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隔着一道冰冷的門,裏面的動靜卻也不小。
陸晝穿好衣服再次給江困亭開門時,後者眸中還帶着笑。
江困亭想說話,目光卻瞥到他因爲着急穿衣而顯得有些凌亂的衣領,還有微微起伏的胸膛。
溼透的髮尾滴下水珠,淌在他剛洗完澡還泛着紅的皮膚上,蜿蜒進入無法窺視的地帶,帶有別樣的誘惑。
眼底還殘存着少許氤氳的水汽,削弱了那雙眼睛的冷淡和銳氣,看人時悄然閃動着,竟比任何時刻都要柔軟可欺。
陸晝不知道,此刻的他有多麼吸引人。
江困亭的目光深了深。
陸晝注意到他的目光,紅着臉不大自在地扯了扯:“你怎麼來了。”
江困亭道:“有重要的工作。”
陸晝摸了摸鼻子,還是感覺有點怪異:“噢。”
是什麼工作能讓江困亭這麼大老遠地跑來,看樣子好像還沒帶陳祕書一起來。
江困亭輕聲問:“我方便進去麼?”
陸晝抿脣,想到什麼,好像有些猶豫,但還是側身給他讓出條道。
酒店房間分爲裏外兩間,待江困亭走進,纔看到裏面散落了一地的衣服,一看就是剛纔某人手忙腳亂的傑作。
陸晝走在他身後,不好意思地輕咳了一聲,像是個犯了錯的小孩兒。
還沒走幾步,江困亭腳步倏地一頓,陸晝險些撞上他的後背。
“怎麼了?”他探出頭,順着江困亭的目光,他看見了自己洗澡前隨手扔在髒衣簍裏的某些衣物,就那麼大喇喇地擺在最上面。
一張臉瞬間漲的通紅,他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陸晝試圖給自己解釋,但張了嘴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江困亭很快別開目光,假裝自己什麼也沒看見,還說了句:“抱歉。”
陸晝:“……”
你大可不必。
“你隨便坐,我……去收拾收拾。”說着他越過江困亭,整個人山似的撲到髒衣簍上,用其他衣服蓋住。
江困亭笑道:“不用麻煩了,我馬上就走。”
“去哪?”話脫口而出,陸晝便意識到他這話裏審問的意味很明顯,又換了個方式問:“我是說,你晚上住哪?”
江困亭頓了頓,答道:“你隔壁。”
陸晝:“?”
“我在你隔壁訂了房。”
陸晝愣了一下:“挺好的。”
江困亭彎脣,看到他還溼着的頭髮,從一邊扯來一條浴巾,蓋在他頭頂:“擦擦吧,衣服要溼透了。”
陸晝眼前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他鬱悶地擦了幾下,掀起一點,看見江困亭站在他面前,眼底還有笑意。
陸晝覺得不太對,江困亭是不是在笑他?
看着陸晝擦了幾下便不再動了,江困亭問他:“怎麼?”
陸晝:“舉着手累。”
江困亭嗯了聲,從他手中接過浴巾:“坐下。”
陸晝愣了下,倒真的坐了下來。
江困亭垂着眼,手指搭着浴巾,很輕地覆在他頭頂。
陸晝屏住了呼吸。
江困亭的力度不輕不重,指尖溫熱,偶爾拂過陸晝的耳廓,手下的人便會極輕極輕地顫一下。
陸晝咬住下脣,有些懊惱。
耳朵紅的快要滴血,周身溫度也在節節攀升,令他有些呼吸困難。
想逃離,想開口,但在這種曖昧不清的氛圍下,他渾身的利刃都被收回,想不起任何一句應景的話。
陸晝看不到江困亭的表情,便不知道此刻他有多溫柔。
那雙總是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眸像是被注入一池月光,很淡,很輕,絲絲縷縷,卻不容忽視。
他察覺到陸晝的僵硬,語氣有點好笑:“覺得我技術太生疏?”
陸晝:“……還行。”
江困亭笑了笑,終於決定放過他,拿開浴巾。
陸晝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已經半乾。
他不大自在地說:“謝謝。”
江困亭看了眼時間:“你該休息了。”
陸晝嗯了一聲,仰着頭看他,模樣乖的不行。
“……”江困亭到底沒忍住,說道:“下次,別再給我開門了。”
陸晝愣了下,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他好像啞巴了,看着江困亭,眼睛微微瞪大。
江困亭卻沒等他說話,轉身打算離開。
陸晝剛纔沒注意,現在纔看到江困亭還帶了個行李箱,這是打算住好幾天?
