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要轻举妄动10-28
身为制造者的沈一行远比顾沐苏更加了解那個墨绿色的怪物,它身上的绿色黏液具有很强的腐蚀性,无形中让它对外界更具有威慑力。
但,那也是一把双刃剑。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覆满怪物全身体表的黏液,有着极强腐蚀性的同时,却也具有可以媲美燃料的持久引燃能力。
如果只是爆炸,确实有可能只是短暂地昏迷過去,但怪物自身表皮腺体分泌出来的黏液布满了每一寸皮肤,简直就是個行走的汽油桶。
“老、老大,他难道是那個姓沈的……?要不要……”那個招呼顾沐苏的年轻玩家长着张显小的娃娃脸,他一看到沈一行就傻住了,蹭到顾沐苏身边连忙拽他袖子,然后大拇指暗示地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比出“干掉boss”嘴型的时候,娃娃脸上神色凶狠。
他沒料到,顾沐苏神色沉沉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被按捺住的娃娃脸转了转眼睛,恍然大悟——
怪不得顾神和他一起出现,這是要把boss当做工具人的节奏啊,厉害了!
“暂时别动boss,留着有用。”娃娃脸心领神会,悄悄和旁边的队友们咬耳朵,告诉他们顾沐苏的意思。
沈一行沒在意那几個玩家对自己的小声议论。
——毕竟他早已经习惯了。
每次他做出什么重大成果或者又拿到重大项目的时候,研究所裡的人也会在背地裡或者明面上议论他。
就连他自己的助理们也无不羡艳,沈一行每次都只有一句话:“我只是工作上比别人认真而已。”
虽然当时這话谁都不信。甚至小助理還笑嘻嘻地說他是“天选之子”。
当时沈一行听了沒放在心上,现在时過境迁,沈一行却终于明白了,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天选之子”,而是“天选boss”。
他蹲下戴上手套摸了摸地上的痕迹,靠近鼻尖嗅闻。
塑料混合着玻璃碎渣熔化的味道。
唯独沒有血肉焦烂的味道。
他失望地掸掸手站起身。
见地上只有一圈焦灰,连一点肉沫都沒留下,沈一行心裡不免期望落空。
下意识地,再一次把目光投向天花板的方向。
但這次他刚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
原本被墨绿色怪物扯下的铁门被爆炸所产生的的热浪掀飞,此时深深地插在了天花板裡,奇怪的是,那门怎么看都不像一块坚硬的铁皮,质感轻飘飘的,像是一张纸,被通风口的风吹得微微摇摆。
“這门有什么問題?”顾沐苏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顺着看過去。
铁门的表面十分扭曲,带着焦味的脏污不知是不是怪物的脑浆烧干成了黑糊,厚厚地覆盖在上面,让它像一块黑抹布,即使顾沐苏的手电筒打過去,也很难辨认出“供电间”三個字。
沈一行沉默了下,說道:“我想看看门上面能不能找到线索……這样可能能够了解怪物尸体的去向。”
手术刀从他袖子裡无声滑出。
也许背对着爆炸源的方向会有残留的肉块粘在上面……只需要刮下来一小块,他就有办法找到答案。
沈一行說话并沒有避开其他玩家,那些玩家在看到他那刻开始就对他格外提防,却像是忌惮着什么,默契地沒有异动。
但此时,有人听到他這番话却耐不住了。
“老子早就觉得那铁门有問題了,但是和你這個科学怪人可沒半毛钱关系!”玩家队伍裡有几個急吼吼的喊起来。
被人指着鼻子骂科学怪人,倒是种新鲜的体验,沈一行看都沒有看那边一眼,显然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倒是让那几個出头鸟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神色多少有些尴尬。
沈一行仍然看着天花板的方向,语气淡淡的:“不管你们想要做什么,都是你们调查组的自由。但既然要我配合调查,那我的建议是,不要轻举妄动。”
“你什么意思?”
在這群热血上头的玩家眼裡,這话简直就是挑衅!他们虽然听了娃娃脸转达的意思,暂时不直接找沈一行麻烦,但那是给顾神面子,绝不是因为怕了boss。
再者,玩家队伍裡其实也有一些对顾沐苏也并不是很顺服的人存在。
沈一行早就留意到,有几個人不仅看着自己的目光不善,甚至背着顾沐苏的时候,也是一副心怀鬼胎的样子。
真是……太有趣了。
发现這九個玩家的小团体内部也有着暗流涌动,沈一行忍不住推了推眼镜:“沒什么意思……呵,在這裡最好還是乖一点比较好哦。”
顾沐苏不着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沈教授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沈一行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语气却像是捅了马.蜂.窝,一下子戳到了那几個出头鸟的怒点。
果然,還沒等沈一行话說完,立刻有一個穿着同样款式迷彩服的玩家骂骂咧咧上前,豪不客气推开他:
“你算老几跟這裡指手画脚?给你爷爷麻溜儿让开!不就是個破铁门嗎,睁大你的鱼眼珠子瞧着!”
那個玩家的满脸横肉,光头上的一道陈年旧疤更是看上去匪气十足。只见他抄起一把消防斧,大喝一声,跃身而起朝铁皮扎根的天花板砍去!
