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入宫
一個小小世子,名声還不咋地,堂堂天子岂会真的记挂在心中。
要不是齐烨为皇孙康珏解了围…
要不是齐烨表现出“懂民”的模样…
要不是齐烨三言两语道清了老皇帝心中苦闷…
要不是齐烨他齐怀武骁勇善战并与皇帝旧情深厚…
但凡少了一個“要不是”,齐烨至多保下世子头衔,四個要不是都有,方才有了一身官袍。
不過這身官袍是品级最低的观政郎,论地位只比文吏强一些,又是在京兆府当差,由此可见老皇帝也并沒有太過重视齐烨。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齐烨至少在十年内,甚至一辈子都沒机缘再见一次皇帝了,别說见,他的名字都不会出现在宫中。
他所混的纨绔圈子,在真正的大康核心权力圈子裡,屁都算不上。
马岐山說齐烨给了他一次面圣的机会,又何尝不是他给了齐烨一次被天子“回忆”起来的机会。
当然,两個极端,要么,飞黄腾达,要么,倒八辈子血霉。
這些,齐烨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
午时刚過,京兆府的官员不是回府用饭就是在班房中小憩,大门外,马存仁脸上满是笑容,递给了齐烨一张银票。
都不用感觉,齐烨一看马存仁的笑容就知道這小子要使坏。
“世子殿下,一万五千贯,数数?”
呲着大牙的马存仁见齐烨有些犹豫,连忙将银票塞了過去:“两清。”
齐烨弹了弹银票,微微挑眉,两张银票,一张一万贯,一张五千贯,货真价实。
见到齐烨收了,马存仁连忙转身钻回车厢裡,笑的更是不怀好意了。
“记住小爷說的话,日后莫要磕头乞讨,”
马车离开了,齐烨全程一字不說,眉头皱的和蜡笔小新似的。
一旁的段平也看出不对劲了:“如此痛快不說,面带笑意,大人也觉着不对劲了吧。”
“這比崽子…”
齐烨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一头雾水:“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事。”
“大人說的不错,马存仁未說要如何报复您。”
“不是,他忘了给欠條要回去了。”
段平愣了一下,可不是怎么的嗎,這蠢货光给银票了,连欠條都沒要回去。
“奇怪,欠條都不要。”齐烨挠了挠后脑勺:“是故意還是不小心?”
段平摇了摇头,故意還是不小心,他不知道,他光知道岚山侯府肯定不会咽下這口气,见马存仁那模样就能断定,侯府已有了主意对付齐烨,說不定都开始实施了。
“大人可有反制之法?”
“沒有。”
“那您可是要好好思虑一番了,岚山侯并非善男信女。”
“我思虑個六,本官是京兆府的官员,我找上级领导反应一下就好了呗,出了事张大人给我兜着。”
說完后,齐烨背着手去找张瑞山了。
段平着实是佩服不已,這家伙的脸皮也太厚了,自己惹事自己不平,要脸嗎。
就如齐烨所說,他和段平還不熟悉,怎么可能“交心”。
齐烨一路来到了正堂,门沒关,张瑞山撅着個大屁股趴书案上写字,也不知是练字還是写奏折。
听到了脚步声,老张抬起头,微笑颔首:“未回府用饭?”
“沒,世伯您吃過沒有。”
齐烨的性子就是打蛇随棍上,见老张心情不错,施了一礼后嬉皮笑脸。
“世伯果然是我辈楷模,忙着公务到了午时還沒吃饭,小侄儿佩服。”
“沒,吃的晚,巳时方起,待用過了饭,上差时已是快午时了。”
齐烨愣了一下,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巳时起床,也就是九点多,吃完了饭来上班都十一点多了。
瞅了瞅张瑞山,齐烨猛翻白眼,靠,還以为是朝廷栋梁,感情是個老混子。
“寻老夫有事?”
张瑞山吹了吹纸上墨迹:“听闻岚山侯府将捏着鼻子认了,入夜前会将银票送来?”
“嗯,小侄儿寻您就是为了這個事,一共讹…一共要回一万五千贯。”
“夺骚?”张瑞山眼眶跳了一下:“怎地這么多?”
