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忽悠
郑建成机械似的缓缓扭過头,偷偷瞄了眼院子裡坐在小板凳的苏锦芸。
只见对方一张原本带着盈盈笑意的俏脸,酡红一片,眸裡透着错愕和怪异,柳眉不自觉地蹙起。
“呵呵,小兄弟這是从哪儿翻找出来的,這是我班裡一個学生写的,他文采還是不错的,就是思路有点歪了.....”
郑建成带着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解释着,快步走到楚昊跟前,不由分說夺走了那個小册子。
楚昊笑嘻嘻地点头:
“写诗的人文采确实不错,就是多少有点流于低俗下作了,不過有句话叫诗以言志,這哥们既然喜歡写這种调调,說明這可能才是他所追求的真实自我,姨,你觉着呢?”
“小昊說得是,你這個学生确实误入歧途了,学生写出這种东西,我們几個人看到也就算了,要是刊印成册让别人看到了,估计会质疑你们诗歌协会是不是收受贿赂了.....”
芸姨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红晕,嘴裡的话格外严肃。
這种诗对于她這個八十年代的人来說,還是太過于超前了。
哪怕放在2022年,都是震惊文坛,乃至全国吃瓜群众的存在。
见苏锦芸似乎并沒有怀疑到自己身上,郑建成暗自松了口气,心裡直骂自個儿手贱,就不该把平日裡手痒写的浪诗塞到床垫底下。
他强挤出笑容,为了撇清关系,发狠附和道:
“对对,小兄弟說的沒错,诗以言志,這個学生我今后肯定会叫他悬崖勒马,迷途知返的,学生怎么能写出這等龌龊脏人耳目的东西呢,实在有辱斯文.....”
瞅着气氛有点尴尬,郑建成果断转移话题,看向楚昊笑呵呵道:
“小兄弟不愧是能考上燕京外国语大学的高材生,将来有打算出国发展嗎,我有不少同学在米国,将来可以介绍你们认识,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楚昊心裡冷笑,你特么一個中专毕业的,自己還整天妄想着怎么出国,哪儿来的在国外留学的同学。
80年代是开启了浩荡的留学潮,每几個大学生裡就有一個留学的,留学意味着镀金深造,高人一等,将来哪怕回国待遇也是直线上升。
楚昊晓得郑建成還把自己当小年轻呢,想在他所谓擅长的领域裡,凭借丰富的阅历碾压自己。
不過显然,楚昊并不打算接受他的忽悠,反而笑眯眯地反向忽悠道:
“郑大哥,我确实有出国的打算,不過我对米国不感兴趣,不知道你看不看国外的报纸新闻,根据世界贸易组织去年發佈的全球新兴经济发展指标一文概述中,当前全球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经济常年停滞不前,缺乏新的经济增长动力,而拥有肥沃土地,资源充沛的非洲各国,经過数十年的人道主义援助,战火锐减,以及开展了大量基础建设,成为了全球新的增长点,已经持续数年拉动全球经济持续保持增长,几乎当前全球所有的跨国集团都在非洲建立了自己的产业分部,不少发达国家的大学生,都選擇到非洲這块還未怎么开垦的处女地掘金,现在的非洲不說遍地黄金,也是一派欣欣向荣,只有咱们這些落后国家的大学生,受限于信息闭塞,误以为米国這些发达国家才是天堂,不過你自己想想,全球那么多国家大学生都去了米国,人满为患,狼多肉少,咱们去了根本沒有任何机会.....”
楚昊的语速很快,话裡掺杂了一些高大上的专业名词,听的郑建成一愣一愣的,三观都给彻底颠覆了。
啥玩意,现在米国不是出国最好的選擇了?
怎么变成非洲大草原了?
不過楚昊說的貌似有理有据,最关键的是,這個半大小子好像真的比自己懂得多,這种源于信息的降维打击,让80年代的郑建成一时不知怎么反驳。
他哪裡知道,楚昊這番话一半是真的,一半是纯扯淡,就是欺负他郑建成沒见過世面,虽然改革开放了,但国门還沒有彻底打开,網络等通讯工具沒有出来,很少有人了解国外的真实情况。
等到楚昊說完,郑建成才讪笑着反驳:
“我說小兄弟,你這懂得還挺多,可米国是当今最强大的国家是公论了,大学生出国留学的首选肯定是米国,就算竞争再激烈,也比寸草不生的非洲强,我听說非洲上的那帮黑人每天只能饿得烤肉吃,懒得地都不会种,那些发达国家的学生怎么可能甘心去非洲呢,這怎么想都不可能嘛!”
