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我愿意做一個好女子 作者:未知 包括楼宇湘在内,潘龙语只收了九個弟子。 有在帮他发扬华夏传统文化才去香港大学做教授的大师兄,也是潘龙语九個徒弟中,取得成果最大的一個。 有把全部身家性命都献给祖国,被人无论人前還是人后都得挑起大拇指說一声好汉子的二师兄龙头。 有把二十多年大好青春都放在黑暗世界、最终把满腔热血洒在他深爱的這片土地上的三师兄天狼星。 有好像只是为了占個名额、死时犹如出生时那样默默无闻的四、五、七师兄。 還有到目前为止,始终行走江湖混吃混喝不成器的六师兄花道人。 更有一個楼宇湘从沒有见過、潘龙语的关门弟子八师兄。 八位师兄中,已经有五個早在潘龙语仙逝之前,就已经挂断了,只剩下一心想要替他发扬华夏传统文化的大师兄,毫无作为的六师兄了。 楼宇湘在为老师守灵时,也曾经琢磨過這些,暗叹老师诺大的威名,死后却沒有哪個弟子,能继承他的遗志,成为华夏高层的‘国师’。 同时,她也很对那位失踪的八师兄而好奇:无非就是琢磨那個家伙现在跑哪儿了,是生還是死啊,你老师都翘了,就不知道冒出来哭几嗓子嗎,哪怕是干嚎不掉泪假惺惺的也行啊,顺便让本宫看看你是副什么样的德性。 楼宇湘对八师兄沒有好感,主要是因为他‘占了’自己的名额。 潘龙语成名后,就曾经立下誓言,說這辈子最多只收八個弟子。 如果這位八师兄沒有成为八师兄,那么楼宇湘就不会只是潘龙语的挂名弟子,她就是老潘门的关门弟子,跟她的七個师兄一起,合称为八仙…… 可能是头七這天‘回家避祸’的老潘,听到了楼九的心声,這才让她在后山果园中,看到了一個黑衣人正用大哥哥看小妹妹的眼神看着她。 他就是那個该死的八师兄! 事实证明,楼宇湘沒有猜错,這個黑衣人正式潘龙语的关门弟子。 怪不得他用清澈到让本宫汗颜的目光看着我呢,原来他就是八师兄啊。 楼宇湘再次认真的、肆无忌惮的审视八师兄时,原先对他的恶感早就烟消云散,只有好奇,還有一种让她感觉莫名其妙的亲近,紧张。 就像你大学三年即将毕业了,终于鼓起勇气给约你暗恋许久的女神,去小树林内给她看看,你刚买的象鼻子小内、裤质量咋样,她犹豫很久终于答应了那样。 八师兄,有着一副看上去很平凡的相貌,却又天生拥有一种让上到八十岁老太、下到十八岁小姑娘都怦然心动的独特气质,不做作,不张扬,就像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 莫名其妙的,楼宇湘的脸儿红了。 這是第一次,她在一個男人面前,出现在這种心跳、血液都加速的现象,是受某种紧张所影响。 为掩饰自己的失态,低头看着草地的楼宇湘,干咳一声:“咳,那個什么,八、八师兄,敢问尊姓大名?” 问出這個话题后,楼宇湘就想狠狠抽自己一個嘴巴:贱人,你啥时候也這样矫情了,還特么的敢问尊姓大名,你不该一副淡淡然的样子,高傲的昂着下巴,半眯着眼睛问他叫什么名字嗎? “谈不上什么尊姓大名,我姓陆,叫你就叫我八师兄好了。” 陆八师兄无声的笑了下,抬头看向了山巅上的别墅(說是山巅,其实也就是海拔三百来米),温和平淡的眼神中,浮上了明显的哀伤之意。 他在缅怀仙逝的老师,更自惭沒能在老师临终前赶回来,聆听他最后的废话,当前就算来了,也只能躲在后山果园中,怀念老师生前可能蹲在某棵树下拉了一泡屎的味道。 他不能露面,在沒有必要的情况下。 他只想在這儿静静缅怀一下师傅生前的音容笑貌,然后就再次隐入红尘,做他该做的那些事去。 “你姓陆?” 痴痴盯着某棵花草心儿砰砰跳的楼宇湘,黛眉微微一皱时,想到了一個人:陆宁。 曾几何时,姓陆的在楼宇湘印象中,就跟‘张王李赵遍地刘’五大性那样,毫无特色,哪像楼姓這個姓氏啊,正所谓小楼一夜听春雨,小楼昨夜又东风等等,一听就带有超凡脱俗的意境。 不過自从认识陆宁后,楼宇湘早就习惯了的好运气,好像就戛然而止了:就是姓陆的装神弄鬼差点把她吓死,害她給他吹那個箫,得塌下身子来主动勾引他。 什么狗屁东西啊? 姓陆的,個個都得死,死一万次也不多! 所以此时当楼九妹听八师兄姓陆后,对他的好感就條件反射般的减少了很多。 陆八师兄当然不知道自己這個姓氏,会让楼九妹心生壮阔的波澜,犹自昂首望着山巅方向,眼裡带着浓浓的哀伤,就像远在异国他乡的游子,惊闻九十九岁的老父含笑而逝后,不能及时回归,只能凭空远悼。 