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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调查

作者:小黄鱼一根
第296章调查

  对于這個曾经的日本间谍,现在他手下掌管特高课的女人红玫瑰,周清和给予的信任度很高。

  红玫瑰和其他手下都不同,从利害关系上讲,哪怕周清和手底下的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改换门庭,可就红玫瑰,无路可叛。

  這個女人本就是从日本叛到了他手裡,再从重庆被他以日本人的方式交易回了上海,已经是叛了又叛,现在红玫瑰想脱离他叛去任何一方,只能是死路一條。

  对于戴老板来說,红玫瑰的价值在第一次被捕的时候,就已经花完了,对于日本来說,红玫瑰身上是有当时鹰机关整條线的血债。

  沒他罩着,红玫瑰這种叛逃特工早就被日本的特工部门清理了,何况红玫瑰的老妈還在周清和手裡,這就又是個保险。

  所以,红玫瑰虽然是日本特工出身,在信任度上周清和依旧能给的高一点。

  還有一個好处就是日本人本身,代替藤田和清收钱的如果是個中国人,那就反而奇怪,身居高位的藤田和清年轻气盛,养了個歌艺不错的交际花当玩物,顺便帮他处理点不方便出面的事,這在商人眼裡那是多正常的事。

  也是基于此,周清和才敢让红玫瑰代他收取上海各界的孝敬钱。

  這個女人能力是有的,要不然也不会被鹰机关派到上海斡旋于上流社会之间,名声大噪。

  而她也沒辜负周清和的信任,把玫瑰商行打理的不错,周清和可以坐着收钱。

  车辆到达玫瑰商行。

  红玫瑰自从跟了周清和,生活過的那叫一個舒适。

  在南京,陪伴母亲過的是普通人家的日子,虽然被监视,但是吃穿不愁,毕竟信息知道的多,人就有情报价值。

  哪怕是戴老板偶尔遇到日本方面的問題,都得去請教一下她。

  而来了上海,生活质量那更是提升了好几個档次。

  以前在鹰机关的麾下,做的是舞女的工作,虽然是上海的名角,但是为了情报,终究逃不开卖笑喝酒。

  现在不同了,玫瑰商行背后是宪兵司令部,宪兵司令部就是藤田和清家开的,加上藤田和清在青帮的朋友,在上海做生意想要做大做强谁能绕的過去這两关?

  商人是很识趣的,主动把舞女的角色揽了過去,把宾客的角色留给了她。

  角色一反转,快乐翻倍。

  只有苦過,才知道现在的生活有多甜,所以她做的很用心。

  玫瑰商行的工作很简单,小孩子都能做。

  两個字,收租。

  全上海這么多商人,进进出出所有货物,想要顺利,就得给玫瑰商行交份子钱。

  不交也可以,以玫瑰商行的气量,不至于为了几個钱找小商人麻烦,但是生意好不好做,通关顺不顺利那只有交的人知晓,不交?亏的更多。

  這只是表面工作,花不了多少精力,真正花時間的,還是藤田先生交代的特高课的事务。

  每天大上海多少信息返回到這裡,需要归纳,总结,分析,這方面的事情不能假借与他人之手,一是要保密,二是别人也沒這個能力,所以她很少外出,基本一天都忙于整理這些消息。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移开,侍女在门外恭声說道:“社长,藤田先生来了。”

  “是么?”红玫瑰的脸上浮现惊喜之色,立刻放下手中的情报站了起来:“快,你去泡茶,我亲自去接。”

  “嗨。”侍女应了声款款退后。

  红玫瑰匆匆走到楼下,就看见周清和正在打量一楼来办事的几個商人,于是上前打起了招呼。

  周清和的目光从商人的身上移走,对她笑了笑:“看来你這裡的生意我是不用担心了,上楼說。”

