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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埋葬众神 第109节

作者:未知
“哥哥太努力了!”小语清醒了更多,愈发惭愧,“对了,你怀裡是不是抱着东西啊?是那只小土猫嗎?” “嗯,负重跑步。”林守溪随口解释。 小语认真地哦了一声,沒再多问,時間紧迫,她必须尽快把剑经传达给哥哥。 按理来說,剑经应该是家族中的内门武功之一,是不宜外传的,她也有過纠结,但想了想,毕竟自己都叫他哥哥了,哥哥肯定就是家人了呀,给外面的亲戚分享一下武功很正常嘛。 “对了,哥哥,剑经我已经弄到了,但是书籍偷起来不方便,我怕被发现……不過我硬记下来了,我演示给你看。” 說着,小语退后了些,从剑楼中随意挑了把较轻的剑开始演示。 她生怕画面模糊中断,故而不敢离得太远。 她凭借着记忆开始挥舞。 不得不說,這小姑娘的基本功极差,哪怕是形似都很难做到。林守溪一边赶路,一边看她舞剑,偶尔给出指点: “你這一剑错了,力量不该浪费在拧腰上,嗯……步法也有問題。” “喔,知道了……” “你這一剑是不是记错了,這裡怎会贸然收剑?” “好像是哎……” “你這一剑和上一剑肯定记反了。” “是嗎……对哦,這样确实更顺手些。” “……” 林守溪起初還试图指导纠正,但她错得越来越离谱,林守溪也懒得细究了,全凭自己对剑法的理解去推敲,所幸招式不算多,否则哪怕是他也很难记下来。 “哥哥,就是這些了。” 约莫一炷香后,小语轻声开口,她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剑多么一塌糊涂,不堪入目。 “嗯,還可以,勤加练习定能有所成就。”林守溪实在不知道该从何批判,于是干脆鼓励了。 “真的嗎?”小语差点信了,“我……我還以为我很差劲呢。” 小语刚要建立起一些自信,便听三花猫冷不丁开口:“大将军,你怎么了?怎么這么长時間不說话?对了,你的脸色怎么這么差,是累了嗎?” “别說话,周围危险重重,小心暴露。”林守溪說。 “哦……還是大将军想得周到!”三花猫深以为然。 小语听着三花猫先前的话,立刻明白過来,自己是真的很差劲…… “哥哥真是太温柔了。”小语用睡衣的棉袖擦眼睛。 “好了。”林守溪說:“三天后再過来,我传你破解之法。” “三天后?”小语一呆,“那這三天我做什么呀?” “练剑,先把這两本剑谱尽量练熟,知己知彼才能加大胜算。”林守溪說。 “哦……好的。”小语心想,這两本剑谱练起来应该不难,哪裡用得着三天,一天应该就够了吧…… 她偷懒的心才起,便听哥哥用很冷的声音說:“三天之后我要检查你的剑术练习,若我不满意,我将不再传授你任何东西。” “哥哥好严厉……”小语立刻打起了精神,“嗯嗯,小语一定会努力练习的!” 小语蹑手蹑脚地离开时,林守溪恰奔過山峡,自高处远眺,前方的黑暗中却是可见零星的火光,更敏感些的三花猫甚至嗅到了微微的腥气。 那是龙鳞镇的位置。 地圖已经沒用,林守溪便将三花猫放了下来,让它跟着自己跑。 三花猫深居简出,哪有体力,沒過一会儿就叫苦不迭,所幸龙鳞镇也不算太远,路也大都是下坡路,沒過多久,一人一猫终于赶到。 “這是……镇?”林守溪看着眼前的大黑山,看着其中零星着着火的屋子,问。 “当然啊,這上面不是写着嗎?”三花猫掇着脸喘气,累得不行。 他们的身前是一個巨大的碑亭,碑亭的匾额上确实写了龙鳞镇三字,但……总觉得不太对。 “哦……本尊想起来了,好像它原文是龙鳞镇邪水,后面两個字年久失修被风剥蚀,于是改叫龙鳞镇了!”三花猫恍然道。 “……” 林守溪不知该說什么,“先进去看看。” 林守溪矮着身子小心谨慎,三花猫猫着身子胆小怕事,他们原本都以为会展开一场厮杀,可结果却出乎意料。 他们来晚了…… 若再晚一些,恐怕妖物的尸体都清理干净了。 在出示了三界村仙师的身份后,龙鳞镇的守卫立刻给予了敬意,他们向林守溪汇报了情况,表示魔巢式微,如今出动的都不過是群臭鱼烂虾,沒搅起多少风浪就被解决了。 林守溪去检查了一番那些尸体……来犯者大都是未开化的妖怪,法力低微,靠這些妖怪成不了任何事。 魔巢想干什么?只是派它们来捣乱嗎? 林守溪在這太過简单的胜利裡嗅到了一丝不安。 “本尊第一次御驾亲征就大获全胜,嗯……也算是可喜可贺。”三花猫变着法子安慰自己。 “带我去看看那尊神像吧。”林守溪忽然說。 “好呀。” 