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五）
俞清面色微微發白：“那，那我該怎麼辦？”
俞清想要擡起手捂住口鼻，可又害怕會引起對方的懷疑。
“000，我憋不住氣。”俞清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道是因爲心理作用，還是已經吸進去了香氣，俞清感覺已經開始有些發暈了。
【……你想辦法快點出去。】系統說這句話的時候，帶着微微催促之意。
俞清應了一聲，隨即忍不住在心裏小聲吐槽：“爲什麼他聞就沒事，難道這個薰香還會分辨人嗎……”
俞清的手指蜷曲起來，抓住身下的錦被：“溫郎，我，我感覺肚子有點疼。”
這樣說着，他將手緩緩捂在肚子上，蹙起眉尖，一副痛苦的模樣。
溫予淮眉頭一皺，他走過來，語氣間帶着擔憂：“怎麼了？是剛纔被嚇到了？”
他擡起手，作勢就要朝少年腹部探過去。
俞清一驚，一把躲開溫予淮的手，忙聲道：“我，我只是……只是想上廁所！”
話音落下，二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溫予淮的手微微一頓，垂着眸看向少年，沒有說話。
俞清眼睫微顫，被看的有些心虛，但還是鼓起勇氣又說了一遍：“溫郎，我想上廁所。”
溫予淮收回手，恢復成原來溫柔的模樣：“我帶你去。”
“不用！”俞清下意識拒絕，可又害怕起疑，連忙找補道：“我一個人可以的，溫郎陪着我，我會害羞的。”
俞清邊說，面上還微微浮現出淡淡的粉意，似乎真的只是面對心上人的害羞。
溫予淮未置可否，只是說道：“出門後直走一段路便是。”
俞清趕緊點點頭，站起身就要往門外跑。
可在走到門邊時，身後傳來低沉而又緩慢的聲音。
“小俞，記得早些回來，該休息了。”
溫予淮的眸色淡淡，在微暖燭光的照耀下而顯得愈發溫柔。
俞清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可卻覺得從其中嗅到了幾分危險之意。
如同被暗處的野獸所盯上，瞳孔泛出冷淡的光澤。
他平復着呼吸，小幅度地點點頭，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拿起放在門邊的一盞燈籠後，便趕緊踏出了屋門。
溫予淮就這樣靜靜注視着俞清離開，良久，才突兀地笑了一聲，嗓音微涼：
“這麼晚了，小俞可千萬不能亂跑，會碰到其他‘髒東西’的。”
外面夜色正濃，拂面而來的涼風吹散了俞清的幾分眩暈感。
他長舒一口氣，竟然感覺有一絲詭異：“000，居然這麼容易就出來了。”
太順利了，順利得簡直不太對勁。
畢竟俞清向來不太會說謊。
【嗯。】
“你也覺得很奇怪對不對？那個溫公子怎麼居然好說話……”俞清小聲嘀咕着。
【你現在準備去哪裏。】
俞清往前走的步伐一頓，尾音上揚：“嗯？？不是你喊我快點出來嗎？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裏呀。”
【……你想被迷暈？】
“……不想。”
俞清嘆口氣，不明白爲什麼對方要迷暈自己。
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矇在鼓裏，對於副本的情況完全弄不清楚。
實在是太難了……
可溫公子那裏是回不去了，俞清抿抿脣，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燈籠的光十分微弱，根本難以完全看清周圍的景象。
俞清緊捏着燈籠，順着來時的記憶不停地走，可卻感覺一直走不到底。
“000，我怎麼感覺走了好久好久。”俞清累得額間都沁出細密的汗漬，小口喘着氣。
直覺告訴他這裏的情況很不對勁。
【你確實走了很久。】
“可是我怎麼一直沒有走出去啊？他們家有這麼大的嗎？”
系統淡淡反問：【你覺得呢？】
俞清撇撇嘴，不得不接受現實：“000，你就不能給我一點希望嗎？”
看這個情況，俞清感覺自己應該是遇上了鬼打牆。
這個中國鬼怪故事裏最頻繁出現的靈異事件。
“000，你有辦法出去嗎？”
【……我只是一個系統。】
俞清歪歪頭：“可是我有時候感覺你很厲害，深藏不露的高手。”
系統沉默了。
“嗯？怎麼不說了？”俞清眨眨眼，“000，你不會是害羞了吧？”
系統一板一眼：【系統不會害羞。】
可是它第一次感覺自己的程序混亂了一下。
俞清小聲嘀咕：“真是不幽默。”
【……】
【你現在似乎不是很害怕？】
俞清抿抿脣，理所當然地說道：“因爲我還沒有碰上鬼怪呀。”
