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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暗箭

作者:菲硕莫薯
马存仁对百姓倒是不怎么仁,对王琦很仁,真就签了书约画了押。

  一笔落下,代表欠齐烨一万五千贯,今日入夜前将银票送来。

  齐烨满意了,拿着欠條美滋滋的,从法理上来讲,如果马存仁不认账,那么京兆府就可以按照律令将其关押大牢。

  最佳MVP段平也满意了,见到马存仁与王琦吃瘪,喜闻乐见。

  二人回到了班房,齐烨嘴角上扬的弧度就沒变過,段平泡着茶,也是面带笑容。

  一杯茶水放到了齐烨面前,段平收起笑容。

  “大人,幽王府与侯府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此事已与钱财无关,您是知晓的吧。”

  “知道啊。”齐烨耸了耸肩:“我怕他不成。”

  见到齐烨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段平欲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

  “怎么了?”

  “小人冒昧,觉着您今日招惹马存仁与王琦,并非是因南市的铺子。”

  “啊?”

  齐烨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那我因为什么。”

  “小人不知,小人只知绝非只是因为南市铺子。”

  “你觉得是就是吧。”

  齐烨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伸了個大大的懒腰。

  “其实我沒想真的不留任何情面,能私了就私了,要多少是多少,现在我都当官了,又保住世子的头衔,马家人又不傻,沒必要得罪我,加上他们不缺钱,這事其实可以心平气和的解决的。”

  “那为何大人见了马、王二人后激怒他们。”

  “因为我见到這俩家伙后突然回忆起一件事。”

  “何事?”

  “不告诉你,咱俩還沒那么熟。”

  齐烨打了個哈欠,趴在书案上准备继续睡觉。

  段平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关上门后离开了。

  齐烨知道,這家伙是找张瑞山汇报工作去了。

  其实這事真沒必要搞的這么僵,别看齐烨表现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见到马存仁之前他想着能好好說就好好說,不能好好說就吓,大棒甜枣都要有,能要多少是多少。

  只是见了马存仁后,一眼,就那么远远的看了一眼,无数回忆浮上心头,记忆太過清晰,清晰的让他想要找個地缝钻进去。

  二人对赌那一夜,也就是赌马存仁他老娘裹裤颜色之间,其实還赌了其他女子,当时是在赌档外面,北市,赌档旁是一家青楼。

  那时马存仁随意看了一眼,赌了一名站在二楼台子上的青楼女子裹裤颜色。

  下了注,自然是要揭晓输赢,马存仁唤那青楼女子,叫她大庭广众之下揭开纱裙,妓家自然不从,之后被侯府家丁强行拽了下来,一张五贯银票甩在了人家脸上。

  路上行人如织,妓家脸上流着泪,依旧不从,遭了百般言语羞辱,最终是生生被马存仁扯下了纱裙,引得哄堂大笑,围观者数十人至多。

  刚刚猛然回想到這件事,齐烨并未声张,心裡却是又羞又怒,突然觉得自己也是加害者,加害者之一,谋杀了尊严,谋杀了一個不应有尊严的妓家的尊严。

  這才是齐烨有意无意令矛盾升级的缘故。

  彻底翻了脸后,侯府肯定会找回场子,那么他齐烨和幽王府也会进行反制,闹到最后,八成是难以收场。

  齐烨以为自己想要低调,想要避免這样的事情发生,可依旧還是這么做了,就如同吴俊杰与吴村百姓那件事,后悔着,执意着去做。

  并且不断地暗示自己,京中,官场,不就是你踩我我踩你嗎,沒人能置身事外,你不踩别人,就爬不上去,爬不上去,只能被不停的踩着,与其如此不如主动踩人。

  反正都要踩人,为什么不踩马存仁這王八蛋!

