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他好像沒受什麼影響,戴着鴨舌帽,口罩拉到下巴,正和一個男人面對面說話。
那個男人,陸晝想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似乎是傅易燃的經紀人阮禹。
陸晝經過他們身邊,聽到傅易燃說了一句:“我已經決定了。”
他回頭看了傅易燃一眼,傅易燃也正好回頭看他,兩人隔空對視。
傅易燃對他揚了下脣,率先移開目光,對阮禹道:“大不了我退團,乾點別的,也不會餓死。”
阮禹皺着眉道:“你除了會唱歌跳舞還會什麼,別犟了,上微博道個歉,時間久了大家都會忘記你犯的錯。”
“我犯的錯?”傅易燃好笑地重複了一遍,“你也覺得這是我的錯?”
語調平靜,卻讓人聽了不是滋味。
陸晝面無表情地推開他們身後會議室的門,往裏看了一眼,莊函樹還沒到。
阮禹見傅易燃說不明白,丟下一句“你好好想想”便走了。
原地頓時只剩下陸晝和傅易燃兩人。
陸晝兩手插在兜裏,表情平淡地看着他。
傅易燃低頭很輕地笑了一下:“陸晝,聊聊麼。”
陸晝沒說行還是不行,走進會議室裏,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傅易燃跟在他身後進來,在他對面落座,把鴨舌帽摘了擺在桌上。
帽子一摘,才發現他氣色其實不算好,脣色也有點蒼白。
陸晝看了他一眼:“你要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和你說會兒話。”
“神經病。”陸晝拿出手機,催促莊函樹快點來。
傅易燃:“聽你罵我,感覺又回到了從前。”
陸晝:“……”
所以傅易燃果然有點毛病對吧?
“江困亭應該和你說過我的事兒吧?我爸把自己燒死後,傅家也不管我,要不是江家繼續給我錢,我很可能就餓死在某個夜晚了。
“大學畢業後我就拒絕了江家的資助,以爲終於可以靠自己養活自己……不過事實證明我還是太天真了,世界遠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
傅易燃從小就因爲長相出色而備受關注,高考選擇當藝考生,考上心儀的學校後,他本以爲從此以後一定會一帆風順。
然而現實還是給了他狠狠一擊。
“那時候我剛入圈,過得很艱難。住潮溼的地下室,喫隔夜的外賣,跑一些沒有用的小演出,感覺日子一眼望不到頭……後來遇上房總,他說會給我鋪路,我信了,跟了他一段時間。”
傅易燃說起那段過往的時候臉色很平靜,像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
或許他只是單純想找個人傾訴一下,所以也不管陸晝是何反應,自顧自地說着。
陸晝也慢慢放下了手機。
“其實我很久以前就認識你,比你認識我還要早。”傅易燃笑了一下:“好像是一個音樂節,你上臺演出,而我就在臺下看你。我記得你還是坐江困亭的車來的。”
陸晝倒真沒想到,傅易燃當時居然也在現場。
頓了頓,陸晝如實說:“我和江困亭也是第一次見面。”
“是麼,不見得。”傅易燃笑了一下,沒有戳穿他。
因爲他知道的,就要早很多。
不過他不會告訴陸晝,有些事不該由他來開口。
陸晝輕輕蹙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傅易燃搖搖頭:“這些你自己去問江困亭吧。”
他不想說這個,陸晝便也沒再追問。
他繼續說剛纔的話題:“真正注意到你還是面試的時候,你在所有人中是最顯眼的那個,我一眼就認出了你。
“你太耀眼了,誰都忍不住注視你,唯獨我不敢。因爲我知道我永遠也比不過你,你這個人,就和你的名字一樣。”傅易燃說:“可能是出於那點卑劣的嫉妒心理,我點名要取代你。”
說到這裏,他眨了眨眼:“不過我沒想到你居然敢直接去找房總,還把人打了一頓。”
陸晝冷冷道:“不瞞你說,當時也想打你。”
傅易燃聳聳肩:“我知道啊。”
陸晝:“你挺有自知之明。”
傅易燃往後一仰,笑着說:“我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晰,我的確不是個好人。就連告訴江困亭你的困境,也是有條件的。”
“……”陸晝其實隱約知道這件事,但還是忍不住問清楚些:“什麼條件?”
傅易燃看着他說:“他怎麼捧你,就得怎麼捧我。”
陸晝:“?”