……
好充分的理由，竟然無法反駁。
可說歸說，俞清心裏還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他閉上眸，一步一步直直地向前走。
據說鬼打牆這些都只是障眼法，只要不去看就好了。
“000，你幫我留意一下路。”
【嗯。】
周圍沒有半點聲音，俞清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俞清有些疑惑，但還是不敢睜開眼：怎麼會這麼安靜？明明剛纔出來的時候還有涼風的。
【停下來。】
“怎麼了？前面有東西嗎？”俞清乖乖止住步子。
【不要睜開眼睛。】
聽見這句話，俞清嚥了口口水，腦海中閃過無數可怕的畫面，但還是努力保持鎮靜：“好。”
“嘻嘻嘻……”
俞清聽見一陣詭異的笑聲，不男不女，簡直不像是人聲帶能夠發出來的聲音。
“嘻嘻嘻……”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俞清手心都冒出了冷汗，指尖顫抖起來。
“怎麼不睜開眼睛呢？”
那道聲音緩慢而又陰森，俞清感覺自己的神經都繃緊了起來。
俞清喘着氣，忍不住求助系統：“000，我前面是什麼東西？我該怎麼出去啊？”
【你不要說話，也不要理他，往左移過去，一直向前走。】
系統的話如同一顆定心丸，俞清緊抿紅脣，按照000的指示一步一步行動。
可俞清剛邁出一步，便覺得一隻冰涼的手碰上了他的肩膀，冷意透過衣服而滲進骨子裏。
俞清嚇得渾身一抖，眼睫微顫，泛出隱隱的淚水。
系統涼涼出聲：【我還以爲你真的不怕呢。】
俞清急得哭腔濃重：“你還有心思開我的玩笑。”
【你不用理會，只管走就是。】
俞清捏緊燈柄，一步一步往前走。
“小俞，你往前走做什麼？不是說去上廁所麼？”
突然，身後傳來溫予淮微微疑惑的聲音，俞清一驚，趕忙轉過身就要解釋。
可並沒有看見溫予淮，映入眼簾的卻是他之前初來溫府時看到的那名家僕！
微弱燈光下，那名家僕此時的面色死白如紙，穿着鮮綠色的壽衣，咧着嘴陰惻惻地笑着，直勾勾地盯着俞清。
俞清不由得退後幾步。
家僕僵硬地朝他靠過來，笑容咧得越來越大。
最後，俞清竟然聽見對方發出紙張撕裂的聲音。
此時的家僕嘴角也跟着溢出紅豔的鮮血，嘴角裂開兩道口子。
他的兩隻手僵硬地擡起來，就要往俞清脖子上掐。
俞清瞳孔驟縮，迅速朝一旁閃開。
“000，把匕首給我！”俞清胸腔劇烈起伏，顫抖地看着面前的家僕。
緊接着，匕首出現在俞清的手中，少年連忙握緊，借力拔出匕首，衝上去便直直朝着家僕的胸口刺進去。
撕啦——
是紙張被穿破的聲音。
俞清用力劃開家僕的胸口。
家僕的眼神充滿着怨恨和不甘，想撲上去，可身體卻逐漸不受控制，只能直直地朝後倒去。
最後倒在地上時只是發出了微弱的碰撞聲，家僕變成了一個被劃開身體的紙紮人，嘴角還流下蜿蜒血跡。
俞清手上瞬間脫力，匕首“咣噹”掉在地上，最後被收回系統揹包中。
紙人畫上去的兩個眼珠子此時就這樣直勾勾地盯着俞清。
少年倒退幾步，看着地上的紙人，眼眶泛紅。
最後竟然忍不住似的，哭了出來。
【你哭什麼。】
“嗚嗚嗚，好，好嚇人啊。”俞清泣不成聲，和剛纔劃開紙人胸膛的少年判若兩人。
【……】
俞清啜泣着，擡起手胡亂地擦擦眼淚，迅速朝着身後的大門跑過去。
陰冷的風驟然颳起，吹在俞清的臉頰上，發出劇烈的呼嘯聲，彷彿是喫人的惡魔。
“000，裴，裴家在哪裏？”
俞清一刻也不敢停，一邊在心裏問系統。
現在溫府和自己身份的家顯然已經不好回去，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去他即將嫁過去的府邸。
也就是之前婢女口中的“裴家”。
【順着這條路一直向前跑。】
“跑到盡頭就是裴家嗎？”
系統沒有回話，俞清也來不及再問，只能順着系統所提示的地方跑過去。
手中的燈籠早已在跑動的過程中而熄滅，此刻俞清可以說根本不怎麼能看清前面的路。
突然，俞清看見他面前的不遠處似乎站着一道身形，高大挺拔，只是看不清面容。
俞清抿抿脣，他不能前面的確定是不是溫予淮，於是便緩下了腳步。
“你，你是誰？大半夜的怎麼站在這裏？”俞清抿抿脣，大着膽子喊道。
只見對方身形微動，一步一步朝他走來，風中傳來那道熟悉而又冷淡的聲音。
“來撿一個不聽話的小孩兒。”
“免得他又犯蠢被其他東西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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