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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海风好闻

作者:桃温枝
出餐厅上楼的时候,谢澈行看到会客厅一角站着的导演露出了一個放心的表情,带着副导和编剧出门了。

  秦俞把房门关上,带谢澈行到卫生间,把他的手放水龙头底下冲了冲,问道:“疼不疼?”

  谢澈行睁眼說瞎话:“疼。”

  秦俞动作明显顿滞了一下,而后他看了看谢澈行的表情,意识到什么,冷哼一声:“疼死你算了。”

  谢澈行咳了咳,之后在秦俞给他重新换药的时候各种不安分的小动作,一会装疼一会故意把药粉抖下去,为的就是尽量能拖延時間。

  秦俞在他第三次把药粉抖到地上的时候,抬头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原本是虚托着手背上药的,突然反過手握住了谢澈行的手指,牵手一般钳制住他继续上药。

  两只手的交叠让谢澈行的指尖猝不及防感受到一阵温热,他浑身僵了一瞬,手也老实不动了,其实也是动不了了。

  秦俞這才满意地抬头:“药粉再被你抖下去,都要沒了,我看你這一两天怎么办。”

  谢澈行抿了抿嘴沒說话。

  也不知道是這裡的天气還处于夏天的余韵裡,又或是房间裡湿度太大,他现在只觉得手上的温度好像要越来越高。

  好像過了好久,但一看钟表,才几秒钟而已,就在他觉得手上要出汗的时候,秦俞终于洒好了药粉。

  眼看对方从沙发上站起来要松手,谢澈行不知为何隐隐松了口气。

  手上的力道撤了一点,因为他手指被攥得有些僵,于是无意识地蜷了蜷,但秦俞的手還沒完全松开,這么一蜷就好像是在回握挽留一般。

  谢澈行意识到這一点,猛地抽出手,同时上半身往斜后方仰了仰,作势要站起身:“不好意思。”

  秦俞本来就沒怎么在意這事,看到谢澈行的动作只是皱了皱眉,“你别动,我要去拿绷带。”

  他眼裡现在只有谢澈行的伤手,一把捉住那只手腕,有些责备有些威慑。

  “你就不能听话点?”

  谢澈行现在只想把這句话說给自己的脚听。

  因为他斜后仰着要站起来,本来這姿势就不太稳当,秦俞此时又抓着他的手,有股压迫力把他往后推,顿时更加不稳了,几乎感觉下一秒就要向后滑倒。

  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的脚极负众望地在擦得光滑铮亮地地板上滑了出去,整個人华丽地后仰摔在了沙发上。

  谢澈行只希望自己不要踢到秦俞的腿,一摔摔两人,秦俞這個個子体型的人摔自己身上,估计自己不会好過。

  秦俞最后幸运地沒有被波及到,但還是因为谢澈行摔下去的力度拽得身子往前倾了一個大幅度。

  为了稳住身子不倒下去,他只好用另一只手撑在两人之间,隔出了一個距离和空间,他有一丝恼,“你急着跑什么?”

  “对,对不起。”

  谢澈行抱歉地看向撑在他上方的秦俞,两人的目光也不可避免地对上。

  空气中有那么几秒是完全寂静了下来,只有开了的半扇窗子透来几许带着草叶气息的海风,轻轻转旋過两人,吹动几捋发丝就消失不见。

  秦俞的瞳仁是浅褐色的,琥珀一般的颜色,此时却好像沒了反应一般看着谢澈行的眼睛。

  乌黑清亮的眸子和琥珀对视了两秒,像是两片星球之间的短暂对接,两秒钟后便相互交错开。

  谢澈行耳后有点泛红。

  他目光看着沙发靠背,嘴唇翕动,却半天沒吐出一個字,直到口袋裡的手机响起,打破了這有些奇怪的氛围。

  他不自在地开口:“我想接個电话。”

  秦俞点了点头,表情和动作都奇迹般地格外冷静,他松开谢澈行的手腕,甚至還有几分风度地站起身,转头去拿绷带。

  谢澈行看到电话是导演的,知道现在秦云念应该是走了,放心下来,看秦俞稳稳地帮他绑好绷带。

  秦俞把口袋裡扎了他半天的骨螺和一直咯着他的石头拿出来放到茶几上,终于开口說话。

  “這裡的海风挺好闻的,现在下不下楼,不然一会喝不上汤了,他们是不是要吃完饭了,你饿不饿?”

  “海风不是很好闻啊。”

  谢澈行感觉這话有些颠三倒四的,疑惑不解地看了秦俞一眼,发现他的表情依然淡定优雅,便沒有多想,“走吧。”

  沙发是背对着窗户的,秦俞扭头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什么,忽然站起来转身,走向占据了半面墙壁的大窗户。

  “秦云念?”秦俞侧過脸来看向谢澈行,說這几個字时语气好像是嘲讽似的嗤笑,表情却又淡漠冰冷地可怕。

  谢澈行一下就想到了废弃工厂那天晚上,秦俞现在的神态,几乎和那时一模一样。

  他焦虑地舔了舔嘴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說道:“我不清楚,還是快点下楼吧,他们别等急了。”

  秦俞沒再看窗外,回身走了几步,“等急?秦云念才刚走,他们急什么?”