三花猫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 神像并不难找,那是一個埋在山陵中的石凿巨像,黑夜中,它的全貌难以看清。 這是一头盘在山石之中的巨蟒,背部的翅膀半张着,翼骨雕刻如束,它的身躯极大,展开约莫能有百丈长,這样的形象似背生双翼的巨蟒,也似传說中的羽蛇。 “這具神像连通的祭坛在何处?”林守溪问。 “嗯……好像有三個地方。”三花猫努力地回想。 “离這裡最近的是哪裡?”林守溪又问。 “大概是個叫吞骨山庄的地方吧,它就在三界山后,若非大雾遮挡,应该很快就能到的。”三花猫說。 “吞骨山庄……” 林守溪从未去過那裡,但心中熟悉的悸动感却愈发强烈。 …… …… 三界山外。 吞骨山庄。 山庄是黑色的,庄外的山峦也是黑色的,从上方俯瞰无法看清蛰于此处的殿楼,屋面上铺如鱼鳞的瓦片已与黑山融为一体,成了這起伏山脉中嶙峋的一角。 慕师靖穿着黑裳走在中央,清丽挺拔,她的衣袖实在太宽,纤痩的手垂在其间,透着柔弱感,仿佛這葱尖玉指只能捏起刺绣的针。 她蒙着眼,唇是平的,脸是静的,黑色的布穿過雪白的颊,在发后打了個结。 不知走了多久,慕师靖听见了遥遥的水声,那是水奔過瓮门发出的声音,她知道,吞骨山庄近了。 足下山道的崎岖渐渐变成了地砖的平稳,水声近在耳畔,引路的仆人鸟兽般散去,府内传来钟声,钟声裡,慕师靖将手一旋,折至脑后,将蒙眼的黑布抽下,黑衣的少女立在黑色的古庄前,场景静若古画。 慕师靖走入门中,似有无形的小鬼推门,大门自身后合拢。 走入鱼沼飞梁,一座半陷山中的大殿出现在面前,說来奇怪,這座殿看上去明明残破不堪,可水中的倒影裡,它的每一個细部還都完好无损,同样,她在水中的倒影亦是過去的模样,如雪的白衣在潋滟的光中泛着神秘的美。 三個月前,她于藏蛇村杀死了一头双首巨蟒。 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那裡醒来,也不知道自己未来要去哪裡,過去,她的一切都听从师尊的安排,所做的每一件事,几乎皆是师尊布下的任务。 過去,她从不向往自由,在有限的目光,她能看到按部就班的未来,那样的未来就像道门庭前的水一样澄清,但她并未觉得這有什么不好。 如今她孤身一人了。 這三個月裡,她迷茫了许久。 摆在她眼前的,似乎只剩一個陌生的世界和永远回不去的家乡,于是過往的种种,无论是名誉、赞颂還是仇恨、敌视,一切似都失去了意义。 沒有意义是如此的可怕,過往的一切喜怒悲欢都似成了虚幻激情产生的欲,她若否定過去,便也否定了那個身在過去的自己,甚至否定了自己否定自己的权力。 同时,她也不再是师尊之下的天下第一人,這個污浊遍野的世界裡,存在着无数她剑刃切不开的东西。 更何况這柄剑也不称手。 但饶是如此,這三個月她依旧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這种感觉或是自由,亦或是别的什么,她也說不清楚。 总之,這三個月来,她始终在做眼前看到的事。 她在藏蛇村目睹了他们的恶行,于是以双头蟒的心作为投诚之物,混入其中,打算捣毁魔窟,三個月裡,她通過了不少测试,得到了暗阁的信任。 昨日,暗阁接到了很重要的指令,让她去往一個名为吞骨山庄的地方。 她根据要求蒙上了眼,在吞骨山庄仆人的指引下通過复杂的山路抵达了這裡,她不确定自己要面对什么,這种未知感于她而言却是新鲜的。 走入吞骨山庄,迎面而来是一條蛇骨铺成的长路。 白骨道路两侧的黑暗裡亮起了灯火,她听到了人的窃窃私语声,他们似乎是在议论自己。 “你看她像什么?” “像一條蛇,剧毒的蛇。” “像一只不媚的,假装清高的狐狸。” “不,我觉得她像一汪水,看似清澈见底,实则早已沒有了流动。” “你们說的都不对,我看啊,她像是一颗星星,一颗悬在日月与大地之间的星星,她已自己的轨迹转动着,散发着主体的光,但她……是多余的。” “……” 慕师靖黑白分明的眼眸裡又光似刃痕抹過,她的唇微动,吐出了一字:“静。” 杂音顿消。 走過狭长的道路,她来到了内室,内室宽敞,裡面不止她一人,還有两個看上去比她年纪大一些的年轻男女,他们盯着自己,神色复杂。 “這裡是吞骨山庄,也是有鳞宗在城外重要的地盘之一,我是执灯婆婆,也是日后为你们举办仪式的人。” 一個持灯的老婆婆走出来,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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