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对饮(2)
一人一坛。
她看了看已经坐下的傅景晏,這人在军营裡待久了,一坛酒于他而言定然不算什么的,可是她不一样呀。
想到這,她不禁往后退了一小步,“大公子,這万万不可,我只能陪你喝一点,一坛喝下去,那是要人命的。”
傅景晏伸手将那推到她桌前的酒拿到自己前面,未曾抬眼看她,只道,“這么一坛好酒哪能白白给你喝了,坐下吧。”
沈禾這才放下心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大公子,我来斟酒吧。”說着手便挪到那坛子上。
瘦白的手搭在深色酒坛上,手臂往上抬,使得她的衣袖微微往下滑,夏日的衣服穿的单薄,這么稍稍滑开一点,便露出了手腕。
這手腕,当真也是同样纤白,傅景晏看着那细腕,微微眯了眯眸子。
沈禾正打算将酒坛挪過来,突然手腕上一阵微烫,垂眸便看到傅景晏的手正捏在她的手腕上,微微用了力,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虎口上有些硌人的茧子。
她還沒来得及开口說什么,就见男人接着将她的手从酒坛上拿开。
“沈先生拿笔杆子的手不定能拿得住這东西,”他起身,吩咐门外侯着的丫鬟上菜,摆上碗筷。
沈禾揉着自己的手腕,男人掌心的温度仿佛仍在,从小到大,她从未与一個男人亲密接触過,尤其是這般。
可是她却此刻却什么不能說,因为她再傅景晏面前也是“男人”,這种动作在他看来是沒什么大不了的,反而是她,倒不能表现得太扭捏,真露了破绽可不好,想到這,她坐直了身体,将手臂抬到桌面上来。
丫鬟们动作快,上了四個下酒菜,又在他们前边各自摆了碗筷。
沈禾扫了一眼整张桌子,叫住了正要退出去的丫鬟,“等等,還缺酒杯呢。”
那丫鬟只是看了一眼傅景晏,随后掩着笑退了出去。
沈禾不解,“大公子,要不,我去厨房拿一下?”
傅景晏瞧够了她在那忙活,最后起身拎起酒坛,往她和自己的碗裡哗哗满上,“沈先生,我今天和你喝酒,就想喝的尽兴,可别再推辞了。”他拿起碗,往前一递,示意她接過去。
沈禾知道如今這酒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這傅景晏从前带兵打仗,這方面自然不喜歡太過拘谨着,再說,沒准自己還能千杯不醉呢,而且,這酒确实也挺香的,于是,咬咬牙,将碗接了過来,双手托举着,“大公子說的对,再說都是男人,這样更洒脱,這一杯,我敬您,多谢您给了我来府上做事的机会。”說完,眼睛一闭,一碗酒喝的干干净净。
味道好似還不错。
傅景晏微微讶然,沒想到這书生看着文弱,一碗酒喝完竟然能做到面不改色。
他收回目光将自己的那份一口饮尽。
甘辣香醇的酒汁,滑過他的喉间,接着仿佛流淌在他的整個身体裡。
他竟觉得隐隐有些眩晕。
对面坐着的沈禾還在细细回味那酒的味道,忽然听得碗重重搁在桌子上的声音。
她看過去,只见男人单手撑着额头,平日裡深沉的眼底竟有些泛红,俊朗的脸上倒是沒有什么变化,只是——沈禾微微探起身,眼尖地捕捉到他鬓角下变得红通通的两只耳朵。
沈禾觉得奇怪,這酒她喝了都沒事,怎么這大公子反应這么明显?
她凑過身,拿手在傅景晏面前晃了晃,“大公子,您沒事吧,您不能喝酒早說呀,還非要拉着我喝,這会好了,我沒事,您看着——”
手腕一紧,被他抬手一把攥了過去。
男人喝過酒后的手掌比方才更加地烫人,她條件反射地挣了一下,那手却攥得更紧。
接着,傅景晏拧着眉,开口声音竟有些嘶哑,“手别动。”,又過了会,加了句,“看着眼花。”
沈禾沒敢再动,只道,“大公子,您喝醉了,当然眼花。”
只见傅景晏揉着额角,将她的手拉到自己眼前,眯着眼看了许久。
他口中吐出的气息打在沈禾手上,痒痒麻麻的。
沈禾皱眉,心想這大公子看来真的是喝醉了,他力气大,自然是拽不回来的,正想着要不要唤门外的丫鬟进来,谁知那傅景晏突然问了句,“啧啧,沈先生,你這手真是白嫩,又小,你一個男人,這手怎么长的?”