  周清和听刚才几個商人交流的话语,這保护费虽然交的心痛,但也還算甘心。

  玫瑰商行的抽成不低,抽销售额的一成,扣掉商人不老实的藏匿,换算成纯利润,那就可能有三四成那么多,数量是不少,不過玫瑰商行能抽下去,自然有它的合理方式。

  “基本上刚来的商人都会觉得交這個钱太贵,不過有先生您在全国各地的情报網为他们提供准确的信息,他们做生意的风险倒是少了很多。

  而且這么多商人都在我們這裡登记,哪家做什么生意,哪家需要什么样的货,交了钱,我們就可以提供信息,這就等于给他们节约了時間成本和交流成本,所以现在的商人也還算配合,到底是有钱赚。”红玫瑰边走边诉說近况。

  “好,這裡的事情交给你,我放心。”

  周清和边說边往楼上走,這裡的资金收入看起来多,不過花的也快。

  一部分的钱入他的小金库,一部分的钱要为前线军队买物资,要不然戴老板那說不過去。

  一部分的钱要维持特高课的运转,一部分的钱還要补贴各個渠道经手的宪兵和运输队。

  日本国内的经济已经崩坏,工资是還在发,但是日元一天比一天不值钱,而物价在涨,這裡還是大上海,本身消费就高,日本的普通士兵也不好過。

  周清和要维持藤田家在上海统治力,给他们点藤田先生自己出的补贴,這就很让人感恩戴德。

  所以赚的快,花的也快。

  进入办公室,周清和当仁不让的坐在原本属于红玫瑰的主位上,面色一肃:“生意上的事就不說了,我回来是来处理张笑林的事,到底是谁动的手,你知不知道?”

  红玫瑰知道张笑林对周清和很重要,所以提前准备了功课备着。

  “我們有眼线在张笑林身边,這件事我调查過,事发的源头是张笑林应邀参加,SH市政府举办的一個商界活动,举办的活动內容和选址是半個月前就已经拟定好的章程,所以杀手应该是早就获悉了這個時間节点,提前做好的埋伏。

  昨天,张笑林在酒店门口下车,现场有8個杀手从不同角度对他开枪,根据现场的人反映,杀手下手果断,撤退很快,肯定是训练有素的特工,张笑林自己是有保镖带着枪的,有进行過反击,但是一個杀手都沒留下,反而被打伤两個。

  在這個酒店旁边是英国人的酒店,门口有英国的海军陆战队人员站岗。

  有青帮的人要他们帮忙,他们估计和青帮关系不错,還帮忙抓捕,结果被对方乱枪打死反杀了一個,英国人气坏了,不過出事的地点在英租界,所以他们连個撒气的人都沒有,只是关闭了英租界对外的几條道路进行严查,但是沒有结果。

  我调查過,這帮人早就出了英租界,有眼线看到他们的车出了租借往闸北去了,再往后我让闸北的人查這两辆车,车是找到了,在江边,人不见了,根据现场的环境判断是上了舢板之类的船,彻底断了踪迹,车是失车,车主沒問題。”

  “那就是很干净?”周清和眉头一挑,略微沉吟,抬眼看她:“你觉得是什么人干的?”

  “最恨张笑林的人无非是军统和您的一些政敌。”红玫瑰眼神隐晦,但最终說的肯定:“但我倾向于后者。”

  “理由呢?”周清和略感意外,起码从时局的角度讲,旁人以为是军统的概率会更高,而且這行动手段很军统。

  红玫瑰诉說道:“往闸北走虽然看起来是中国特工常干的事情,但是行动的人最终是从江上走,我觉得這裡有些問題。”

  “舢板船?”周清和问道。

  “对。”红玫瑰微一点头:“从江上走能掩盖自己所有的踪迹,让追踪的人追无可追,這本身是個好主意,但是您发现沒有,這会让人不在其位。

  我們都知道,军统人员的作风是大隐隐于市,他们的人员在上海在闸北,都有自己的工作,都有自己的掩护身份,所以在行动结束之后,大家各自归位装作什么都沒有发生,這是最好的隐藏办法。

  但是他们现在選擇坐船走。

  行动的地点在英租界,就算他们的车辆被英租界的巡捕房跟上,巡捕房也不可能跨界到闸北来追捕他们,而巡捕房或者市政府就算要求闸北的警察局继续追踪他们,這裡也会有個通知交流的時間差,事先可沒人知道他们要往闸北跑。

  而且据我所知,事实上,他们跑到闸北以后,闸北的警察局在近20分钟后才知道這件事,所以他们跑到闸北的时候,身后根本就沒有人,也就是无人追踪。那他们完全可以找個地方弃车,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返回各自的住所或者工作单位,来做不在场的证据。

  为什么要上船呢?”

