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京城
傅景晏同傅夫人离开之后,她娘便开始收拾清点傅家送来的聘礼。
上等布匹,金银首饰,珍贵药材等装了好些個大箱子,侯府到底還是家底丰厚。
其实這聘礼有多少有多好,沈母都是不在意的,傅家如此大方,唯一让她有所在意的不過是他们们对她家阿禾的重视程度,她就這么一個姑娘,可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如今见了傅夫人,倒也觉得這位是個好相处的,待阿禾也确实不错,那些個后顾之忧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只是,一想到以后她的阿禾真的不在自己身边了,心情便又沉重起来。
沈禾很敏感,能明显感受到她娘突然略显伤感的情绪。
“娘您怎么了?”
秋夜微深,沈禾在她娘旁边坐下,抱着她的手臂。
“从前你未许配人家,我担心,這会你终身大事定好了,娘却又开始舍不得,這人心,怎样都不得满足。”
沈禾靠在她娘的肩上,“娘,我就同他去京城一段時間,等结束了,便立刻回来,我還能继续陪着你呢。”
“去京城之后,凡事小心,京城裡的人都不要招惹。”
今日中午吃饭时,傅夫人便提了让沈禾同傅景晏一道回京城的事,商量了一番,便是连他们启程的日子也敲定了,就在五日之后。
沈禾抬眼,“娘,我又不是几岁孩童,自然知道如何做。娘,我不在,您天天一個人怎么办?”
沈母拍了拍她的手,“傻姑娘,娘哪裡一個人,今日沒有听那傅夫人說嗎?到时候我搬去侯府住着,傅夫人与我倒是有许多相同之处,你呀,也别担心我們回头处不来,娘帮你守着,等你回来,敞宽心去。”
沈禾這才完全放下心来,虽有徐掌柜在,但两人皆未提徐掌柜,直接在侯府住着,确实更让沈禾觉得稳妥。
沈母又与她嘱咐了一些别的事,沈禾点头应下。
接下来几天,由于快要启程去京城,所以沈禾未去侯府给傅君宝讲学,每日都待在家裡陪她娘。
离别的日子来的很快,眨眼便是五日之后。
他们是在侯府大门前上的马车。上去之后,沈禾便一直趴在窗边,同她娘道别。
下边傅君宝可怜兮兮地抱着傅景晏的腿,大眼睛红彤彤的,“呜呜,大哥,君宝也要去。”
傅景晏俯身,将小团子拉离自己一些,“君宝,在家不许调皮,好好陪娘和婶婶,大哥和先生很快就会回来。”
“然后会一直待在這裡陪着君宝嗎?”傅君宝抽了抽鼻子。
傅景晏目光坚定地点点头。
随后与傅夫人和沈母又說了几句,傅夫人捏着帕子擦了擦眼睛,“到了京城,凡事要护着阿禾,不准让她给别人欺负了去,回头若是叫我晓得她受了委屈,便是娘也不认你了。”
“我就這么一個姑娘,你要待她好。”沈母只這般說了一句。
傅景晏点头,回头看了沈禾一眼,“您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定会护她周全。”
启程时,外边几個都红着眼,裡边這個也红着眼,趴在窗边都舍不得挪一下,直到那傅府在她的视线中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
身后男人的气息罩過来,“我們很快便回来,他们会处的很好,我在這裡也在暗中安排了人保护。”
沈禾缩回脑袋,眼底红红的,却沒见她掉泪珠子,定是一直忍着。
马车裡面的空间很大,装饰也周全下边铺了红绒毯,面上便是一张长木几。上面摆了一些瓜果,不過沈禾這会无心吃,她手臂往木几上一放,随后便枕了上去,侧着脸同傅景晏讲话。
“我从未离开家离开我娘這么远過。”
傅景晏抬手漫不经心地卷着她耳后的发,“你得信我,在京城,我会护着你。”
她努努嘴,“我不怕,我是舍不得我娘。”
“我懂,放心,有我娘和君宝在,沈夫人不会太孤单的。”
“嗯。”
马车驶入官道,跑的不缓不慢,原本有些颠破的路慢慢稳了下来,他们這次去京城,傅景晏从那支军队裡挑了十几個人一路跟着,其他带的东西不多,该要用的,傅景晏已暗中通知那边的府中的人备好,一路走的倒也轻松畅快。
沈禾第一次坐這么久的马车,之前从自己家乡逃难到锦川时,别說马车了,便是普通的板车也不曾有,她和她娘一路靠着一双腿辗转到锦川,如今坐了這般久,整個人便开始有反应了,又是头晕又是想吐,中途歇息了几次,最后在距离京城不远的郊外,傅景晏让人牵了疾风過来,直接将人揽上了马,一路奔进了城中。
“现在有沒有好一点?”他甩了甩手中的马鞭,疾风跑的更快,微冷的风阵阵地划過耳侧,沈禾缩在他怀裡,方才在马车中晕涨的脑袋這才舒缓了不少,于是轻轻“嗯”了一声。
傅景晏马骑的快,她又不舒服,一路也沒什么心思看那京城的景致,下马时,人已经到了京城裡的傅府前。