  他顿了顿,說的是问句却用着肯定的语调:“导演让你把我带上楼的原因就是這個?”

  谢澈行跟着秦俞的脚步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猝死了,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点了点头。

  秦俞见他明显有些谨慎和小心的态度,有些疑惑和好笑,怎么自己的脸稍微板一点,谢澈行就這样。

  他想到几個小时前谢澈行還以为自己要打他的事,不明白谢澈行怎么表面老实,其实小脾气還不少,时不时地還有些怂。

  秦俞有点想笑,忽然回忆起什么。

  明明才是一周前的事,现在想起来就好像已经有些久远和模糊了。

  谢澈行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怕他嗎,可他以后又不会那样了,還怕什么。

  都接触好几天了,谢澈行還不知道自己的性格和作风嗎?

  他又不是多不讲理的阎王爷。

  谢澈行看他好一会儿都沒說话,最后下定决心,有些狗腿地支持道:“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秦云念過来,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們都站你這边呢。”

  秦俞的表情這下有了些变化,不過却是眼神裡带上了点矜贵高傲的不屑,好像被這番话逗笑了一般,唇角勾起一個冷酷的弧度。

  “沒有必要防着他,一個只会靠着秦旭阳的废物。”

  再看向谢澈行时,秦俞已经收敛了這幅面孔,神色恢复了平时的样子,還要更缓和一点:“下楼了。”

  谢澈行站在原地愣了愣,视线飘向窗口,飞向外面,看到了海景房大门口的场景。

  秦云念不是一個人来的,旁边還跟了一個今天他已经见到過两次的人。

  谢澈行转脸又看了看秦俞,秦俞走了几步,打开房门的时候发现身后的人沒跟過来,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沒什么。”他赶紧跟上去,脚步突然地有些急,超過秦俞往楼下走。

  秦俞看着身侧匆匆闪過的身影,手臂抬了抬,结果只摸到了一片衣角,手指微动了两下,最后又落回了身侧。

  “怎么不走。”谢澈行纳闷地往回走了几级台阶,探头问道:“不是你說快点的嗎?”

  秦俞面上有了星点笑意,抬了抬脚:“你走那么急干嘛。”

  下了楼,餐厅裡原本說话声還挺高的,一见秦俞過来,顿时都噤了声。

  反观秦俞才最像個沒事人,坐下后還问了一句:“待会谁洗碗。”

  其他人见秦俞的表情一切如常,只当是因为沒有看见秦云念,桌上很快恢复了热闹,季正轩聲明道:“我和谢哥今天买菜了,不用洗碗。”

  “那就纪子萧和付泽呗。”

  被按头洗碗的两人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安排,陈钰竹有些抱歉地问道:“谢澈行,你手怎么样了。”

  “就手背红了一点,冷水冲了一下,现在已经沒事了。”谢澈行冲她善意地笑笑,然后转头小声问季正轩:“跟秦云念一起的那人叫什么啊?”

  “陈木啊。”季正轩正在满头大汗地剥螃蟹。

  谢澈行沒听過這個名字,恹恹地說道:“为什么他老是跟在秦云念身后,两人一家公司的嗎。”

  也有可能這個人单纯是被秦云念提携帮衬的小辈,应该還是刚入圈的那种。

  “对啊。”季正轩咬着蟹脚,“好像现在都是那谁在带他。”

  “看你剥個螃蟹真是要急死了。”谢澈行看那只螃蟹被他剥的四纷五落的,忍不住亲自上手帮忙。

  季正轩空闲下来,靠在椅背上问:“不過谢哥你问這個干嘛?”

  “陈木都知道我的名字,我不就好奇想知道他嗎。”

  “确实。”季正轩点点头,音量放小问道:“不過你跟秦云念怎么认识啊,影帝跟他家不是那什么嗎?”

  谢澈行神秘又严肃地說:“你别管,這裡面的事很复杂,不是你能懂的。”

  看到季正轩被镇住了,他满意地把蟹扒好,“秦云念過来說什么了?”

  “他倒只是打了個招呼,陈木說得比较多,毕竟小辈嘛,哦說到這個想起来了。”季正轩把碗裡的蟹肉扒拉完,說道:“陈木跟纪子萧好像认识。”

  隔得不远的纪子萧听到自己的名字,看向季正轩:“我前不久杀青的一部戏裡有他,怎么了嗎?”

  季正轩指着谢澈行:“谢哥刚才跟我想问问陈木。”

  “我对他了解也不多。”纪子萧放下汤匙,“不過陈木是他的艺名,他本名叫陈舟。”

  谢澈行的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滞,然后去抽了一张纸擦干净手,“沒听過,反正跟我們也沒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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