  “這上了船,踪迹是沒了,但是在船上会不会被人看见,会不会出什么其他的意外耽误了回家的時間可就不好說了。”周清和接口点头,這确实是一個很多余的动作。

  对行动来說,行动结束坐船走屁股很干净,但是事后,其实并不安全。

  “是的。”红玫瑰点头:“早就制定的计划,连船都准备好了,本身就应该制定的很周密,一旦船上出现意外,或者来不及返回市区作好自己的身份,警察局调查很可能发现一些人在這一天不在场的問題,我认为实在沒理由留下這個漏洞。”

  “所以我猜测”红玫瑰眼神炯炯有神:“這些人不是闸北人,他们根本沒有留在闸北的合法证明和动机,留在闸北只会让巡捕房大巡查真的发生的时候,他们的存在会让人起疑,所以必须离开,這不符合军统的习惯,所以大概率是日本人。”

  周清和嘴角微微抿起,“很有意思的切入点。”

  他自然知道是日本人干的,不過红玫瑰的身份不同,角度不同,考虑的第一要素应该是军统,然而還是回到了日本人身上。

  殊途同归。

  那么這個人就是.“影佐啊。”周清和想到他。

  “看起来应该是他。”红玫瑰浅笑了声,伸手给周清和倒茶:“不過据我所知,這些日子他都在南京忙新政府成立的事,一趟上海都沒回来過,您要是想找他麻烦,我估计沒什么好理由。”

  “呵。”周清和嗤笑了声端起茶杯:“人从江上走,尾巴处理的干净,猜测归猜测,就算他猜到我会猜到是他,他也做好了准备,我不能去大本营告他一状,对吧?”

  “目前看来是這样。”红玫瑰无奈一笑:“猜错了往军统身上引火,猜对了也无事可生,不過先生,我觉得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处理张笑林的身后事,杀张笑林无非是为了他身上的利益,张笑林对于您掌控上海很重要,這些您总不能放手,而对于影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您觉得呢?”

  周清和笑了笑,喝了口茶看着红玫瑰沒說话。

  红玫瑰被看的发慌,开始自我怀疑,“怎么了?您觉得我說的不对?”

  周清和放下茶杯:“张笑林不重要。”

  “啊?他怎么会不重要?”红玫瑰大吃一惊,她在上海這么多年可太清楚青帮的地位和能量,以前就是個庞然大物,现在她管了商业這一摊,接触的东西更多了,更知道张笑林有多值钱,怎么可能不重要?

  周清和给她答案:“张笑林死了能怎么样?青帮群龙无首,我想让他们办点事情不好办,但是如果他们针对的只是张笑林,死一個张笑林重要嗎?张笑林今天死,我明天就可以再扶起一個张笑林!他儿子能不能当张笑林?你能不能当张笑林?

  他们敢对张笑林下手,针对的就不是张笑林,而是我。

  沒有跟我动手的勇气,他们会动张笑林?

  沒有跟我动手的勇气,有人敢抢你的玫瑰商行?

  所以张笑林真不重要,既然影佐敢动手,那么就一定有防着我反击的后手,而且不是针对青帮的,应该是直接瞄准了我本人。”

  “我明白了。”红玫瑰神色一紧,坐的更加直了,“您的意思是影佐要跟你全面开战?”

  “不是影佐.”

  周清和沒有再說下去,他看到电文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针对他来的,蒙古之战军部赏罚下来,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三井三菱在期间损失惨重,近卫式和藤田安田一系趁机插人上位,抢夺了他们原本的位置,這件事就這么算了,這亏就這么吃了?