府裡的管事婆子们都收到了消息,早已带着一大堆人守在正门前,见着傅景晏,齐声行礼,接着又有小厮熟练地過去接马鞭,牵着疾风从侧门进了马厩。
领头的是傅家另外两個管事和嬷嬷,他们事先只收到消息說夫人和三公子不回来,可沒挺熟练這大公子還有带人回来,而且還是一個年轻的姑娘,两人对看了一眼,最后那管事上前道,“大公子,您一路舟车劳顿,小的已派人备好热水。”他迟疑片刻,看了看站在傅景晏身边的沈禾,继续道,“不過,這位姑娘——”
傅景晏抬手揽上她的肩,两人姿态亲昵,管事嬷嬷大为吃惊,身后的丫鬟小厮们都低下了头。
“张管事,去给沈姑娘备上热水,再吩咐厨房做点清神可口的饭菜,另外,周嬷嬷,在我院裡给沈姑娘收拾一间房来。”
两人连声应下。
他们大公子沒有過多解释她的身份,他们也不敢多问,总之這沈姑娘身份不寻常,這么多年,他们還未见過大公子带姑娘回府呢,管她究竟是谁,但凡能让他们大公子上心的,他们就得好好待着,当成半個主子着总归是沒错的。
突然有人前前后后伺候自己,沈禾觉得不自在了,泡完澡正传着衣服,那屋裡守着的两個丫鬟便上前替她整理衣领腰带,沈禾忙往后退了几步,笑道,“我自己来便可。你们先——先退下吧,我這边已经无事。”
“沈姑娘,大公子方才吩咐,說是待您弄好之后,直接過去他那边。”這两個丫头一副什么都懂的模样,脸上忍住笑,又有几分脸红娇羞。
沈禾蹙眉,傅景晏让她過去,她们脸红什么,她都沒觉得有什么可以脸红的,不過,她的房间虽然和傅景晏在一個院子裡,但方才进来一眼瞥去才发现他這院子实在太大,屋子众多,她自然是不晓得他住在哪一处。
“那那,带我過去吧。”
等過去他屋裡,沈禾才晓得那两個丫鬟为何脸红为何作娇羞模样,原来那人還在热水裡泡着。
丫鬟识趣地替他们合上门。
沈禾站在那屏风后边,有几分手足无措,裡边也沒有水声,這人莫不是睡着了?
“大公子?”她背着屏风,轻轻唤了一句。
沒人应。
她又唤了一句,裡边還是沒声。
最后,她跟来脾气似的,咬牙道,“傅景晏,有事沒事应個声。”
良久,裡边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阿禾,你进来。”
语气有几分坚决,仿佛他就在眼前,沈禾不禁往后退了几步,“你在洗澡,我进去成何体统。”
傅景晏靠在木桶上,周身冒着热气,洇湿他清俊的脸,“我們已经定亲了,又不是做什么越矩的事,你怕什么,替我擦擦身子而已。”他顿了一会,又道,“這些天很累,我已经沒什么力气了,难不成你想让外边的丫鬟进来伺候我?”
沈禾向来不受人激,可這会一听他說让丫鬟伺候,心裡就莫名酸的紧,也不管什么体不体统,径直绕過屏风进了去。
傅景晏似是料到她定会进来,长臂一伸,将温热的布巾递了過来。
小麦色的肌肤,和她的莹白形成对比。
男人肩背上的肌肉如同一道坚硬的墙,她双手抓着布慢慢擦着。
“用点力,再往下一点。”他半合着眼,语气有几分慵懒。
“我力气已经是很大了,你再往前面挪一下,我擦不到下边。”
傅景晏勾了勾唇,配合地往前移了一下身子。
他背后有几道疤痕,其中一道很明显,从脊骨处一直划到了腰间,沈禾沒开口问他,她自然能猜到這大概是他曾在战场上留下的,手上力度不由自主轻了下来。
“无需心疼我,這些都是我该经历的。”似是发现了她的异常,傅景晏睁开眼,突然說道。
沈禾绕到前边,拧了拧布巾,半弯下身子,对上他漆黑的眸子,“我不心疼你,就像你說的,這是你该经历的,所以我也沒有问你。”她拿起他搁在水中的右手,入眼便是一道长长的疤痕横亘在掌心中,“我只是想起這個。”
沈禾的声音低下去,跟对小孩般,给他轻轻擦起了手来。
傅景晏看着她這副愧疚伤心的模样,滚了滚喉咙,许久才道,“你难過什么,這道伤,不過是纯属巧合,我原想抓着那刀柄,不想她手太快,我沒掐好点,便直接碰刀刃上了,那时候可沒什么英雄救美之意。”
沈禾听他這般說,将他的手甩开,“我不過是感慨一下,管你是什么心思,到底還是救了我。”
“总之不要過分惦记着這事便好,真想记着与我有关的事,不妨想想别的。”
“嗯?”沈禾手在他胸膛上擦着,半低着头,刚好就在傅景晏眼前。
他带水的手,捧上她的脸,随后微润的唇贴在她的额上,“比如,我亲你這事。”
“傅景晏,你……你怎么還是這么……”沈禾将布巾往他身上扔過去。
傅景晏拿着搭在自己胸膛上的布巾,挑眉笑道,“我有脸内脸,阿禾你還不了解?”
作者有话要說:沈禾:沒脸沒脸
侯爷:這么帅的脸!
沈禾:一定是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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