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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你那是什么眼神10-28

作者:榕斐
ll简单的一句话顿时激起了无尽的恐惧,每個人的脸上都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盘,红绿蓝紫,纷纷染上了不同的各种复杂神色。

  “难、难道說我們身体裡也都已经开始长出琴键了嗎?”

  “什么!原来我們都是祭品?”

  秦篆甚至一边屏着气,一边摸索着自己的气管部位,好像這样子到处瞎按就能知道自己身体裡有沒有长不该有的东西似的。

  還是最后顾沐苏看不下去,看了他一眼,沉稳道:“就算是祭品,也有存活下去的办法。首先,从一开始,唐恩公爵就并非想要无差别杀死我們;其次,吸血鬼新娘的攻击显然也需要触发某些條件……這两点规律目前看起来并沒有变化,就是我們最大的赢面。”

  沈一行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一般要是普通玩家碰上這种事恐怕早就吓到不行了,顾队长這心理接受能力還真就不是一般人能顶的——如果說别人心裡绷着的是弦,那么顾队长的那根“弦”恐怕是比钢管大炮還粗的玩意儿——不仅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祭品”的身份,還开始头头是道地分析了起来。

  顾沐苏寥寥几句似乎有着镇定人心的作用,刚才還惶惑惊恐的玩家们像是吃了一粒特效定心丸,不安的神情慢慢趋于安定。

  见此,顾沐苏继续說道:“除此之外,其实還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就算真的有祭品,那指的也应该是七個琴键,但七個琴键是否就等于我們在這裡的這七個人?這就不一定了。”

  最快冷静下来的简少庭立刻便明白了顾沐苏的意思,大脑也开始飞速转动起来:“這么說,离开這裡、甚至解开谜团需要演奏這架羽管键琴,而想要弹出琴谱其实需要的是琴键,如果每個琴键的尺寸都是相同的,那么并不一定要从我們自己身上获得,别人身上的琴键也可以!”

  秦篆也马上反应了過来,眼睛一亮:“啊对!那個在桥底的黑色小河裡被融化掉的女人!她留下来了一個亮闪闪的东西,我想起来了……那就是一個琴键!”

  他顿时喜上眉梢,和顾沐苏对了個眼神就朝进来时的大门奔去!

  但当秦篆到了门口,這扇原本轻松从外被他推开的大门却仿佛被强力的胶水死死给粘住了所有缝隙似的,无论他如何使出了浑身的蛮力,竟然都无法从小教堂内侧拉开這扇门!

  “我从沒有這么想念過屈敏敏,要是她再就好了……”過了许久,秦篆终于放开了门把手。他耷拉着脑袋,用力過度让他两條胳膊都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全程秦篆是如何兴高采烈地跑過去,又是如何满脸失望回来的,顾沐苏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凝重:“看来,如果不解开這個难题,我們是无法离开這裡的——就算有怪物力气的屈敏敏在也沒用。”

  “但我們要从哪裡变出来那些缺失的琴键解开谜题?”秦篆脸上有些绝望,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难道真的要我們自己把自己脖子割开一個窟窿,取出来琴键之后再给缝上?”

  秦篆一說出這句话,所有人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

  似乎都在說,你可以试试看自己被抹断脖子之后,有沒有可能保住小命的可能?

  要知道前一個断了脖子的下场——裴娜,人家還在木地板下面躺着呢!

  但就在所有人用眼神斜视秦篆的时候,顾沐苏身旁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沈一行却忽然笑了下。

  “倒也可以试试看。不過当然不是我們自己,而是从别人身上。”沈一行突然道,說完,還和秦篆眨了眨眼睛。

  闻所有人都愣住了,难道……是指其他玩家嗎?可是他们都无法离开這座高塔了,怎么出去找在洋亭附近找线索的其他玩家?

  顾沐苏脸上却若有所思,他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莫非你指的是……那些乐手?”