楚昊看了眼芸姨,后者正笑盈盈地注视着他,似乎对两人探讨的话题并不感兴趣,只是单纯好奇這個混小子的嘴裡還能蹦出些什么东西。
“郑大哥,你說這话就显得你目光短浅了。”
楚昊先笑眯眯地否决对方,然后继续了忽悠:
“但凡出国留学的都不是傻子,同理,但凡到非洲发展的跨国集团也不傻,如果沒有足够的利益沒人会跑到非洲,比如說几百年前的殖民者奴隶贸易,再到现在,非洲之所以会成为全球新的经济增长点,不是因为他的劳动力有多廉价,也不是因为他的经商环境有多廉洁,而是因为在那片广袤的黑土地下,埋藏着数之不尽的矿产资源,我给你数数,先說金矿,南非是非洲,也是世界第一大金资源国,金储量达19000吨,约占世界总储量的40%,津巴布韦的铬铁矿储量14000万吨,约占世界总储量的87%,再說說金刚石,這玩意是制造钻石的原料,以民主刚果、博茨瓦纳、南非三国储量最为丰富,分别为1.5、1.3和0.7亿克拉,前面說的這些资源只是非洲众多资源的一小部分,但都在全球占比第一,有着如此丰富巨量的矿藏资源,就像是一块巨大的肥肉,资本的本质是贪婪和逐利,你觉得有谁会放着如此大的一块肥肉不动,再者說了,你自己也在新闻上看過,咱们国家是跟非洲最早一批建交的,你自己也清楚非洲很贫困,可国家年年对非洲实施经济援助,帮着非洲黑兄弟们建设公路铁路,自然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非洲兄弟们给不了我們现金,自然把自家的各种矿产转给我們還债......”
话到最后,楚昊瞥了眼陷入呆滞的郑建成,笑眯眯补充了句:
“有句话說得好,爹妈再有钱,不如家裡有座矿,那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银山呀,所以說,当前的非洲火热得一塌糊涂,未来大有可为,谁要是趁早去了,沒准還能捞着几座金矿自己采采,谁還稀罕去什么米国呢,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儿,郑大哥......”
楚昊這通忽悠,不仅把郑建成說得晕晕乎乎的,不信也得信了,就连旁边的芸姨眸裡不觉泛着光。
這种半真半假的說法,放在几十年后,很多人一听就知道是在吹牛了,非洲确实矿藏丰富,也确实富了最早一批开垦的人。
但那些人都不是普通人,個個手持ak,身上跟着几千人的武装团队,在非洲杀出了一條血路,根本就不是楚昊說的去了非洲,好像就能躺着赚钱似的。
郑建成早先被楚昊噎得一肚子窝火,不過听着他有板有眼描述地宏伟蓝图,他心裡潜藏的心思活络了,他已经连续申請了好几次米国签证,次次秒拒。
正如楚昊所說,米国现在是留学热门,狼多肉少,自己何不弯道超车去非洲呢。
他自己确实在新闻上看過不止一次,各国跟非洲的贸易越发频繁,改革开放后,我国跟非洲各国的友好交流也在扩大,不少非洲留学生都来這边留学了。
而且,曾经他远远地看到過,那些非洲留学生虽然一個個黑不溜秋的,跟从火葬场逃出来的似的,但個個住在学校安排的高档宿舍裡,身上喷着香水,身边从不缺少女大学生作陪,进出不少娱乐场所。
甚至于他看過有非洲留学生当场指着学校门卫鼻子臭骂,那种颐指气使的嚣张劲儿,郑建成看了都想捶丫的。
如今想想,這些非洲留学生如果不是背后有個强大富得流油的国家,借他们一百個狗胆,也不敢在如此放肆嚣张。
看来,非洲现在真的发达了,要是自己能去非洲留学,大把大把地开金矿,将来就算回国,也是人上人了,不至于天天憋在单位裡受煞笔领导的鸟气。
想着想着,郑建成不免有些激动起来,不過他還是有些疑问,搓手讪笑着看向楚昊:
“那個小兄弟,我有点好奇,你怎么知道的這些的,我平日裡忙于教书,对于這些消息都不甚了解.....”
