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你心裡沒点数?
此时的护城河還不是景观,北护城河要到1977年才开始动工改建,如今破破烂烂很多地方一泡雨水都会发生坍陷。
好在发现尸体的地方在河沿内侧倒是不用绕到安定门再過河。
京城人大概是最爱瞧热闹的,常威到的时候裡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张有德远远看见他,连忙扒开人群迎了上来,递给他一副纱布口罩道:“喘口气再過去。”
常威顿了下,默默把纱布口罩戴上,开始做着心理建设。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直面案发现场的死尸,還是被水泡過的。
果不其然,尽管已经做了不少的心理预期,常威第一眼看见死尸的时候還是忍不住喉咙发痒。
好在曾经看過无数血腥的影视作品,甚至能在夜晚不开灯看丧尸片。
他只是捂着嘴干呕了两声就缓過劲来。
最大的折磨不是来自视觉冲突,而是他被提升過的嗅觉,戴了两层纱布口罩后依然臭的他头脑发胀。
原本准备看他笑话的安定所警察们见他很快就调整好状态,不由的诧异佩服起来。
果然不愧是咱们系统的子弟出身。
你看那些小警察们,现在一個個吐的手脚发软,更有甚者全身都在发抖。
常威屏住鼻子张着嘴呼气,凑到尸体前开始慢慢观察。
已经泡发出巨人观的女尸摆在河沿边的草地上,全身肿胀发白,头发散乱打开如同杂草,常威想起前世在星城看過的马王堆女尸。
死者依稀能分辨出年龄在二三十岁左右,身上穿着一件花布连衣裙,常威找了根木棍挑了挑,女尸身上沒穿内裤,前后都被压迫着出现脱肛现象。
他把裙子盖好,又用棍子拨动着衣领的位置,虚眯着双眼看了看死者的双手,腿脚,這才慢慢退了回来。
大概是名声所累,他查探的时候所有人都目光灼灼,期望能听到一些真知灼见。
常威走远几步,把口罩向下扯着挂在下巴上,大概觉得耳朵勒的慌,干脆一把扯下来塞到挎包裡,张着嘴喘了两口粗气。
陈所长带人過来,拿出烟散了一圈,指了指身边的中年警察,“這是我們刑侦队的队长,蔡德全。”
蔡德全沒有爽文裡那种看不起小警察的架势,现在他也需要借用常威的智慧,和善的笑了笑道:“下這么大的雨,常威辛苦了啊!”
常威是狗脾气,也是顺毛驴,人家客气,他比人家還客气,笑着主动给蔡德全点上火,道:“蔡队您客气,我年轻,過来是跟着您学习的,您多指点。”
蔡德全更满意了,笑呵呵道:“這我可不敢,东城区谁不知道你常威,這也是我們沒办法才找你来帮忙的。”
“您客气,您抬举。”
陈所长把胳膊一挥,“行了,吹捧完了就說正事。”
蔡德全把笑脸一收,掏出记事本道:“我先說說情况吧,我們是早上五点半接到的报警,到现场的时候尸体已经被人捞了上来。”
陈所长在自己的本子上记下時間,“继续說。”
“尸体颈部被割开,判断为致命伤,這也是死者身上唯一的伤口。”
“腿部腰部有捆绑過的痕迹,判断是用于捆绑石头或者铁块沉底,应该是沒绑好发生了松动,我們還沒找到绳索和捆绑物。”
“左手手腕和右手食指有划痕,应该是手镯和戒指被人撸掉留下的。”
“死者身上沒有发现其他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我們已经上报市局,排查全市失踪人口。”
陈所长把有价值的信息记录着,张口說:“继续。”
蔡德全讪笑着:“沒了,我們暂时只掌握了這么多信息。”
陈所长张了张嘴,這么点信息能破什么案子?
但是他也沒骂人,一来蔡德全本就不是刑侦出身,他是转业军人,专业上本来就不强,上次服装二厂的盗窃案也是他带人去侦查的,结果被几双脚印骗的差点查错方向。
派出所的刑侦队长确实不需要多高明的刑侦技巧,小案子无所谓,大案子交分局,真正各派出所裡有本事的刑侦人员早就被分局刑侦大队给挖走了。
只有常威是個例外。
二来案发時間短,這裡也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法医学也沒推广,几個旧时代的仵作和法医都在市局和分局工作,這样的案件正常来說最后都会交到分局刑侦大队。
派出所只需要做好现场保护,记录第一手信息就行。
张有德還是尊重自己所的老同志,他继续问道:“你是什么看法?”
蔡德全思忖片刻,“還是要先确定死者身份,只要确定了身份再从人际关系开始排查。”
张有德点点头,這也是查谋杀案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常威退到人群外,小声问着张有德:“這案子交分局就行了,陈所长這么急做什么?”
张有德“嘿嘿”笑着,笑的很猥琐,“老陈三個月前和王文龙竞争刑侦大队队长,输了才来的派出所。”
常威“呃”了一声,“陈所以前也是刑侦大队的?”
“他是治安大队大队长,治安大队是科级单位,刑侦大队是副处级单位,明白沒?”
“那他也沒亏啊,王文龙现在不還是科级嗎。”
张有德看了他一眼,王文龙为什么還是科级,你心裡沒点数嗎?
“所以他现在和王文龙在赌气?”
“不然为什么一发生大案他就要喊你?之前安定所有個案子被分局接手,王文龙可沒少笑话他。”
說曹操,曹操到。
王文龙撑着伞带着七八号人大步踩着水走来,虚眯着眼睛瞟了眼现场的警察,厉声道:“派出所的都后退,這案子分局刑侦大队接手。”
陈所长伸手一拦,“案子是我們发现的,照规矩,過了今天才会交分局。”
王文龙把陈所长的手扒拉开,“老陈,何必呢,這案子到现在你们连死者身份都沒找到,再拖下去也還是要交到我們分局手裡。”
陈所长堵在原地不动弹,冷声道:“行不行也要到明天才知道。”
王文龙被他弄的上火,想发脾气又发不出来,论级别两人一样,讲规矩陈所长占着理。
這会可不是未来。
因为警力不足,派出所的权利要比后世大的多,鼓楼所裡除了治安警,刑侦办,甚至還有個经侦办,可以直接查国营企业的账目。
当然,对方要是太牛逼的国营企业,這话另說。
王文龙拿陈所长沒办法,陈所长也不能赶王文龙的人离开,两帮人就在现场各忙各的。
陈所长原本想听听常威的意见,又怕時間紧促沒有发现,万一王文龙再借题发挥为难常威,那他岂不裡外不是人。
于是干脆也不說话,退到张有德身边闷头抽烟。
“他是故意来看你笑话的。”
“我知道,他就等着我破不了案,到时候他才好羞辱我。”
“所以他不会走的。”
“嗯,耗着呗。”
常威缩在后面,听着刑侦大队那边聚拢在一起商量着什么抢劫,强奸什么的,突然笑道:“陈所,报案人是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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