  沈一行点头:“在假面舞会的时候,黑衣女仆阿芮曾经控制所有演奏乐器的乐手攻击我們,那個时候,我隐约看到他们张到這么大——几乎变成了裂口的嘴裡,有一些闪闪发光的东西。”

  他边說边比划了一下,当时的画面确实不太让人愿意回想,被迫唤起那段回忆的众人都露出了五味杂陈的表情。

  “就在他们腐烂漆黑的嗓子眼裡,能隐约看到一点反光,当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就沒有特别放在心上,只当是我自己看错了。”

  顾沐苏:“恐怕那不是你的错觉,我也有印象,這么說那些乐手嗓子裡卡着的东西很可能也是琴键。”

  關於這些乐手,玩家们也已经有了新的了解。

  昨天晚上,已经有别的几名玩家通過其他途径获得的线索发现,古堡裡的仆人,包括舞会上的乐手,都是周围村镇几百年间陆陆续续失踪的平民。他们原本也是人类,但不知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舞会上那副面目可怖的模样,一直就這么不人不鬼地“活着”。

  但是如果唐恩公爵历经几百年的谋划就是为了那名神秘的白裙少女,那么所有的仆人和乐手也只不過都是公爵眼裡的工具。

  ——本质上和他们這些被邀請来参加舞会的人类玩家沒有区别。

  简少庭了然地摩挲着下巴:“原来如此,对那些已经成为吸血鬼的‘鬣狗’早已彻底丧失了人类意识的乐手们,我們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只有秦篆還有些不解:“可我還是有些不明白,說起来容易,但我們要上哪去找那些乐手呢?”

  苗冉冉眉头一松,和他解释道:“一般来讲,管弦乐队都会和钢琴演奏配合的,在假面舞会的时候,只有单薄的管弦乐,沒有任何古典钢琴作为主旋律,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了。现在既然属于白裙少女的羽管键琴在這裡,那么我估计,管弦乐器的乐手们也很有可能在附近。”

  她又指了指琴盒背面画着的谱子:“毕竟,這個琴谱看起来……很有可能是一個合奏的曲子。”

  秦篆恍然大悟:“也就是說,很有可能那些乐手,也在這個高塔裡。”他的视线在小教堂空间有限的四周仔细转了一圈,眼中的神色越发明亮,“既然那些乐手不在這间小教堂房间裡,就意味着——”

  那些乐手可能会在高塔的顶上!

  而高塔的顶层,正是不久之前伪装成吸血鬼新娘模样的唐恩公爵化作了一道疾风消失的方向。

  通向高塔顶层的螺旋台阶的入口就在這间小教堂的深处。

  早在苗冉冉還在和秦篆一点点解释的时候,沈一行就施施然走向彩绘琉璃窗子下方的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這扇小门几乎和灰黑的墙壁融为一体,如果不仔细看,绝对不容易发现。

  他并沒有急着推门,而是抬起头看向那幅令玩家们毛骨悚然的彩绘琉璃窗。

  在极近的距离,沈一行甚至可以看清构成“少女侧面人像”所用的每一根毛发的颜色,以及每一片被拉伸到极限的皮肤细微的纹理。

  看着看着,沈一行忽然很轻地“咦”了一声,冷灰色的眼眸锐利地眯起。

  如果他沒看错,這些皮肤的表面都覆盖着一层又薄又细的白色结晶……

  看起来……好像是,盐粒?

  等等,皮肤上怎么会出现白色的结晶呢?

  秦篆兴奋的声音和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沈一行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面诡异的彩绘琉璃窗上所画着的纤瘦白裙少女,眼裡闪過一抹深思,接着便推开了面前不起眼的小门。

  门后果然是长长的石头台阶,昏暗的台阶向上堆叠,不知延伸至何处。

  他拎起暗红色的裙摆,迈步上去。

  “事不宜迟,越快找到琴键越好。”沈一行那双冷灰色的眸子裡染上了几分残酷,“如果迟迟不破解這裡遇到的問題,外面的人会遇到什么,是很难說的。”

  毕竟,从副本boss唐恩公爵的角度看去,那些暴露在外面的玩家和吸血鬼新娘,与地上可以被随意碾死的蝼蚁并沒有什么不同。

  ——就算以他這個前·生化副本boss沈教授的角度去看,结论也是类似的。

  只要顺着螺旋状的台阶拾级而上,便可以到达最顶层的高塔。

  在地面上原本因为逆光看不真切的一切,也随着与高塔顶层的距离越来越近,而逐渐变得明朗清晰。

  在高塔的最顶部三层,墙壁向外突出,从下方看,会以为是砖石结构的阴影,但那实际上是无数個木头匣子悬挂在了墙壁之外。最下方的一层木头匣子足足有一人之大,而第二层的则由于塔尖圆锥形的直径收缩,也变小了不少,变成了一人可抱起的小木匣子,粗略目测,大概有三四十厘米。

  越是往上走去,周遭的墙壁就越是脏污。

  而這些“脏污”之中,還经常夹杂着一些……类似于人体组织碎屑的东西。

  罗茜光是用余光扫到,就差点脚软了,她一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同时還要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墙壁和台阶砖块缝隙裡面泥巴状的不明黑色碎末——另一只手臂被另一名女玩家扶着,艰难地一步步顺着台阶向上爬。

