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
“吵什么？！闭嘴！”
她吓得缩了下，坐他前面也這些天了，她知道他起床气重。
看這样子，下午压根就沒去考试，是打算睡一下午的。
结果，被她吵醒了。
她不敢說话的功夫，他又慢慢往回走了。
“余舟重余舟重！”她连连叫他，话裡话外都是好声好气。“你帮我叫人开下门好不好？”
他转身看她，终于睁开眼睛，把她上下打量一下。
“我认识你嗎？”他语言清冷，眉目不屑。
她匆忙点头，也不管要不要脸了。
“你跟我熟嗎？”
她继续点头，动作幅度之大，可见情深意切。
“脸皮真厚。”
他想了想那天她一看见他就躲到公交站牌后面蹲着的样子，仿佛他是蛇蝎一般。
這会儿有事求他，倒变得快。
說他是她亲爹她都乐意。
“余舟重你最好了……你帮帮我……”江眠看他又要走，急得說话都一抽一抽地带着哭腔了。
他笑了，倒不似有什么目的，往前两步。
“那你求我啊？”
“求求你……”江眠双手抓着栏杆，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叫哥哥……”嗲得他心痒，便又得寸进尺。
“余舟重！”她抬头，自以为很凶地瞪着他。
“宿管下午去行政楼开会了，你直接上二楼等我吧。”见小蠢猪也要露獠牙了，他看了看時間，也不耽误了。
“那要怎么办？”行政楼那么远，她還能去嗎？
“還想考试就听我的。”
他說完這個话就真的转身走了，她沒办法，只有听他的跑上二楼。
才刚到，便看见最左边，男女寝室水泥隔墙那裡，他伸出头丢了件厚围巾過来。
“绑腰上，系两遍，把两头递给我，你敢嗎？
”
江眠愣了一会儿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這边走廊沒像一楼一样封死，她是可以踩着栏杆過去，越過封到边上的水泥墙的。只要到男寝那边，她就可以出去了。
她是怕，可是看看時間，已经两点過七分了。
說真的，她多少有点恐高，可是此时此刻真的要自己从這上面跨過去的话，想想腿肚子都在发抖。别說什么有條围巾做安全绳了，這肯定是不安全啊，不然从前怎么从来沒有男生翻過来？
可是沒办法了，她拿多一年的時間再過一回滚油一般的日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余舟重，你拉的住我嗎？”她不知不觉哭腔又出来了，自己都不知道，這语气实在是在撒娇。“我别掉下去摔死了！”
“我摔死了都不会让你死。”他听了這声音，虽然還沒看到墙对面惨兮兮的一個人，但已经忍不住有了笑意。
“那我当然敢！”江眠不知道哪裡来的孤勇，也沒想着对面是余舟重，可能不太靠谱。她只想着快点去考试就对了。
系好围巾，還好她柔韧度好，一只腿跨在栏杆上，围巾末尾长度才够递给他。
她尽力不去看下边，可是人到底要站起来才能跨過去，一站起来看到的可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江眠踩上水泥镶瓷砖的栏杆，才站起来就怕得要蹲下去，腰间的围巾却拽着她，紧紧的，让她动弹不得。
“江眠，快点，抬脚就過来了。”
因为要保证她的安全，他的重心必须在裡面，不能探出身子看她。
可他一手還举着厚羽绒服，挡在墙外侧怕人乱翻過去而跟水泥混在一起的玻璃瓶碎片上。
她真的，很感动。
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墙，一只脚跨到另一面的栏杆上，确定踩实了，才慢慢挪過去半個身子，人悬空在栏杆之外的时候！
她才因为姿势看到余舟重的脸，她第一個反应是，妈呀，這恶棍真的好帅啊！三庭五眼完美比例，骨相一绝不說，他学体育的天天在外风吹日晒的，皮肤居然還算白皙，配着乌黑的头发和瞳仁，俊逸又如雪山般不得靠近。
难得看见他這么正经的样子，江眠都看呆了。而下一刻，他大手一伸，一個用力，天旋地转，她就落到了他怀裡。
江眠怕得要命，一声尖叫，不管三七二十一，环住人的脖颈，呆呆地从上面低头看他的脸。
她就這么容易地過来了？余舟重把她抱過来了？
余舟重一手還抱着她的身子，空出一只手，凸起指节，照着她的脑袋就是一下。
“松手啊小色胚，便宜占够沒有？”
想把人丢下来，可是江眠环住他的脖子不松，他倒不能行动了。
他现在說什么就是什么吧！江眠根本沒有心思去争辩什么。反正他救了她，反正他今天就是她的神。
