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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埋葬众神 第105节

作者:未知
三花猫在颓丧后再度神采奕奕了起来,它骄傲地宣布:“日后本尊之名必将远播四海!” 林守溪不由想起了师父死去时他立下的誓言,静然无言。 离开了桥,走入了妖村,妖村除了中间直通村们的大道,其余的小路极其崎岖复杂,生灵流窜如鼠。 “你這個人好像還不错。” 三花猫忽然停下脚步,对他做出了评价。 “当然。”林守溪一直觉得自己是個好人。 “……”三花猫喵喵叫了两声,补了一句:“你脸生得不错,就是不要脸。” 林守溪不置可否,对這條评价也笑纳了。 “不過有时候不要脸也是优点,届时与魔巢交战,你可去充当使者。”三花猫不忘给他分配官职,仿佛不让他一人兼职文武百官决不摆休。 “使者?”林守溪摇摇头,打趣道:“那太危险了,我唯一能做的,恐怕是与魔教圣女联姻。” “呸呸呸!”三花猫勃然大怒,“你果然是個大坏蛋,你這样对得起你的未婚妻嗎?本尊决不允许你喜歡那位大小姐以外的其他女人!” “玩笑而已。”林守溪轻声道:“正如你所言,一片天空沒有两颗太阳,我当然只爱小禾。” “一片天空是沒有两颗太阳,但還有一個月亮和一整片星星啊……”三花猫很不信任地盯着他,龇牙咧嘴,面露凶容。 林守溪无言以对,他看着這只狡猾的三花猫,只觉得它的文字水准扶摇直上。 三花猫言语占了上风,更觉自己是口含天宪的君主,踌躇满志,它大发善心,问林守溪:“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很想见她?” “当然。” “嗯……本尊认识一個人,說不定可以帮你。” “谁?” “一個老匠人,仙村的黑灯你见過吧?那就是他的手笔,正好,他正在妖村,本尊带你去见他。” …… 這位老匠人的竹屋子排在一條溪水的后面,溪上横有石板为桥。 溪流中埋着不少破损的灯,它们无一例外皆是石灯,只是有些石灯雕琢得极为诡异,它们似人非人似妖非妖,說不出有太大的問題,但看一眼就能让人生出不适感。 来的路上,林守溪還听其他妖怪說,這位半人半妖的老人脾气很怪,很难见到,让他趁早打道回府算了。 三花猫却坚持說他能见到。 一到门口,林守溪便感受到了老人古怪的脾气。 只见竹屋的门口挂着两個大白灯笼,灯笼上写着‘奠’字。 林守溪前去敲门,门开了。开门的是一個纸扎成女人,她的五官都是画上去的,画师走的還是写意派,故看着尤其瘆人。 “爷爷不见人,谁也不见。”纸人說。 “你就說是本尊来了!”三花猫說。 “你是谁?”纸人冷冷道:“拜鳞节要到了,爷爷正在为尊主大人的降生打造神灯庆贺,任何人耽误不得。” “少废话,让本尊进去!”三花猫灵巧地跃過纸人,直接窜入了竹屋裡。 “放肆!” 一時間,数十個纸人从黑暗中涌出,将三花猫包围,林守溪打算去替它解围,纸人们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一個拄着拐杖的老人走了出来,他皮肤褐黄,只剩五绺白发。 他看了看门口站着的黑衣少年,又看了看三花猫,困惑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借那盏灯。” 它终于不再自称本尊了。 “那盏灯?”老人摇了摇头,“那盏灯可邪乎得很,我不能借你。” “不怕,我們有這個……”三花猫扯了扯林守溪的裤脚,让他把银币取出来。 林守溪取出了银币,老人看了一眼,皱了皱眉,說:“行,我去取灯。” 老人转身,用烟斗挑开帘子,进入了内室。 “你认识他?”林守溪问。 “当然,他也很喜歡读诛神录的。”三花猫将尾巴骄傲地竖成旗幡。 “灯又是什么?” “哦……是一盏许愿灯,据說是老人家年轻时候做的东西,做完之后他险些直接疯掉。”三花猫說:“這盏许愿灯可以满足你一個愿望,但代价是……它会摧毁一個你同等级别的愿望。” 三花猫跳上了桌子,伸了個懒腰,“不過你也不用怕,這枚银铸之币可以帮你付掉這個代价。” 它才一說完,老人就出来了,他手上端着一盏灯,那是一盏石灯,石灯形若婴儿胚胎,表面平滑如茧衣,背后则生着一对畸形的翅膀。 林守溪觉得這個形状有些眼熟,接着,他立刻想到了夺血剑中封印的血妖——它们的模样隐隐相似! 林守溪按照老人的指示,将银币放到灯上,瞬间,浅若无色的虚幻火焰凭空腾起,形若水滴,低沉的、混乱的呓语声随着火光扩散开来,似群鼠啮齿,似羽蛾乱飞。 “我想在三天内与小禾相逢。”林守溪诚心诚意地說。 