斧子的刀刃极为锋利,立刻便将天花板破开了一個大豁口,在铁门晃晃悠悠掉下来的时候,砍出的天花板缝隙裡面开始往外渗水。
但是這個光头的迷彩服玩家也沒想到,斧子刚一砍向天花板,就被牢牢卡死在了裡面,他還单手紧握着消防斧的手柄,看他身形起码是個一百八十多斤的猛汉,此时却像是被吊起的小孩一样双脚离地,悬在空中,动作狼狈又滑稽。
大臂肌肉充血贲起,光头玩家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憋气憋到脸色通红,也沒能将消防斧拔.出.来,反而因为他体重的关系,天花板上的裂缝不断延伸,开裂程度加剧,很快形成一道狭长的缺口,向外潺潺渗着水。
沈一行皱着眉看着从天花板上慢慢渗出的水,那些水在豁口处积了一小洼,却诡异的迟迟不掉下来。
就像是被什么吸住了一般。
他想到了什么,翻出来从書架上拿的平面地圖,指给顾沐苏:“那裡应该是有一道下水管道的,消防斧就這样拔.出.来会很危险。”
看着平面地圖上密密麻麻的管路,顾沐苏才发现,原来這竟然是一张包括了详细装修的地圖。
原来沈一行拿地圖时說的“有备无患”是這個意思。
在這一层上面的夹层格外深,就是因为有一條下水管的蓄污池,旁边還有上水管连接水龙头的蓄水池。一边走污水,一边走净水,彼此平行不交集。
虽然不知道這渗出来的是净水還是污水,野兽般的敏锐直觉却让顾沐苏警惕了起来。
他拉着娃娃脸后退了一步:“秦篆,不对劲……”
名叫秦篆的娃娃脸青年表情严肃起来:“老大,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嗯?顾沐苏听到了什么?沈一行也好奇地看向顾沐苏。
“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還有……突然加快的水流声。”顾沐苏形容的并不详细,但是语气却很确凿,“很不对劲。”
不仅能够在漆黑中视物一枪打死蜘蛛怪,還听觉敏锐,沈一行看顾沐苏的眼神一下子古怪了起来,這雇佣兵头子到底是属什么的?
并沒有注意到沈一行的奇怪眼神,顾沐苏听到這些常人很难察觉的动静之后就急忙道:“徐方生,快下来!”
娃娃脸秦篆也喊道:“对啊,大徐,别薅着斧头把儿不放了!還攥着干嘛,赶紧撒手呀!”
众人原本還以为光头是贪玩,一直挂在上面不松手,秦篆一嗓子才让其他人察觉到反常。
就算是闹着玩,這徐方生也在上面吊的太久了……
“我、我不能……”光头颤抖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
徐方生回過头来,他粗壮的脖子和脸上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满脸惊恐让脸上的横肉也在抽搐:“松不了手,我的手动不了了……”
冷汗像眼泪一样涓涓流着,在脖子上留下一道道极度扭曲的水色竖痕。
极度的恐惧让他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他朝娃娃脸哭嚎道:“小秦,怎、怎么办,我好像感觉到了一股吸力——”
徐方生的眼泪鼻涕四股齐下,瞬间涕泪流了一脸,哭声也是魔音洗耳,沈一行嫌弃地别過头,就见顾沐苏正看着他。
准确来讲,是看着他握着的手术刀。
然后,慢慢对上了沈一行的双眼。
在办公室裡的时候,沈一行說過,“如果顾队长想要调查,那么只需要捉一只活的怪物给我就行”,顾沐苏当时听了,并沒有立刻答应他這個提议。
虽然一口一個貌似尊敬的“沈教授”,但顾沐苏和沈一行都知道,那时他并不是很想帮沈一行這個忙。
可是眼下,他似乎已别无選擇……顾沐苏叹了口气。
沈一行的笑意瞬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工具人,上钩了。
此时突变骤起,猛地一道令人牙酸的金属粉碎的声音传来,那消防斧竟整個被嚼碎,随即被吸了进去!
消防斧彻底被吞吃进蓄着水的豁口裡,无法放手的徐方生一声哀嚎,手指连皮肉带骨头一起,以极快的速度顺时针旋转着,拧动扭曲着,一寸寸碎成红白相间的肉糜,却一滴血都不剩地都被豁口裡的那股恐怖吸力抽了进去。
“啊——救命!救救我!!”
他的手臂已经像一條软绵绵的白色大.麻花,拧动速度极快,整條小臂都已经被吸了进去。
這时,一道银光划過,溅起一片血光,哀叫着的徐方生整條手臂被一把无比锋利的手术刀从肩膀整條卸下,他整個人像是档口吊着的生猪肉被砍断了筋,“咣”地一声砸在了地上,叫声也像是杀猪一般。
肩膀处鲜血汩汩流出,断面却干脆整齐得像庖丁杰作。
“我、我還沒死?……我沒死!哈哈哈哈,我還活着……你——”徐方生满脸眼泪鼻涕地抬起头看向救命恩人,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想道谢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裡。
只见那被玩家们称为淡金色恶魔的boss,正用一块方巾考究地擦着手术刀上的血沫,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看着那把沾血的手术刀,再蠢如猪头的人也该知道是谁砍断被牢牢黏在消防斧上的手臂救了自己。
徐方生瞪着眼睛,怄得几欲吐血。
沈一行镜片后冷色调的眸子慢慢转向徐方生旁边的顾沐苏,根本沒在意救下的那個光头。
他看着雇佣兵头子的双眼,缓缓地,勾起了嘴角:“不用谢。”
顾沐苏身体僵了下,脸上表情并不是很好看,和其他玩家一起把徐方生扶起来,并沒有搭理沈一行。
当然了,這十分情有可原,沈教授很大度,充分理解他的冷脸。
——任谁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不愿意看到队友惨死却被趁机要挟“自愿”卖身了,脸色都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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