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作者:酒藏刀
成團夜過去一週,陸晝纔在公司裏見到傅易燃。

  他好像沒受什麼影響,戴着鴨舌帽,口罩拉到下巴,正和一個男人面對面說話。

  那個男人,陸晝想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似乎是傅易燃的經紀人阮禹。

  陸晝經過他們身邊,聽到傅易燃說了一句:“我已經決定了。”

  他回頭看了傅易燃一眼,傅易燃也正好回頭看他,兩人隔空對視。

  傅易燃對他揚了下脣,率先移開目光,對阮禹道:“大不了我退團,乾點別的,也不會餓死。”

  阮禹皺着眉道:“你除了會唱歌跳舞還會什麼,別犟了,上微博道個歉,時間久了大家都會忘記你犯的錯。”

  “我犯的錯?”傅易燃好笑地重複了一遍,“你也覺得這是我的錯?”

  語調平靜,卻讓人聽了不是滋味。

  陸晝面無表情地推開他們身後會議室的門,往裏看了一眼,莊函樹還沒到。

  阮禹見傅易燃說不明白,丟下一句“你好好想想”便走了。

  原地頓時只剩下陸晝和傅易燃兩人。

  陸晝兩手插在兜裏,表情平淡地看着他。

  傅易燃低頭很輕地笑了一下:“陸晝,聊聊麼。”

  陸晝沒說行還是不行,走進會議室裏,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傅易燃跟在他身後進來,在他對面落座,把鴨舌帽摘了擺在桌上。

  帽子一摘,才發現他氣色其實不算好,脣色也有點蒼白。

  陸晝看了他一眼:“你要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和你說會兒話。”

  “神經病。”陸晝拿出手機,催促莊函樹快點來。

  傅易燃:“聽你罵我,感覺又回到了從前。”

  陸晝:“……”

  所以傅易燃果然有點毛病對吧?

  “江困亭應該和你說過我的事兒吧?我爸把自己燒死後,傅家也不管我,要不是江家繼續給我錢,我很可能就餓死在某個夜晚了。

  “大學畢業後我就拒絕了江家的資助,以爲終於可以靠自己養活自己……不過事實證明我還是太天真了,世界遠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

  傅易燃從小就因爲長相出色而備受關注,高考選擇當藝考生,考上心儀的學校後,他本以爲從此以後一定會一帆風順。

  然而現實還是給了他狠狠一擊。

  “那時候我剛入圈,過得很艱難。住潮溼的地下室,喫隔夜的外賣,跑一些沒有用的小演出,感覺日子一眼望不到頭……後來遇上房總,他說會給我鋪路,我信了,跟了他一段時間。”

  傅易燃說起那段過往的時候臉色很平靜,像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

  或許他只是單純想找個人傾訴一下,所以也不管陸晝是何反應,自顧自地說着。

  陸晝也慢慢放下了手機。

  “其實我很久以前就認識你,比你認識我還要早。”傅易燃笑了一下:“好像是一個音樂節,你上臺演出,而我就在臺下看你。我記得你還是坐江困亭的車來的。”

  陸晝倒真沒想到,傅易燃當時居然也在現場。

  頓了頓,陸晝如實說:“我和江困亭也是第一次見面。”

  “是麼,不見得。”傅易燃笑了一下,沒有戳穿他。

  因爲他知道的,就要早很多。

  不過他不會告訴陸晝,有些事不該由他來開口。

  陸晝輕輕蹙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傅易燃搖搖頭:“這些你自己去問江困亭吧。”

  他不想說這個,陸晝便也沒再追問。

  他繼續說剛纔的話題:“真正注意到你還是面試的時候,你在所有人中是最顯眼的那個,我一眼就認出了你。

  “你太耀眼了,誰都忍不住注視你,唯獨我不敢。因爲我知道我永遠也比不過你,你這個人,就和你的名字一樣。”傅易燃說:“可能是出於那點卑劣的嫉妒心理,我點名要取代你。”

  說到這裏,他眨了眨眼:“不過我沒想到你居然敢直接去找房總,還把人打了一頓。”

  陸晝冷冷道:“不瞞你說,當時也想打你。”

  傅易燃聳聳肩:“我知道啊。”

  陸晝:“你挺有自知之明。”

  傅易燃往後一仰,笑着說:“我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晰,我的確不是個好人。就連告訴江困亭你的困境,也是有條件的。”

  “……”陸晝其實隱約知道這件事,但還是忍不住問清楚些:“什麼條件?”

  傅易燃看着他說:“他怎麼捧你,就得怎麼捧我。”

  陸晝:“?”