陸晝的表情一言難盡,半天才冷冷吐出兩個字:“傻逼。”
所以當年江困亭才把他從光宜傳媒挖過來,還直接塞進了即將出道的nk5男團裏。
nk5的經紀人阮禹還是江困亭的朋友,有他在,傅易燃的資源自然跟得上,甚至比其他四人都要好。
即便傅易燃進入星悅後江困亭並不怎麼關注他,但僅憑這些舉動,就已經足夠旁人浮想聯翩。
陸晝當時也沒少暗地裏揣測,甚至還生氣過很長一段時間。
他本來還對傅易燃有些許憐憫,聽完這些後只想毫不留情地把人從公司頂樓扔下去。
要不是因爲這些破事……想到一些事,他更氣了。
可能是看出陸晝眉宇間的惱怒,傅易燃趕緊道:“先別生氣啊,我可不是來挨你罵的。”陸晝蹙起眉,倒真的平息了一點怒火。
“你這人人品不怎麼樣,偶爾還是有點膽量。”他指的是前幾天發微博的事兒。
如果換做是別人,肯定不會和傅易燃做出同樣的選擇。
畢竟在大多數人眼裏,前途遠比虛無縹緲的愛情重要許多。
傅易燃笑了笑:“倒是難得從你嘴裏聽到一句夸人的話。”
陸晝對此不置可否。
傅易燃道:“阮哥想讓我分手,再開個發佈會道歉解釋我和封哥的關係,我不願意。”
“爲什麼?”
傅易燃垂下眼,似乎是想到什麼,眼底多了幾分笑意。
他輕聲說:“因爲封哥,是唯一一個不介意我過去的人。”
陸晝沒說話,抿了抿脣。
他雖然不大能理解,但明白這對於傅易燃來說,應當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
不過喜歡一個人,就真的可以爲他做到這種地步?
傅易燃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不早了。
他和封哥還有約,不能讓人久等,便戴上鴨舌帽,起身準備離開。
他笑着說:“今天聊得很愉快,謝謝你。”
傅易燃走到門口,手搭在門把上,頓了頓,又回過頭道:“以後……可能也沒什麼見面的機會了,就不說再見了。”
陸晝頷首,表情依舊很淡。
傅易燃走後,陸晝一個人在會議室坐了很久,幾乎快要睡着了,莊函樹纔來。
估摸着他又是騎着摩托車來的,髮型被吹得很亂,露出他岌岌可危的髮際線。
他隨手搗了兩下,意識到陸晝似乎已經等了很久,賠着笑說:“哈哈哈,路上好堵啊。”
陸晝懶得和他計較,雙手環胸,微擡下巴:“所以你到底有什麼急事。”
一大早就打電話過來,說有事兒要談一談,陸晝都忍不住打了個好幾個呵欠。
“演唱會的事兒嘛,問你想在哪裏辦,要提前租場地什麼的,很多事情要忙。”
陸晝隨意道:“你們決定就好。”
莊函樹:“這不是怕你有什麼計劃嘛。”
二人就演唱會城市的選擇商量了半個小時,最後確定下來三個城市。
準備階段大概需要一個多月,還有挺長一段時間。
陸晝覺得應該沒什麼事了,便打算去醫院看看陸沉毅,陸子源昨天打電話說爸最近情況還不錯。
這多虧了江困亭找來的那名專家,陸晝還想着該怎麼感謝他纔行,便聽見莊函樹說:“對了,江總說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已經站在電梯口了,莊函樹才突然想起這件事。
陸晝看他一眼,一言不發地坐上了總裁專屬電梯。
陳橙看到陸晝上來,早已經見怪不怪了,笑眯眯地提醒他:“總裁就在裏面,您直接進去吧。”
陸晝對她點點頭。
推門進去時,江困亭正背對着他站在一整面落地窗邊,聽到聲響才慢慢地轉過身。
他笑着道:“來了。”
陸晝嗯了一聲,走過去,站在他的身旁:“你找我?”
江困亭微微一笑:“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你等會兒有空麼?”
陸晝點頭,又搖頭:“要去一趟醫院。”
“嗯,然後呢。”
陸晝笑了下,試探地問:“江總問我有沒有空,不會是想邀請我吧?”
江困亭:“嗯,想和你待在一起。”
陸晝愣了一下。
這話對於江困亭來說,已經可以算是十分熱情奔放了,陸晝還是第一次聽到。
偏偏江困亭的表情還十分正經,一點也沒覺得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有多麼驚世駭俗。
看到陸晝的表情,他還問:“怎麼了?”
陸晝忍不住笑:“沒什麼。那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好。”江困亭也不問是什麼地方,真就像他說的那樣,只是想和陸晝待在一起而已。
陸晝和江困亭先是一同去了趟醫院。
陸沉毅看上去的確好了很多,陸晝他們去的時候他剛好睡着,便沒留多久。
倒是陸子源,看見陸晝總和江困亭一起,又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但終究還是沒說什麼。
離開醫院時,陸晝提出要自己開車。
觸到江困亭詢問的眼神,他神祕一笑,拍拍方向盤:“放心,絕對是個好地方。”
江困亭見他這麼認真,竟真的生出幾分期待。
陸晝開車很穩,可能因爲旁邊坐着的是江困亭,腰也挺的比往常直。
不久後,他駕着車,停在了網吧門前。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啦,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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