看出陆八师兄真情流露后,楼宇湘对他的好感,再次澎湃涌上,忽然升起一股子强烈的冲动,想走過去牵起他的手,柔声劝他:逝者已矣,莫徒增悲伤,唯有我們生者好好活着,才是对老师那番教导深情的最好报答呀。 她刚抬起手,却看到陆八师兄目光一凝,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就看到大师兄、六师兄皂衣飘飘的从山上走了下来。 大师兄是老大嘛,当然得走在前面,像狗腿那样跟在他后面的六师兄,双手中捧着一個不大的长方形盒子,亦步亦趋的沒有一点高人子弟形象,怪不得到现在为止,還特么的在江湖上靠混弄无知村妇過日子呢。 原来,老师生前就算到陆八师兄要在他死后来看望他了。 看到花道人手中捧着個盒子后,楼宇湘一下子就明白了,更加后悔在老潘活着时,怎么就不好好跟他学那些糟粕之术,以后唬人时也有几分把握不是? “天明,你终于来了。” 龙师父大袖飘飘的走进果园,沉声說道。 “大师兄,六师兄,我来、来晚了。” 陆八师兄向前走出两步,微微弯腰垂首,一副恭敬到家的样子。 他做出這個动作后,显得更加苍老,甚至還透出一股子楼宇湘刚才沒看到的孤独,就仿佛在這得之不易的华夏盛世中,他只是一個边缘人士,最多就是你蓦然回首时,看到他在灯火阑珊的阴影处,悄悄站立片刻,就一個人脚步蹒跚的离去了。 陆八师兄本性的流露,让楼宇湘那种莫名其妙想牵起他手安抚他的冲动,越加的强烈了,得需要用力咬住嘴唇,才能控制住。 她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只知道這是一种她从沒有经历過的感觉,紧张,害怕却又带着懵懂不知的甜蜜,更有丧失理智后才有的幻想:如果,他肯让我牵着他的手,我愿意做一個好女子。 “能来了,就好。” 龙大师走到陆八师兄面前后,转身从老六手中接過那個盒子,是双手捧着的,举在眉心位置,缓声說:“天明,跪下吧。” 陆八师兄沒有丝毫的犹豫,马上就双膝跪倒在地上,依旧低着头,双手拱拳,這就是典型的华夏传统弟子礼了。 “這是老师在三年前,就交给我保管的,他老人家說等他仙逝后,你就会在头七這天上午回来,让我把這东西转交给你你果然来了。” 龙大师把那個盒子,缓缓放了下来。 陆八师兄双手接過盒子,高举過头顶,对着山巅方向连拜三次,以表示真挚的感谢。 這盒子裡是啥玩意? 看上去轻飘飘的,应该不是金银财宝玉石之类的,更不会是现金支票楼宇湘看着那個盒子,很想打开看看。 如果是在别处,楼九妹想看的东西,還沒谁敢拒绝的。 不過当前在老师老家,盒子又在三位不怎么成器的师兄手裡,楼宇湘可沒這胆子抢過盒子打开看看,最多只能用俏生生的双眸,眨也不眨的看着,心中好像有毛毛虫在抓挠,相当难受啊。 還不如被八百個棒小伙给按在地上那個啥上八百天呢。 幸亏陆八师兄貌似读懂了楼九妹的心,在用目光征询過龙老大的同意后,慢慢打开了盒子。 盒子裡,当然不是金银珠宝玉石,也不是支票,而是一只鞋子。 一只北洋时期之前的女人才穿的红色绣花鞋,是左脚的,看样子還是穿過的,不過大红色的颜色却很鲜艳,上面绣着奇怪的花儿。 楼宇湘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满足了。 继而腾起浓浓的失望:买嘎的,我還以为啥了不起的好东西呢,原来是一只破鞋,沒想到老师那么大年纪了,也爱這個调调。這是谁穿過的鞋子啊,老潘的小情人? 不对呀,就算這是老潘小情人穿過的,那也不该让大师兄如此郑重其事的交给八师兄啊从這只鞋子颜色来看,鞋子的主人最少也得了六十岁了吧,老师不可能想用這只鞋子来告诉八师兄,替他老人家照顾他的小情人,最好是把她当做自己小情人来呵护。 盯着盒子裡的那只鞋子,楼宇湘是脑洞大开,在极短時間内就想到了這些。 不過她很清楚自己是在胡思乱想,有這种想法是对已经驾鹤西归的老师大不敬,可問題是也不能怪她呀,谁家老师在死后,還委托大徒弟把一只旧鞋子,郑重其事的交给八弟子啊? 而且這鞋子上的绣花,也着实诡异了点,看上去就像活的,风一吹就摇曳起来。 确实很诡异哦,這只绣花鞋楼宇湘想到這儿时,心,忽然就毫无征兆的,猛地大跳了下,嘎声脱口說道:“彼岸花,绣花鞋!” 正看着老八合上鞋子的龙大师,听闻楼宇湘脱口說出這六個字后,花白眉毛下的那双老眼攸地张开。 但接着就恢复了正常时,他身后的花道人,却幽幽叹了口气:“唉,小师妹,你委实不该认出這只鞋子来的。难道說,這都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