以複製一切，卻永遠不會複製人類的感情……”
聖靈學院的院長欲哭無淚：“無愛無慾，無情無懼，所以，我們要拿什麼挽留，才能讓他動容？”
極遠處，矜貴清冷的舊主，腳步微不可見地一頓。
華國。
並排的墓碑前。
江姝突然感應到什麼，從一堆成山的紙錢中擡起頭來，滿面震撼：“寧雲湛的串珠，毀了！”
已經準備親自跑一趟飄渺洲的容景臣怔住。
就在這時，一個陌生電話打到了江姝的手上。
江姝看着帝都本地的號碼，遲疑了一瞬，接起：“哪位？”
那邊，一個熟悉的聲音溫柔地響起：“回傾城別墅。”
江姝陡然站起身來！她的耳朵發麻，拿手機的手微微顫抖，語氣難得有點失態：“你是誰？”
那邊，低笑一聲：“你猜。”
江姝茫然地看了一下面前的墳，紙錢燒得正旺。
她吞了吞口水：“李嶼白，你回魂了？”
不等對方開口，她立刻又道：“你先別忙着離開啊，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去！你記得找個見不到光的角落等着！”
說完，一把掛了電話，看着燕羽和容景臣：“你倆誰的車最快？我們現在回傾城別墅。”
傾城別墅自從全球遊前夕的最後一次晚餐後，就一直閒置。
燕羽先是拿起自己的車鑰匙，邊走邊問：“姐姐怎麼想起回別墅，剛剛電話誰打來的？”
江姝停了一下，聲音低了兩分：“說起來你們可能不相信，李嶼白剛剛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在傾城別墅。”
燕羽、容景臣：“……”
燕羽失笑：“姐姐，現在詐騙電話多得很，AI聲音以假亂真。”
江姝堅持：“我還是要回去看一看。”
容景臣坐上了駕駛位：“我來開車吧，我開得快。”
半個小時後，傾城別墅。
別墅的大門緊閉，從外觀上看，還是維持着走前的樣子，所有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停在院子裏的幾輛豪車都被車套蓋着，上面積了一層灰。
容景臣停好車：“看起來不像有人進來的樣子。”
“我沒說是人啊。”江姝頓了一下，“可能是一抹魂……”
燕羽和容景臣相視一眼，沒有拆臺。
幾人推門而入。
別墅的大廳很暗，但餐廳竟然亮着燈。璀璨的餐燈散發着柔和的光芒，大型旋轉餐桌上，一桌豐盛的晚餐冒着騰騰熱氣，色香味都達到了頂峯。
這一刻，不光是江姝，就連容景臣和燕羽都懵住。
就在這時，廚房的門打開，穿着一身精緻國風系星空藍刺繡襯衫的男人手裏端着一鍋湯，步子閒適地走了出來。
江姝看着眼前那熟悉的面孔、走路時那矜貴優雅的姿態，還有那習慣性的捲袖子動作，鼻子突然發酸，一時茫然似墜入夢中，有種極度不真實的感覺。
此時，男人那雙精緻的丹鳳眼淡淡掃了一眼同樣呆住的燕羽和容景臣，嗓音清冽：
“愣着幹什麼，廚房還有幾道菜，去幫忙端出來。”
“李嶼白？”燕羽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李嶼白！”江姝已經飛奔過去，站到他的面前，擡起頭死死盯着他的臉，忍不住伸手掐了掐，沒發現什麼人皮面具之類，終於有了兩分真實感，“你還活着……”
李嶼白眸光寵溺且無奈，將滾燙的湯往側面躲了躲：“小心被燙到，金主大人先去洗手，有什麼話，餐桌上聊。”
三分鐘後，四個人坐在偌大的餐桌上，李嶼白目光淡定地任另外幾人打量。
容景臣目光一瞬不瞬落在李嶼白身上，問燕羽：“現在有什麼技術，可以檢測出他是不是整容的或者AI建模的？”
燕羽搖搖頭：“有點困難，他看起來……和以前一模一樣。”
李嶼白給江姝剝了一隻蝦，眼神溫潤：“看起來，兩位好像不大能接受我的死而復生？”
“只是很意外。”燕羽看着他剝蝦的動作，就連那先去頭再去殼的流程都和之前一樣，“你怎麼活的？”
“血族那樣的地方，多多少少有些祕法。”李嶼白輕描淡寫解釋，“你就當我，涅槃重生。”
容景臣驀地開口：“你還記得魔鬼三角洲前一夜，你跟我聊了什麼？”
李嶼白看他一眼：“子午亭的事情，你應該找到了答案？”
容景臣又道：“那夜窗臺前的玫瑰花，有幾朵？”
“沒數過。”李嶼白輕嘆，“不過我記得你當時看了三次腕錶，時間分別是一時、兩時二十和三時十六分，因爲那三個時間段裏，你都在和下屬交流魔鬼三角洲的佈局。”
容景臣審視的目光淡了幾分：“傾城記事，現在多少個視頻了？”
李嶼白這次頓了一下：“我一個多月沒進暗網了，需要我現在登錄密碼看看嗎？”
“好啊。”傾城記事的密碼都是燕羽親自設計，除了基本的十八位組合密碼外，還設置了虹膜、指紋和聲音多重驗證。
所以，當幾分鐘後李嶼白輕而易舉通過各項驗證進入暗網，容景臣終於不再咄咄逼人，而是伸出手，聲音溫和兩分，“歡迎回歸。”
李嶼白輕笑一聲：“要問什麼抓緊問，晚上九點我還要去一趟李氏集團，開個會。”
江姝深吸一口氣：“李氏集團的，會不會架空你？”
“還不至於。”李嶼白輕嘆，“不過這次開會的主題，除了證明我還活着，還要從賬戶支出一筆鉅款，可能他們多多少少會有些不滿。”
江姝從見到李嶼白起，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你口裏的鉅款，那得是好大一筆錢了！你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修房子。”李嶼白語氣微頓，看着江姝，嗓音輕緩，“血族現在除了聖靈學院，沒有房子了。”
江姝茫然：“什麼意思？”
“我是不是還沒告訴你……”李嶼白輕輕開口，“我把血族的房子全毀了。”
“你毀血族的房子幹什麼？”江姝想到那一羣看着可憐兮兮又奇奇怪怪的血族人，稍微有點同情。
李嶼白漫不經心地噢了一聲，替江姝夾了一筷子魚肉：“因爲，我順手把寧雲湛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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