“铺子只值三千贯,但是用我铺子赚了不少钱,一万多吧,然后就算了一万五千贯。”
齐烨看了眼有些失态的张瑞山,感觉這老家伙好像沒见過太大世面似的,一听是一万五千贯和谁踩他尾巴似的。
主要是齐烨现在沒什么概念,這要是将几百万上千万扔他面前,他得比张瑞山還失态。
“哦,這样啊,一万五千…一万五千贯…”
张瑞山吧唧吧唧嘴:“贤侄儿啊,你突得如此横财,世伯怕你把握不住。”
一听這话齐烨就了然了,露出了一副“我识趣”的模样。
其实他還真是想多了,人家老张的意思并非是想要分赃,而是觉得岚山侯府能痛痛快快的给钱,明显是有后手。
自家事自家知道,张瑞山也明白京兆府不是实权部门,自己這個正三品大员,很多时候都不如六部的侍郎、郎中之流,不能說侯府不怕他吧,主要是根本管不着。
“世伯,小侄儿有個事想问问您,私事。”
齐烨回手将房门虚掩上,又一遍给张瑞山泡茶一遍說道:“就是關於六爷的事。”
“你說包…你說老六啊。”
张瑞山呵呵一乐,不知道为什么,“老六”二字說出口,浑身舒坦。
“对,就是六爷。”
“无需称呼六爷。”张瑞山看了眼外面:“叫老六就行。”
“哦,那就老六吧,小侄儿能当官,能保住世子這名头,都是靠您的小舅子老六他老人家。”
“嗯,是如此。”
“那就好。”齐烨从怀裡掏出了两张银票,将其中一万面值的放在张瑞山面前。
“你這是何意?”
“给老六的。”
齐烨看了看张瑞山的脸色:“老六有大恩于小侄儿,要不是老六,小侄儿哪能为官,要是不为官,哪能得這横财,吃水不忘挖井人,本来小侄儿寻思将一万五千贯都给六爷的,只是岚山侯府肯定会找我麻烦,我就想着手裡留点钱,别到时候被搞沒了官职還身无分文,毕竟家裡還有那么多下人。”
张瑞山神情微变,看了看银票,又看了看齐烨,足足半晌,哭笑不得。
“你這混账小子,日后与老夫无需再拐弯抹角,真是讨打。”
“是是,您教育的是。”
齐烨也笑了,笑的很腼腆。
张瑞山为官多年,岂会听不出齐烨的弦外之音。
一万五千贯,给老六一万,齐烨自己留五千。
话說的好听,留這五千何尝不是告诉老六岚山侯府要整他。
冷不丁一听,要是能帮忙解决了岚山侯府這事,剩下五千贯也能给老六。
可再冷不丁一想,一万贯都收了,能看着岚山侯府搞人家齐烨,而且就算是帮了忙,也不可能再舔着脸要人家五千贯啊。
除此之外,齐烨也是想多了,他以为這钱其实就是给张瑞山的,直接說给老张的话人家不会收,就說给老六,到时候老张是和老六分赃還是独吞,這就无所谓了,钱收了就好。
“安心便是,老六本就看那岚山侯府心中不爽利,有老六在,岚山侯府不会将你如何。”
“真的嗎?”
齐烨既是喜出望外又是困惑。
喜出望外的是看张瑞山的意思,他小舅子根本沒将岚山侯府当回事。
困惑的是,自己這边刚得罪了岚山侯府,六舅也正好看人家不爽,這么巧的嗎?
转瞬一向,齐烨觉得可能也不是巧合,难怪张瑞山支持自己搞马存仁,原来以前就有间隙。
“要老夫說啊,你這万贯钱财给的多余。”
张瑞山嘴上是這么說,手一抹,银票进怀裡了:“便是不给钱财,老六也不会坐视不管。”
齐烨傻眼了,心中连說卧槽,你特么倒是早說啊,一万贯啊一万贯,就這么沒了。
就在此时,一名衙役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大人,抱刀司来了人,說是宫中命您速速入宫,带着幽王府的混账纨绔一同入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