他沒問,因爲他現在根本說不出話,眼睜睜看着江困亭出門,臨走前還把門給牢牢地關上了,像是怕誰會突然闖進來似的。事實上這一層只住了他們兩個。
他忍不住跑到陽臺,果然看見隔壁已經亮起了燈。
站在外面吹了一會兒冷風,陸晝慢慢冷靜下來,但心仍跳得厲害。
他回想起剛纔的對話,抑制住扒門問個清楚的衝動,重新回到房間,躺在牀上,把被子蓋到頭頂,逼自己別再想下去。
但這一晚上,他還是沒怎麼睡着。
翌日,陸晝看到出現在現場的江困亭,一時間還以爲自己看錯了。
莊函樹看他愣神,給他解釋道:“江總是來現場考察的,星悅每年都有藝人考察期,由公司高層打分,江總偶爾會親自來盯,分太低或業務能力不合格會有相應的處分,這些合同裏都有寫。”
陸晝:“我的沒有。”
莊函樹:“啊?”
陸晝耐心道:“我的合同裏沒有寫。”
當年陸晝和星悅簽下藝人合同後,很珍惜地將裏面的每一個字都看了好幾遍,確定在自己的合同裏並沒有這一項。
莊函樹喃喃道:“這不可能啊,江總明明每年都來考察……”
江困亭工作時又戴上了金絲眼鏡,眉目清冷,氣質卓越,比冬日的初雪還要冷上幾分。
他聽着身邊的負責人彙報,必要時才說一兩句話。
在面對外人時,他又變回了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樣。
陸晝聽見莊函樹的話,皺着眉:“你說什麼?”
莊函樹道:“你去年的演唱會,江總也到場了。”
陸晝努力想了想:“我怎麼不知道?”
莊函樹啊了一聲,撓撓頭:“江總不讓說,以及……”
以及那時候陸晝聽見江困亭的名字就不高興,他哪裏敢說啊。
陸晝冷着臉道:“行。”
莊函樹:“……”
突然害怕。
江困亭聽負責人說完,不經意間擡眼,看到前方的陸晝,淡淡道:“今年的安全工作一定要做好,不能再出現去年的意外。”
去年陸晝的演唱會上有粉絲混入了後臺,躲在更衣室裏,造成了不小的影響,江困亭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差點沒讓保安放人走。
負責人連連點頭,他也記得去年江困亭發怒的模樣,簡直心有餘悸:“是,是,這次每個出入口都會增派人手,進出都要憑印有照片的工作證,沒有工作證絕對不放行。”
江困亭略微頷首,讓負責人忙自己的,便朝陸晝走去。
走到近處,陸晝才發覺他靠近,擡頭看向他。
“在想什麼。”江困亭站定在他跟前,適才冷淡的模樣褪去,他低笑道:“這麼入神。”
陸晝:“想你。”
江困亭挑眉,放在腿邊的手微微一動。
陸晝頓了頓:“……一起走走麼?”
江困亭看着他,道:“好。”
他和江困亭沿着舞臺邊緣走了一圈,還是沒忍住問:“你說的重要工作,就是來看我的演唱會?”
“嗯。”
陸晝有幾秒沒說話,江困亭側頭看向他,笑着問:“不喜歡我來?”
“沒有。”陸晝搖頭,手插在口袋裏,垂眸看着自己的腳尖,“只是覺得,很多事情好像不是我最初想的那樣了。”
就像一開始他只打算攻略江困亭活命,可隨着他和江困亭相處的機會越來越多,他想的也越來越多。
想到後來他都有點擔心。
怕真相是他想的那樣,又不是他想的那樣。
江困亭沒開口,等他繼續說下去。
陸晝卻沒想繼續的意思,問道:“明天我的演唱會,你會來嗎?”
“當然。”江困亭應道。
以往不願讓他知道,但現在,他想正大光明地來。
陸晝點點頭,若有所思。
按照陸晝的想法改建的舞臺已經全部搭建完成,莊函樹盡職地檢查了十幾遍,確認不會有安全隱患後才放心。
陸晝站在臺下往上望,恍惚間想起幾年前的自己。
他不是個安於現狀的人,比這更大更閃耀的舞臺他都幻想過。
陸沉毅說他有野心,但用錯了地方。
他想,那時若不是江困亭出現,他可能真就順從了陸沉毅的安排,進入公司,慢慢地接手,慢慢成爲與現在截然不同的人。
如果真的那樣做了,他還會和江困亭遇見麼。
陸晝蹙着眉想,全然沒發覺自己出神太久,莊函樹叫了他好幾聲都沒回應。
莊函樹見他不說話,手在他眼前晃了好幾下:“喂喂,你怎麼了,什麼遇見不遇見的?”
陸晝回神,聽見他的話,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將心裏話說了出來。
他冷着臉說:“沒什麼,就是在想,我怎麼會遇見你。”
莊函樹:“一定是特別的緣分,纔可以一路走來變成了一家人。”
陸晝忍了又忍,纔沒把他丟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當然還會遇見啦,因爲亭亭現在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是爲了在向你靠近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