火光在摇晃之后倏然溃散,嘈杂的声音复归平寂。 银币原封不动地吐了出来——神灯无法回应這個愿望。 “它做不到。”老人叹了口气,“大雾封山,许多愿望都会失灵,换一個吧。” 林守溪对這個结果早有预料,却也难免失望。 “连神灯爷爷也做不到嗎……那看来整個三界无人能做到了。”三花猫亦露出了难過的神情,它用尾巴拍了拍林守溪,问:“除了见這位姐姐,你還有别的愿望嗎?来都来了,可别浪费了。” 别的愿望……林守溪想了想,最近最困扰自己的,恐怕就是功法一事了。 他需要一本真正适合自己的功法。 他也沒有吝啬,直接選擇了以银币换取法术。 火焰再度燃烧,這一次,呓语声汇聚成了真实的洪流,涌到林守溪面前时,已化作了一本无字的古卷。 “诶,這是什么书呀?让我看看。”三花猫上蹿下跳,想要一睹为快。 “時間不早了,你還是先回家吧。”老爷爷看着三花猫,语重心长地說。 三花猫背脊一凉,感觉到了不妙。 “有人来了。”林守溪沒来得及翻看书的內容,抬起头,便预感到数道身影从雾中高速掠来。 “你竟敢告密!”三花猫后知后觉,立刻明白,一定是他刚刚去拿灯时,偷偷放了只木鸟去传信了! “上次也是我告的密。”老人坦然地說。 “果然是你這個叛徒!本尊要将你的破灯都砸了!”三花猫暴跳如雷。 转眼之间,来者皆至门口,他们身披灰衣,抬着一個空荡荡的辇车。 “兹事体大,尊主大人莫再瞎跑了,待拜鳞节后,你自是自由之身。”老人肃然道。 灰衣人齐齐应声,亦对着三花猫一同行礼:“见過尊主大人。” 第74章 合欢术 “你……竟是三界村的尊主?”林守溪看着脚边的猫咪,问。 “那当然,本尊与你相识虽短,可沒有骗過你哦。” 三花猫舔了舔爪子,抬头瞥了眼林守溪,不悦道:“本尊怎么感觉你一点也不吃惊呀,你该不会早就猜到了吧?” “我只是觉得你异于常猫,所以不管你是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太奇怪。”林守溪說。 “真沒劲。” 三花猫哼了一声,它轻轻摇动着尾巴,像是在驱赶根本不存在的蝇虫。 灰衣人立在竹楼前,以拳抵心,躬身等待。三花猫抬起爪子按了按,示意他们免礼,却又道:“本尊還沒玩够,不想回去。” “尊主大人不要任性了,魔巢、龙鳞镇、三界村,当今此三处安危系于你一身,今后還会更多,你须担负起使命来。”老人语重心长地說。 “哼,本尊英明神武,无需你们劝谏。”三花猫冷冰冰地說。 老人无奈一笑,将那邪性的许愿灯收回,他盯着林守溪手中的无字书看了会,冷不丁道:“你這本书阴气颇重啊。” “哼,本尊觉得就你這阴气最重。”三花猫盯着那几個纸扎,看着她们红扑扑的脸颊,還有些犯怵。 它身子一蜷一跃,直接跳上了林守溪的肩膀,一边用爪子梳理着自己三色相间花纹繁复的毛发,一边对着灰衣人說:“总之,本尊還沒玩够,现在不回去,谁来也不回去。” 灰衣人面面相觑。 “本尊都已消失五日了,這五日裡你们都沒有发现,非要等本尊自投罗網才知道?真是一群久疏战阵的乌合之众。”三花猫对他们展开了严厉的批评:“這般玩忽职守,若让村长知道了,你们可知自己是什么下场?” 灰衣人齐齐单膝跪地,請尊主原谅。 “算了,尔等先退下吧。”三花猫居高临下,威风凛凛地看着他们,說:“本尊再玩一夜,明日清晨,本尊自己悄悄回去,保证不让任何人发现。” “不可。”灰衣人齐声道。 “你们想抗旨?”三花猫抬起前肢,利爪从肉垫中探了出来。 灰衣人沒有回答,只是平静地飘来,转眼将竹楼围住。 “可恶,你们還当本尊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猫嗎!” 三花猫见他们无视君威公然抗旨,很是羞恼,它连忙拍了拍林守溪的肩膀,“区区小卒岂需本尊亲自出手,大将军,本尊命你拦住他们!” “……” 林守溪看着這出突发的闹剧,還未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這只三花猫帮他弄了本急需的秘籍,拿人手短,他也做不出当场叛变的事。 “今晚你们先退下,待明日清晨,我亲自送……送尊主殿下回去。”林守溪說。 “大将军中肯。”三花猫喵喵叫。 可他们哪裡会听這個便宜将军的意见? 老匠人以竹杖笃笃敲打地面,埋在溪水中的石灯苏醒了,它们灯芯转动,将笼罩竹楼的光吞饮入腹,黑暗宛若飘散出溪水的寒气,占据了一切的空隙,转眼之间,石灯好似构筑起了结界,将光平整地切割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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