  陸晝的表情一言難盡,半天才冷冷吐出兩個字:“傻逼。”

  所以當年江困亭才把他從光宜傳媒挖過來,還直接塞進了即將出道的nk5男團裏。

  nk5的經紀人阮禹還是江困亭的朋友,有他在,傅易燃的資源自然跟得上,甚至比其他四人都要好。

  即便傅易燃進入星悅後江困亭並不怎麼關注他,但僅憑這些舉動,就已經足夠旁人浮想聯翩。

  陸晝當時也沒少暗地裏揣測,甚至還生氣過很長一段時間。

  他本來還對傅易燃有些許憐憫,聽完這些後只想毫不留情地把人從公司頂樓扔下去。

  要不是因爲這些破事……想到一些事,他更氣了。

  可能是看出陸晝眉宇間的惱怒,傅易燃趕緊道:“先別生氣啊,我可不是來挨你罵的。”陸晝蹙起眉,倒真的平息了一點怒火。

  “你這人人品不怎麼樣,偶爾還是有點膽量。”他指的是前幾天發微博的事兒。

  如果換做是別人,肯定不會和傅易燃做出同樣的選擇。

  畢竟在大多數人眼裏,前途遠比虛無縹緲的愛情重要許多。

  傅易燃笑了笑:“倒是難得從你嘴裏聽到一句夸人的話。”

  陸晝對此不置可否。

  傅易燃道:“阮哥想讓我分手,再開個發佈會道歉解釋我和封哥的關係,我不願意。”

  “爲什麼?”

  傅易燃垂下眼,似乎是想到什麼,眼底多了幾分笑意。

  他輕聲說:“因爲封哥,是唯一一個不介意我過去的人。”

  陸晝沒說話,抿了抿脣。

  他雖然不大能理解,但明白這對於傅易燃來說,應當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

  不過喜歡一個人,就真的可以爲他做到這種地步?

  傅易燃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不早了。

  他和封哥還有約,不能讓人久等,便戴上鴨舌帽,起身準備離開。

  他笑着說:“今天聊得很愉快,謝謝你。”

  傅易燃走到門口,手搭在門把上,頓了頓,又回過頭道:“以後……可能也沒什麼見面的機會了,就不說再見了。”

  陸晝頷首,表情依舊很淡。

  傅易燃走後,陸晝一個人在會議室坐了很久,幾乎快要睡着了,莊函樹纔來。

  估摸着他又是騎着摩托車來的,髮型被吹得很亂,露出他岌岌可危的髮際線。

  他隨手搗了兩下,意識到陸晝似乎已經等了很久,賠着笑說:“哈哈哈,路上好堵啊。”

  陸晝懶得和他計較,雙手環胸,微擡下巴:“所以你到底有什麼急事。”

  一大早就打電話過來,說有事兒要談一談,陸晝都忍不住打了個好幾個呵欠。

  “演唱會的事兒嘛,問你想在哪裏辦,要提前租場地什麼的,很多事情要忙。”

  陸晝隨意道:“你們決定就好。”

  莊函樹:“這不是怕你有什麼計劃嘛。”

  二人就演唱會城市的選擇商量了半個小時,最後確定下來三個城市。

  準備階段大概需要一個多月,還有挺長一段時間。

  陸晝覺得應該沒什麼事了,便打算去醫院看看陸沉毅,陸子源昨天打電話說爸最近情況還不錯。

  這多虧了江困亭找來的那名專家,陸晝還想着該怎麼感謝他纔行,便聽見莊函樹說:“對了,江總說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已經站在電梯口了,莊函樹才突然想起這件事。

  陸晝看他一眼,一言不發地坐上了總裁專屬電梯。

  陳橙看到陸晝上來,早已經見怪不怪了,笑眯眯地提醒他:“總裁就在裏面,您直接進去吧。”

  陸晝對她點點頭。

  推門進去時,江困亭正背對着他站在一整面落地窗邊,聽到聲響才慢慢地轉過身。

  他笑着道:“來了。”

  陸晝嗯了一聲,走過去,站在他的身旁:“你找我?”

  江困亭微微一笑:“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你等會兒有空麼?”

  陸晝點頭,又搖頭:“要去一趟醫院。”

  “嗯,然後呢。”

  陸晝笑了下,試探地問:“江總問我有沒有空,不會是想邀請我吧?”

  江困亭:“嗯,想和你待在一起。”

  陸晝愣了一下。

  這話對於江困亭來說,已經可以算是十分熱情奔放了,陸晝還是第一次聽到。

  偏偏江困亭的表情還十分正經,一點也沒覺得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有多麼驚世駭俗。

  看到陸晝的表情,他還問:“怎麼了?”

  陸晝忍不住笑:“沒什麼。那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好。”江困亭也不問是什麼地方,真就像他說的那樣,只是想和陸晝待在一起而已。

  陸晝和江困亭先是一同去了趟醫院。

  陸沉毅看上去的確好了很多,陸晝他們去的時候他剛好睡着,便沒留多久。

  倒是陸子源,看見陸晝總和江困亭一起,又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但終究還是沒說什麼。

  離開醫院時,陸晝提出要自己開車。

  觸到江困亭詢問的眼神,他神祕一笑,拍拍方向盤:“放心,絕對是個好地方。”

  江困亭見他這麼認真,竟真的生出幾分期待。

  陸晝開車很穩,可能因爲旁邊坐着的是江困亭,腰也挺的比往常直。

  不久後,他駕着車,停在了網吧門前。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啦,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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