  现在齐烨就是要等,等段平回来,看老段的态度,如果什么都沒說,代表张瑞山沒当回事,也根本沒将侯府放在眼裡,更代表他小舅子包老六不是一般炮。

  反之,如果段平回来后态度大改,乃至张瑞山冲进来破口大骂,齐烨沒二话,马上拿着欠條去侯府,就說是开玩笑罢了,只要三千贯,哪怕两千贯,千贯都行,反正来都来了,多少给点意思意思。

  然后,等将来他可以无所顾忌的踩人时,接着踩岚山侯府。

  齐烨赌对了,段平很快就回来了,有口无心的說道要是入夜前還不将银票送来,京兆府会再次将马存仁“請来”,升堂,押人。

  能看出来,老张是支持他的。

  齐烨无声的松了口气。

  其实刚刚试图将矛盾升级之前,他也在脑海中衡量了一下利弊。

  岚山侯府声名不佳,爵位又是逐代递减,最主要的是這爵位是前朝给的。

  相比较的话,他齐烨同样名声不好,可再是不好也是官员,本朝的官员,幽王府也是本朝天子赐下的。

  就算這事传出去了,传到了宫中,俩玩意都挺讨人厌,相比之下的话侯府应该更加讨人厌才对,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估计宫中都懒得搭理。

  实际上齐烨還是将事情想简单了,与此同时,马存仁和王琦已经回到了侯府,就在正堂之中,对着岚山侯马岐山添油加醋的讲述经過。

  马岐山今年六十有二,长相平淡无奇,外貌上就是個瘦弱的小老头,只是双目极为阴鹜。

  听了事情经過,马岐山面露沉思之色,足足過了半晌后对亲孙子马存仁开了口。

  “仁儿去钱庄取银票吧,送去京兆府,亲自送去京兆府,毕恭毕敬,亲手交给那黄口小儿。”

  马存仁惊呆了:“阿爷,您怎么…”

  马岐山笑了笑:“听阿爷的话,這口气阿爷会为你出。”

  马存仁露出了笑容,连连点头:“就知阿爷不会看孙儿受辱,孙儿這就去。”

  說完后,马存仁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那两步道跑的,和电线杆子修炼百年得到成精了似的,东倒西歪。

  王琦困惑不已:“老爷,您這是?”

  马岐山不答反问:“此事你是如何看的。”

  “看不透。”王琦摇了摇头:“宫中要将那小子贬为庶民之事,板上钉钉,朝廷也是议過,可昨日听闻一心想要讨好东宫的礼部郎中欲上书請奏,将三日定为昨日,谁知直到散朝礼部也未有提及。”

  想了想,王琦皱眉接着說道:“那小子定是寻了门路,要不然岂会成了京兆府观政郎。”

  “谁的门路?”

  “八成是张瑞山的门路,虽說這老疯狗在京中无甚实权,可怎地說也是三品大员,加之又是天子任命府尹之职,难道…难道是张瑞山入宫为那小子求了情?”

  說完后,王琦又是满面困惑之色:“为何从未听闻過幽王府与张瑞山有交情。”

  “這京中呐,水深的很,這样的事還少嘛,旁人眼裡,多少人如死仇一般,转眼间便亲如兄弟,又有多少人形同陌路,出了事才知,這如同陌路的二人乃是深交之人。”

  “老爷說的是。”

  王琦点头表示赞同,京中的确是這样的,是敌是友,难以分辨,好多朝臣就是如此,平常和個陌生人似的,谁知私下裡是不是结党营私或是私交颇深。

  “幽王府不過是個破落户罢了,胆敢欺辱到咱侯府的头上,這口恶气不得不出!”

  “說的不错。”马岐山喝了口茶,露出了略显阴险的笑容:“天助老夫。”

  “老爷的意思是?”

  “陛下登基后从未在宫中召见過老夫,老夫虽是勋贵,却也不可无故入宫觐见陛下。”

  马岐山笑意渐浓:“不见面,要如何讨好陛下,正是因无法讨好,咱侯府在京中越是无法站稳脚跟,借此机会入宫面圣,哭诉冤屈。”

  “老爷的意思是告御状?”

  “告御状不過入宫的由头罢了,近些年来国库短缺钱粮,户部又从未提及過向宫中内库要钱,知是为何嗎?”

  “老爷明示。”

  “因宫中也過的窘迫,自从陛下登基后,从未修建過园林宫宇,去吧,将宝库中那金玉飞蚕握取来,快散朝了,老夫這就更衣入宫。”

  王琦犹豫了一下:“那金玉飞蚕握虽是珍贵,只是算不得价值不菲,至多不過三千贯上下。”

  “這你就不懂了吧,若老夫拿着万贯银票交于陛下,陛下会要嗎,自是不会,非但不会要,還会猜疑老夫逢迎拍马,三千贯不多不少,正正好好,收了這第一次,便有第二次,不急。”

  王琦连连点头,满面佩服之色:“老爷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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