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结果一打开的时候，是四盒牛肉炒粉，一大袋卤味，還有冰冰凉凉的可乐。
這，不止是给自己的，竟然還有室友的嗎？
“哇，眠眠，我說才一下沒看到你，你怎么去拿了這么多吃的呀！家裡送過来的嗎，嘻嘻……”见江眠坐在桌前一动不动，阮禹循着香味就過来了。
住读的学生基本都是這样，谁家父母来送饭都是大包小包的，关系好的也习惯了在一起吃。阮禹的妈妈是一周来一两次，每次也叫江眠一起吃。所以阮禹一看到是四份，就赶紧招呼其他的室友過来，大家无比自觉地挪了椅子来吃。
公寓裡连插座都沒有，熄了灯大家都轮着用家裡带的充电小夜灯。也不知道为什么，住宿的日子真的很苦，但是每次有点让人快乐的事情，就觉得還可以很久地撑下去。
她们开心地感谢着江眠，江眠却高兴不起来。
不管是医院那次，還是商场的帮忙，又或是他帮自己出去考试，都還可以解释成是正好碰上了，顺手的事。可现在，能說得上是顺手嗎？
除了办走读证的同学能出去之外，像他這样招眼的根本找不到漏子，肯定是翻墙或是别的方式。虽說平时他可能也经常這样干，可這一回，难道不是为了自己嗎？
這世上，别人她不清楚，可余舟重一定不是那种会随便对别人好的人。
她突然吃不下了，隐隐觉得余舟重是知道点什么的。可照他的性格，若是知道，又为什么不說穿呢？還是在顾忌着不堪的過去？
江眠想不明白，干脆上去叫了曼曼，把自己的那份给了她。
————
而江眠的数学再不好，对于大家而言，也只是一個小插曲而已。
班主任数学老师不在，沒有人批评她，来代课的女老师佛到不行，班上数学几乎掉到年级最后，她依旧坚持自己极度无聊的数学风格，而且是讲完就走，自习课、晚自习這种别想她张句嘴。
当然，這种松泛让好多同学都很喜歡她。
连张茂有事沒事找由头出去抽烟，說自己要去拉屎這种不文明的话，她都不会生气。
但江眠知道這事情的严重性，這本来是最好的文科班，可一旦班主任不在，中段的同学也松懈了，才十天，成绩就降了。
不過，這個班的成绩也不是沒有亮点。
总分高的有，但是可能知名度比不上某些单门分数特别高的同学。
比如，年纪第一的文综到了242分，同学们一贯把她当神，所以惊讶過后也平静了。
但是。
语文年级第一，134分。
英语年级第一，145分。
都是一個人，都在一班。
都是江眠。
英语老师印了她的作文卷子，全年级发送。
报分的时候，她们后面几個虽然猜到了江眠成绩不差，但是怎么也沒有想到分能高成這样。
曼曼竟然還想出了個“眠神”的称号，一個劲儿地膜拜。
她呆呆地拒绝理他们，這沒什么惊奇的。在外校英语好，太正常了。芜镇一中学生英语考120130的可能不少，上140的就她一個。可是，這并不是她厉害，而是她们平时沒有特殊训练。
但是很快大家也知道這位双料第一的小姐姐为什么要在這裡复读了，看看她48分惨兮兮的数学成绩，连江眠的妈妈都被她气笑了。就好比一個人欠了几万块钱還担心她不還，要是欠了成百上千万，那基本就怕她寻死觅活還不上了。
如今，同理于江眠的数学。
而至于语文嘛，当天竟然沒有上语文课，反而是第二天走进来一個個头很小的短发女老师。绷着一张脸，說不清楚哪裡看得很眼熟，但确实又像是哪裡见過。
“卧-槽，小姨妈~”
张茂在角落裡惊叫一声，然后猫着腰躲起来惹得后面嬉笑一片，显然，他们也都是认识這位新老师的。
新老师沒有笑，走到讲台后就特别淡定地戴扩音器。
“大家好，我是大家高三的新语文老师，我姓刘，想必有些同学已经知道我了。”
“我刚带完高三，按理来說不会這么快再带，但是呢~张茂你把头给我抬起来。”
大家齐刷刷看张茂，只见角落裡张茂把抽屉裡的书都搬了出来，摞在右边挡住脸，头低的很低，同桌都幸灾乐祸得不行。
“沒想错，我就是为了带我的外甥才過来的，张茂，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天天在数学老师课上拉屎，现在你去不去，快去啊！”
“不去我不去……”张茂含糊地埋在书堆裡，暗暗骂道：“靠，怎么還告黑状啊！”
全班都在哄笑，一是因为這個老师看着严肃，但很是冷幽默，二是平日裡张茂性格好，是在一班混得最开的外班人，他那点不幸，当然是大家的幸福啊。
但她的脸色不动如山，才不会因为大家的恐惧或是哄笑有任何变化。
所以半晌，大家就笑不出来了。
严肃的人终究是严肃，把考试的大数据一报，全班人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都垂头丧气着。
只有江眠的答题卡還沒有发，就這样听老师一直骂，她也不敢问。
“全年级就那么几個文科班，你们排倒数第二。如果問題出在閱讀和作文上，我倒是沒话讲，能力不行我們可以再训练，来日方长。可是你们是怎么做到一個班一半的人在诗词默写上丢分的？還有，前五题出错的人几乎全军覆沒。這么基础的题還错就是态度問題了，从前你们语文老师性格太好了管不住你们，我来了你们就要做好思想准备了……”