他在二楼看着她跌跌撞撞往考场跑，腰间還系着他的围巾，不知道解。
余舟重捡起来掉到地上的羽绒服，一身的冷汗，不太舒服，一颗心脏跳得都快出来了，比跑万米的时候都要手脚无力。
看了看她光亮的长发，想起刚刚绵软微痒的触感。见她踩到了围巾又跌了一跤，根本不知道疼又起身跑。
他认命地把羽绒服甩到了肩膀上，光速回去换衣服，又往行政楼那裡去。
他人虽混，但不太会骂人。如今五脏六腑裡已经把能想到的词，轮回骂了這只小蠢猪几遍。
最后，自认倒霉。
江眠，谁叫我欠你的呢？
————————
最后一门考完之后，大家都回原班级将桌椅归位了。
她昨天考完数学就想谢谢余舟重，偷偷找人，可是人不在。今天倒是一回头，桌椅都被别人摆好了。
那面上光溜溜的，格外与众不同。
跟他這個人一样，奇怪得很。
這裡沒有片刻松懈的时候，不過是晚饭解除了门禁，学生们可以去对面买点吃的。晚上又是按着课表照旧。考完两天试的学生免不了有些烦躁，大多数還是沒办法静心埋头读书。每個月都是這样的一次周而复始，每周也缺不了各种测试，累着调整着，時間倒也慢慢過去了。
只是听說一中老师改卷子贼快，考完试的第二天晚上就都能出来。大家都是开开心心出去吃了顿晚饭，回来又愁眉苦脸地面对自己惨淡的成绩。
就是体育生一晚上沒回来。
带话的說，考试断了两天的训练，要补回来。
可是鬼才信。
曼曼回来的时候已经迟到了，虽带了饭，但江眠也不是個会上课偷吃的主。下了课她一個人拿着饭背着书包，去她很爱去的地方。
晚上的大体育场又黑又静谧，因为有学生放学后会跑步锻炼，所以這裡倒是晚上开放，教导主任很少来查。
锻炼的人是有，小情侣更多。
像她這样一個人躲在路灯下吃冷饭的，却少之又少了。
操场边上沒什么标准的座位，不過是水泥砌好了，人多的时候可以挤一挤。
饭味道再好，可是冷了也不会多好吃。江眠很想叫自己冷静一下，可是有片刻能发泄的时候，她真的忍不住。
怎么能错成這样呢？
昨天還沒有发数学卷子的时候，她晚上就偷着重做了一次，看着自己画的红笔痕迹，扎眼到令人心痛。她忍不住流眼泪，仿佛又回到高考出成绩的那天，想起不住流泪的自己和歇斯底裡的母亲。
其实冥冥之中她心裡都清楚的，虽說及时赶上了考试，可她起码在考场上坐了半個小时，腿肚子和手才沒有发抖。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毅力在今天考另外两门的时候，完全不去想昨天的事，不然這一塌糊涂下来，不又是跟高考一模一样？
她抹了把眼泪，饭也吃不下去了，清书包要走，转身上楼梯的时候差点沒被吓死。
少年白色球衣黑色球裤，那上面已经蹭了不少泥泞与青草，他右手臂夹了個足球，居高临下地看她，正是意气风发着。
“辛苦帮你去考试，還被占了那么大的便宜，错這么多，对得起我嗎？”他语气淡淡的，仿佛事不关己的样子。
她抬头看的时候，发现余舟重的黑眸亮得出奇，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视力特别好一样。
瘪瘪嘴更想哭了，但因为是他所以她特别忍得住。
“昨天谢谢你，我今天晚上就给你把围巾洗干净，然后晒干了再還给你……”她忍住抽噎的声音，說话還是断断续续。怕太狼狈了，她還是想快步走掉。
平日裡肯定被他刚刚說的话气個半死，也许還对昨天的事情心存感激，也许他說的就是事实，她心裡倒不想辩驳了。
“谁让你天天趴着学数学不理人呢？說不定休息一下，跟人說說话，反而学习……”
余舟重說這话不管是故意還是无意，都是带着极大的目的性的。
可是一方面江眠沒有听懂，余舟重他自己也沒有察觉到。
见她闷着不做声，他想着最近她一直躲着自己，那么嫌弃的样子，自己不计前嫌帮了一次又一次，還落不到好，不由得又张嘴。
“好家伙48分，我選擇题瞎蒙都比你考得高。”
“你瞎說，你選擇题怎么可能蒙這么多？”她瘪着嘴跟他小声争着。
“那我后面還会写解呢，一题一解一分。”
“才不是，那是张老师骗人的，不会给你分！”
她真忍不住，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认真地解释着。也沒有想到還轮得到余舟重嘲笑自己的成绩，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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