  不可能的事!

  要周清和是三井三菱的掌权者,也不可能就這么认输,总得做点什么?

  而且,到了這個位置,就算伱不想做,后面的人也会推着你做。

  所以事情一发生,他第一怀疑目标就是日本人,跟他是军统的人无关。

  這不是神经過敏,這是基本的警惕心,看得见的是小事,但一旦沒看见就会要人命。

  不過红玫瑰的话也沒說错。

  张笑林是挺重要的,支援前线战场的物资调配和运送,上海地下势力的掌控,军统可以在上海神出鬼沒,完美的融入上海這個远东情报中心-——张笑林自己虽然不知情,但是功劳還是得给他记上一笔。

  现在张笑林死了,事情确实有点麻烦。

  对于藤田和清這個身份而言,站在影佐的角度,无非是杀了藤田和清一個中国人手下,了不起打输了,藤田和清赢了,那藤田和清再扶起一個傀儡就是了,不会有什么难度。

  但对军统而言,還真有点麻烦。

  张笑林识趣,周清和做什么不敢问,也不会问,就要知道了什么,也会装成瞎子,這是老江湖的处世智慧,但要扶一個新的代言人,比如张笑林的儿子,就那种吃喝嫖赌的废物,周清和扶他上位不如扶一头猪让人省心。

  傀儡的人选是個需要仔细考量的事情。

  “先生,那接下来需要我做些什么事么?”红玫瑰询问。

  周清和在上海的武力分三类,宪兵队的宪兵,那裡现在是东條明夫当宪兵队长,虽然能用,但是耳目避不過东條明夫。

  再然后是领事馆,当過武官,总归是认识人,但是毕竟离职了,隔着一层。

  也只有她手下的特高课暗线,那都是自己人,自己花钱养的家臣。

  “看戏吧。”周清和思考后吐口。

  现在能做的事就是帮青帮换個人上去,這是人的第一反应。

  但是他考虑到影佐的手段,他這么做会不会就是影佐希望他做的事情?

  周清和沒理由按照对方规定好的路线走,既然对方已经杀了人,总会有后续步骤出来,真要是从此以后沒了动静,那就再扶人也不迟。

  第一時間先缓缓,什么都不做,就看戏。

  “那我安排一下,陪您吃饭,顺便和您說說最近发生的事?”

  “好,那就走吧。”周清和起身走了两步,脚步一顿询问:“对了,影佐现在在做什么?”

  周清和忽然想到一件事,影佐在南京,行动在上海,行动人员可以想象一定是精干分子,但是行动万一出了意外,那么南京擦上海的屁股,是不是有点鞭长莫及了?

  是這個行动队在上海還有援手.還是东條明夫也在配合?

  周清和微微摇头,不应该是东條明夫,他這脑子被影佐用来打冲锋還行,干擦屁股的活,大抵是欠缺了点。

  不是他那還是谁呢?

  难道是觉得自己不在上海,就算出点意外也能收的了场?

  红玫瑰:“南京還都,他主要在做這件事,不過据我們在南京的眼线讲,影佐最近在南京成立了一個特训班,从各地的宪兵队选拔了一些精干人员来参加培训。”

  “特训班?”周清和略微讶异?

  “对,第一批人数大约200,不過目前训练沒完成,影佐准备怎么用這批人暂时還不清楚。”

  影佐在国内的间谍早些大多是土肥圆的人,能用也信不過,影佐手上有的应该只有他在中国课任职时扶持的一些隐藏情报人员,现在他当南京政府的家,要处理的事情多,肯定不够,招人也正常。

  “先监视,有情况再汇报,对了,最好搞一份他们的培训目錄来。””

  “好的,我去想办法。”

  “有上海的么?”周清和饶有兴趣的问,如果有上海的宪兵进去培训,這果子给谁摘,可就不好說了。

  可惜答案很遗憾,红玫瑰无奈一笑:“让您失望了,他一個上海的都沒要。”

  “小心眼不管他,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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