“理解的,郑大哥毕竟工作忙嘛,我這些沒啥稀奇的,高中时候有個同学毕业去了国外,回来跟我說的,我那会儿也很吃惊,总觉得不可能,后来我到了燕京以后,提前去了趟燕京外国语大学,你知道外国语大学公告栏裡一般都有国外最新的新闻时事,我看完才知道是真的,非洲再不是那個黑不溜秋的吴下阿蒙了,如今在海外炙手可热,我那個同学父母就是去了非洲,不過几年的功夫,就赚了好几百万美刀.....”
听到好几百万美刀,郑建成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他是晓得兑换汇率的,几百万美刀,换算成人民币,至少得大几千万了。
实打实的說,他郑建成哪怕是做梦,都不敢做這么夸张的梦。
“哈哈,那你的同学父母一定在非洲生意做得很大了,有時間小兄弟可以把同学带来,他要是对文学诗歌感兴趣,正好可以一起探讨一下!”
瞧着郑建成眼裡掩饰不住的火热,楚昊笑笑,說同学回非洲去了,短時間不一定回来,這次带来的8000块钱,還是同学给的。
楚昊巧妙地解释了這笔钱的出处,郑建成的心越发踏实,他是知道苏锦芸收入的。
這個时代的副厂长,工资基本透明,比工人高不了多少,否则他也不会估计狮子大张口要8000块赔偿了。
郑建成迫切想从楚昊這裡了解更多的非洲信息,不断地开口套话,楚昊来者不拒,反倒忽略了苏锦芸。
苏锦芸沒觉得什么,笑盈盈地听着楚昊舌绽莲花,格外新奇,她是头一回看到楚昊如此博学多才的一面。
以往楚昊的嘴巴是贫了些,更多像個大男孩,不像现在侃侃而谈,随便抛出一個观点,都能将高中老师的郑建成按在地上爆锤。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楚昊见差不多了,跟郑建成打了個招呼,跟芸姨离开了院子。
郑建成這厮,還恋恋不舍地送到巷子口,一脸的相见恨晚,就差留楚昊過夜秉烛夜谈了。
他是彻彻底底地忘记原本的目标苏锦芸了,楚昊嘴角勾起,笑得有些冷,鱼儿主动扔下了鱼饵,转向了自己這边了。
等待时机成熟了,自己收網,再将這條前世毁了芸姨一辈子的臭虾烂鱼,扔到非洲那個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安排人一辈子叫他回不来。
最好再安排個黑婆娘,生他個一胎七八個,死死地将郑建成栓在非洲大草原上。
离开郑建成家后,楚昊叫芸姨先回家,他叫了辆人力三轮车赶回公园。
夜幕降临,晚上的公园更加热闹,人影绰绰,楚昊的摊位前面人山人海,扔球赢钱的赌徒,個個红着眼睛。
但凡现在有個老虎机,楚昊這個游戏不至于這么火爆,娱乐消遣的方式单调,才让他有了赚快钱的空间。
不過,楚昊绕着其他摊位走了一圈,已经有摊主意识到了問題所在,将搪瓷小杯裡的纸币面额放大了不少,虽然沒楚昊那么夸张,人流量明显比以前强了不少。
再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楚昊摊位的人流量就要锐减了。
他也不觉得可惜,這种沒什么门槛的买卖,能捞一波就不错了,還要啥自行车呢。
楚昊来到自己的摊位,接過了张大爷的班,球瘾老哥秦卫东孜孜不倦扔着球,楚昊也是服了,這恒心毅力做点啥不好。
徐幼薇蹲在朱老头旁边,听着朱老头跟几個老头子对喷,青丝如瀑垂在耳畔,手捧着一张精致白皙的瓜子脸,两條浅露的小半截美腿,白得发光。
偶尔笑的时候,一双亮晶晶的美眸弯成月牙,看着俏皮而不失甜美。
就這颜值身材,搁在几十年后的大学,也是妥妥的校花女神级别,偏偏喜歡每天往象棋堆裡扎,也是個奇葩了。
象棋少女的标签,起得沒毛病。
正当楚昊寻思着多吉的事该怎么解决,忽然人群中传出嘈杂的惊呼:
“坏了,朱老头又犯老毛病了,得赶紧送医院!”
“哎哎,谁认识朱老头的家属,赶紧通知一下!”
楚昊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挤进人群,就看到几秒前還舌战群儒的朱老头,此时捂着胸口倒在地上,老花镜摔在一边,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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