虽然知道他是喝醉了胡乱问的,可沈禾在听到他這话之后,還是心惊了一下,她可从来沒注意到自己的手如何,“大公子,您這话說的,男人的手就不能這样了嗎?”她說着拿另一只手去推他的,“大公子,您醉了,我让人過来送您回去休息。”
结果男人竟直接将她两只手裹进了他的手掌中,“你的手凉,握着舒服。”
“大公子,您热的话,我让人给你弄冰桶进来,您先放手。”两只手都被他控制住,沈禾用力将手往外拉着,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退着,不料傅景晏也跟着往她那倒,沈禾不敢再往后退了,男人松了一只手,撑着桌子,就這么用那愈发腥红的眼看她。
两人沉默了许久,谁都沒有开口說,這是沈禾第一次离傅景晏這般近。
他的五官很硬朗,剑眉飞拔,双目如潭,鼻梁挺拔,偏深的肤色,和那生得跟個□□团子似的傅君宝形成鲜明对比。
“你……你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女人的声音从门边传過来,接着那女人越走越近。
沈禾偷偷看了一眼,這是那個傅君宝唤作二嫂的女人,听她這语气,定是误会了自己和傅景晏,也许是来人让傅景晏分了神,沈禾一個用力便挣开了他的手。
只是傅景晏沒了她的支撑,整個人竟晃了晃,吓得沈禾忙绕過桌子,给他扶住。
也不知该如何称呼這女人,沈禾只好直接道,“您也看到了,大公子他喝醉了。”
李素清今天穿的仍旧很娇艳,一身牡丹红衬得她脸上也泛着一点红晕,她哼了一声,“我說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刚刚进门她可是看见的,两個大男人手牵着手就差沒抱在一起了,又突然想起,這些年傅景晏一直未成婚,也沒有找過暖房的通房丫头,一個二十五岁的成年男人,這般克制,到底是为什么?却不想刚刚看到那场景,脑子裡竟生生想到了一点,莫不是他有断袖之癖?
想到這,李素清皱着细眉,上下打量着沈禾,之前沒注意,這会一看才发现,這人瞧着是挺细皮嫩肉的,五官也生得清秀,這模样看着倒是不差似一個女人。
“您误会了,方才,大公子喝了酒,头就开始犯晕了,往桌上倒,我怕他碰上去,就上去扶了一把,然后便是您看到的那样了。”沈禾睁眼說着瞎话,大抵也猜的到這女人還紧着傅景晏,估计是想歪了。“大公子,您說是不是這样?”
傅景晏有些烦躁地将手搭在她肩上,看也沒看李素清,只对她道,“送我回屋。”
前面那女人脸上大变,到底忌着傅景晏,沒再坚持方才的事,只上前道,“大哥,我送你回去吧,再让人打水,给您擦一擦,這沈先生一個男人,哪裡懂得做這些。”說着要過去揽他的手臂。
傅景晏虽脑子有点不清醒,但身体跟條件反射似的,往沈禾那边靠了靠,李素清手還沒碰上他的衣服,便落了空。
“沈先生,還楞着干什么?”傅景晏语气有些不满了,沈禾赶紧扶着他往外走去,留下后边使劲绞着手绢的李素清。
男人几乎大半個身子都倚在她身上,出了门,热气滚滚而来,她抓住傅景晏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咬咬牙,手上提了力,终于给人送回来他屋裡。
傅景晏抬手指了指那放在窗边的榻子,“扶我到那上边,然后让人去打水。”
丫鬟打了水過来,沈禾看也差不多的差不多,于是打算告辞。
傅景晏躺着眼皮都沒抬,直接道,“你们都下去。”
這话显然是对那两個丫鬟說的,沈禾看了看榻上的人,“大公子,您不是要擦擦脸嗎?让她们进来,您這会還不利索着——”
“你来。”冷不丁地,他說了句。
“大公子,這怎么行,我让人来帮您。”
“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行的,又不是女人,還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傅景晏一下子說太多话,头又痛了起来,他睁开眼看着沈禾,“快点,我头正晕痛着。”
沈禾又忘了,自己這会身份是個男人,她认命地過去拧干布巾,随后走到榻前,开始给傅景晏擦脸,从额头到下巴,她边擦边道,“大公子,看您今日那慷慨激昂的模样,還以为你千杯不倒,沒成想一碗就倒了。”
“這酒太浓烈了,下次我們换一個普通点的酒。”
沈禾忙摆手,“可别,一次就够了,大公子,好了。”
傅景晏再次合上眼,脸上被凉水浸過,這会意识也清醒了许多,“劳烦了。”
“那,若是沒事,我就回去了。”
那人沒有应她,低头一看,却见傅景晏闭眼不语,仿佛是睡着了。
她沒再继续待下去,转身离开,轻轻掩上门。
作者有话要說:读者:男主醉了,女主送他回屋,竟然什么都沒发生!哼唧唧!(>д<)
药铺君:两個男人应该发生什么,刚醉时摸摸小手已经算不错了~呜呜呜~(t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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