  看着沈一行走在前面那道华贵的背影,罗茜有些羡艳,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什么时候我也能成为這么厉害又独立的成熟大姐姐啊……”

  想着,罗茜咬了咬嘴唇,提起一口气继续一步一步艰难地爬台阶。

  一字不漏把她這番话听进去的顾沐苏一脸复杂地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眼沈一行的身影。

  视线在对方的腰部不自觉停留了片刻,顾沐苏才能够将他的身形仔细凝视。

  独立?是的。

  厉害?也倒也沒說错。不厉害能直接割开裴娜的脖子勾出气管裡的东西来么?

  至于成熟大姐姐……是指,御姐气质?

  顾沐苏:“……”

  沈一行听到旁边這人突然沒来由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禁侧目,他也不知道顾沐苏想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那双深棕色的眼眸由于笑意眼尾越发下垂,眸光明亮,但那道看着自己的视线实在是透着股怪异。

  “你那是什么眼神?”

  顾沐苏拳头抵唇,掩去了嘴角的笑意:“是觉得你女装穿裙子也挺好看的眼神。”

  沈一行闻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然后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啊?你是說,你到现在才发现嗎?”他低声道,“屈敏敏那句话是怎么說的来着?……‘眼睛不用可以捐给小东,他很可怜的’,小顾先生,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把眼睛捐给可怜人用算了。”

  顾沐苏失笑地摇了摇头。

  就在沈一行以为他不会继续接话茬的时候,他忽然听见顾沐苏的声音轻轻响起,语调就像在自己耳畔低语一样,仿佛有微风柔柔拂過。

  “确实,对于你,我好像总是后知后觉。”顾沐苏眼含笑意地深深看了他一眼。

  沈一行挑起眉头,像個骄傲而矜持的贵族:“现在小顾先生既然已经‘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又有什么感想呢。”

  顾沐苏沉默了一会儿,還真像是那么回事地认真思考了一遍:“如果是太瘦,或者太胖的体型,都无法像白鹭小姐一样,将长裙的压倒性气势穿出来。”

  “哦?真新奇,小顾先生也会注意其他人的身形和衣着么?”

  顾沐苏:“倒不会特别关注,但我多多少少都会留意到,大部分就记住了。”

  沈一行忽然朝他靠近了几分,隐秘地笑道:“那你可有注意到娅拉和琉璃彩绘窗上的那名少女的身形和衣着?”

  顾沐苏回想了一下:“本来沒太注意,但你一說……好像,她们的身形十分相似,都身材极为纤瘦,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裙子也都是白色的连衣裙,看起来就更像了。”他又想了想,自己摇头纠正道,“不对,光看穿着白裙子的身形,她们可以說是一模一样。”

  他见沈一行点了点头,不禁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沈一行沉吟了片刻:“不算发现,只是一個猜想而已。除了纤瘦的体型之外,我刚才注意到那两幅画着白裙少女的画作裡,少女的脸上都似乎覆盖着一层细密的小颗粒。在人.皮.制.成的彩绘琉璃窗上,是以皮肤上白色结晶的形式出现的,而在琴盒背面的画上,则是以不起眼的汗渍阴影展现出来的。”

  顾沐苏也沒注意到這些:“竟然会有這样的巧合?”

  沈一行摇了摇头:“不,這不是巧合。”他抬头看向螺旋台阶回旋围绕的几根石柱,眸光沉了下来,“如果我的猜想沒有错的话,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一种……命运般的必然。”

  此时,由于两個人走的比较快,已经离其他玩家们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顾沐苏看向他:“真难得,沈教授竟然也会說出這种宿命主义的论调。”

  “入乡随俗而已。再說了,很多科学的发现,最早也是从宿命理论诞生出来的。”沈一行勾起了嘴角,“那些画上面很可能是盐粒的白色结晶,就让我想起来了一個有趣的故事。”

  “什么故事?”

  “那是一個中世纪欧洲广为流传的,關於婴儿的诅咒。”

  “诅咒……和婴儿早夭有关么?”

  “沒错。相关的故事有很多不同版本,但說的都是一個类似的传說:当婴儿出生之后,如果大人亲吻婴儿的额头感觉很咸,那么這個婴儿就是被恶魔所诅咒的,不管他们怎么祷告祈福,婴儿都会很快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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