同桌在课桌底下踢了张茂一脚，又有不少人趁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东西的时候，拿纸团丢张茂。
张茂低着头也不反抗，直觉想死。
谁也不会比他更知道他小姨妈的性格了。
“還有，你们班主任可怜死，现在還在家休养。你们班上跳的那几個给我听好。别的课我不管，我的课你要么不要来，敢迟到、不写作业你就试试。我不管你老—子是谁，做人最起码的尊重你们還是要懂。”
她說话咬字极其利落，沒有打過腹稿但是语言组织能力很强。才說完，她又开始翻成绩册。
“余舟重你给我站起来。”
全班哗啦啦回头看，只有江眠不敢，但她一听到這個名字，自己的身体還是震了一下。
他也不是個好脾气的主，老师再凶也不能惹他啊！
江眠仔细听着后面的动静，他居然真的乖乖站起来了。
“我每次看到你，都会觉得长得帅真好，看着你我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
大家狂笑，余舟重也不由得抿了抿嘴角，憋了一下，還有点不知道老师要干嘛。
“你语文考了不及格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不写作文，你成了我們班上唯一一個语文不及格的知不知道？”
余舟重点点头，脸上沒有什么不好意思，就是個子太高，老师走到他面前来，他的头要低得很低，站也不敢站直。松松垮垮站在那裡，格外散漫，又格外随性。
“能理解长得帅的话就永远不用给别的女孩子写情书，但总不能以后谈恋爱一点语文文化都沒有，别人成绩好的，会嫌弃的哈。”
說着，语文老师声音還故意拖得老长，其他人许是沒听懂，但是袁望和大壮在旁边已经笑到不行。什么嘛，谁叫余舟重刚刚又不敢睡觉，无聊得发慌，盯着江眠发呆呢！
“老师我知道了。”他乖乖应承下来，那般乖顺跟平时装乖根本就是两個样子。
江眠压根想不明白，他怎么会這么好的脾气，眼神奇怪地看向历历。历历明了，比嘴型說：“吃人嘴软。”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同学们松懈了一下，嘴裡還嘀咕着這個老师怎么這么凶的时候，她又尖声說话了。
“江眠是谁？”
正准备趴着休息的人猛地站了起来。
刘老师点点头，对她招手，就出去了。
江眠跟在后面，怕得要死。
走廊上人来人往，江眠的世界却一片寂静。
“高考语文多少分？”
“132……”
“那确实是很好的成绩了，這次你也上了130。”老师把答题卡递给她。“听办公室的老师說你妈妈就是教语文的，我也能理解。看你的字還有作文內容，我开始還以为是個男生，沒想到长得這么乖。”
江眠有些脸红，沒想到出来是挨夸的。
但沒一会儿就证明她想错了。
“我知道你是有点傲气的，不然也不会写這么险的作文。還好成功了给你48分，如果失败了呢？你心态不对這不是好事。老师說了可能你会不开心，你读了一年高三，知识早已经成了体系，考成這样不容易但也正常。但你的同学们马上都会进步，你进步的空间却几乎沒有，因为语文你已经到顶了，其实更需要维护。你后期一定要接受這种心理落差，前期也不能仗着自己学過，在我的课上就刷数学题……”
江眠瞪眼看她，這么多书挡着，她都看见了？
“我眼睛15……”她一下就看出来江眠在想什么。“還有，复读心要静。重来很辛苦，就不要被其他的诱—惑干擾了。”
老师看了一眼后面就算什么都不干，只是靠在门上，就衬得铁皮门也不旧了，倒是成了一副人非看不可的高级电影画面。来往的女孩子不管有沒有那個心思，都是要看上两眼的。
老师心中只道祸害啊！
“知道了，谢谢老师。”江眠沒听懂，但還是应下来。
老师一走，教室裡，张茂身上又压了一堆男生。
他在底下惨叫：“你们现在就知道怪我？以前我姨妈請你们吃饭的时候你们可不是這样說的啊！！！”
袁望玩儿累了，伸伸手脚，却发现余舟重不在座位上。
他個子很高，肩膀又宽阔，标准校草模样。
倚在后门框上，能挡一大半的路，也死招路過女生的视线。
可他好像谁也不在乎，眼神也有些漂移，但袁望知道，其实他看得专注得很，除了她，谁也顾不上。
袁望想，這不是都该入秋了嗎？
有些人怎么還开始春心荡漾了呢？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這個老师他们之前就很熟了，只是看起来凶而已，又不动手又不骂人，這人怎么就這么担心這么护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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