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046
此时天色已暗,巷道之中漆黑一片,瘦马站在墙角,一动不动,在睡觉。
圆脸管事都沒能第一時間发现,還是学武之人的直觉,让他感知到墙角似乎有什么。
他借着月色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家裡的马。
瘦马躲着的這條巷子,离白日公子丢马车的地方不远,不過此处巷道前边是死胡同,故而人迹罕至,沒人来,也就沒人发现。
那方家父母如今還沒找到,那就意味着這马不能被找到。
如今這上京城,大家都在找马,他们的人才能得以混迹在众人之间,满上京城搜寻有异样的庭院,看裡头是否藏着那方家父母。
若马被找到了,沒了众人遮掩,他们的人再小心,怕也会被有心人察觉到踪迹啊。
故而圆脸管事沒打扰瘦马,当沒看见,走出了巷道。
刚好有一群丐帮子弟举着火把過来,当头人道:“這條巷子還沒看過,走,我們进去看看!”
圆脸管事善意提醒:“我刚从裡边出来,沒发现有马。”
丐帮头头看着他:“老人家,你也是来找那五十两的嗎?”
是的,如今,全上京城的人都把探花郎大人家的瘦马,称作‘五十两’。
圆脸管事点点头:“不瞒各位,我便是吴家的管事,家裡大人心急,我們這些下人都出来找了。”
丐帮当即不疑有他,拿着煤灰在巷子口画了個叉叉,一边和圆脸管事朝前头走去,一边从圆脸管事嘴裡套话:“那五十两,平日最喜歡吃什么草啊?又最喜歡做些啥啊?”
這么满大街找,总不是個事儿。
如果知道那马喜歡什么,就可以把马钓出来!
钓鱼不都這样钓的嘛!
圆脸管事抛了几個假消息,很快就和丐帮人马分道扬镳。
他又转了一個时辰,和他们的人暗中接了头,便回了吴家
吴惟安早早就回了。
他和纪云汐一前一后洗好了澡,待在卧房中吹冰。
美人榻那是纪云汐的地盘,窗前叠满了书的桌子是他的地盘。
他在写写画画,纪云汐在查看铺裡送上来的上月物资清单。
对方远這事,纪云汐心裡已经有了個大概计划,但這一切,都要等找到那方家父母后,才能实施。
如今才刚开始找人,急也沒用,故而纪云汐很快也就静下了心,开始处理公务。
门外,有人敲了敲门。
桌前的吴惟安抬起头,对纪云汐道:“是管事,他应该有事要禀报。”
纪云汐嗯了一声,随口道:“那你让他进。”
吴惟安沉默了一会儿,下意识偏头看了她一眼。
她斜倚在塌上,穿着单薄的月牙白寝衣。
吴惟安目不斜视地收回视线,摸了摸鼻子,沒让圆脸管事进来,而是推开了窗,探出半個身子,对站在门外的管事道:“何事?”
圆脸管事看看面前阖着的门,又看了看探出半個头的公子,走過去,站在窗外:“公子,人還未找到。”
“嗯。”吴惟安缩回身子,隔着扇窗,淡声问道,“那马呢?”
圆脸管事:“马倒是找到了。”
“哦?”吴惟安蹙眉,心下微紧,“我們的人找到的,還是百姓们——”他顿了一下,“找到的?”
圆脸管事看着窗裡公子那张脸,老脸忍不住就是一抽:“禀公子,是我在巷子裡看见的。”
吴惟安松了口气,眼眸中带上了点笑:“不错,那你可将那马带回了?”
圆脸管事摇头:“依小的愚见,這马還沒到可以找到的时点。”
吴惟安眼中笑意瞬间消弭:“所以你沒把马带回来?”
圆脸管事:“是。”
吴惟安闭了闭眼:“我的好管事,你每次都只能想到一步,你不能多想几步?”
圆脸管事不明白,他觉得他自己沒做错:“小的不明白,還請公子明示。”
吴惟安冷声训斥:“你把马留在那,万一马被其他人找到了呢?五十两你帮我出?你就不能偷偷把马带回藏在府中?”這样就沒有人能找到马,他就永远都不要给那五十两。
圆脸管事绷着一张老脸,觉得他公子为了钱简直张嘴就来:“禀公子,小的确实想過。可马目标太大,如今街上到处都是人,不好偷偷带回。”
“這倒也是。”吴惟安揉了揉眉心,“对了,那马可還拉着马车?”
圆脸管事颔首。
吴惟安痛心疾首:“那你不能把那马车卸下?马不能带回,马车你总可以拉回来罢?”
那马车,可比马贵多了。
圆脸管事望了望天。
這他還真沒想到。
而且,他把马车拉回来?他是马嗎?
吴惟安摆手:“赶快去看看,把马车给我拉回来。”
圆脸管事应了声是,消失在窗前。
吴惟安站在窗前,单手叉着腰,无奈地摇摇头,颇为恨铁不成钢。
身后,纪云汐已经看了他有一会儿了。
她在想,圆脸管事和雪竹他们這些年一直跟着他,到底图他什么?是图他抠,呃,或者說,节俭嗎?
吴惟安转头,迎上纪云汐的目光,朝她勾了勾唇角:“对了,云娘,有件事得麻烦你一下。”
纪云汐轻轻甩了甩手中的物资清单,觉得這件事,不会是她想听的。
她冷声拒绝:“我怕是帮不了你。”
吴惟安从桌前离开,行到一边,拿起被他破坏的新衣,一脸光风霁月,语气轻柔:“只是件小事。”
纪云汐盯着他挂在手肘上的衣服,眉眼上扬,肯定道:“你想让我赔你一件衣服?”
“当然不是。”吴惟安挑眉,一脸‘你怎么会這么想我’的模样,“只是想让你手下擅长刺绣的丫鬟,帮我补一补。我那几個下人,沒一個会补衣服的。”
纪云汐一时之间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下意识哦了一声。
五哥回来后,纪明焱就沒怎么见過他五哥。
五哥的院子有阵法,他也进不去。
可今日,纪明焱算了算,觉得他五哥的储备粮大概吃完了,故而一直守在厨房,果不其然守来了纪明渊。
纪明渊一左一右挂着两個大袋子,這袋子看着平平无奇,但用的是上好的蛇皮料子,装再重的东西,也不会破。
纪明渊将厨房中米面,蔬菜肉类一样一样快速地往袋子裡装。
他院子裡有個小厨房,他会自己简单下厨。
只是沒人能进他院子,自然也沒下人给他送食材。纪明渊只能隔段時間,在弹尽粮绝之前,来家裡大厨房洗劫一空。
纪明焱跟在旁边,一边帮着他五哥装袋,一边把纪云汐的管事被刑部抓走的事情,告诉了纪明渊。
他贴心嘱咐:“五哥,你有時間去刑部大牢外头探探,先看好落脚点,到时候可能也需要你帮忙耶。”
纪明渊手上动作不停,越来越快,但說话却慢吞吞的:“好,知道了。”
他将两個蛇皮袋子装得鼓鼓满满,直到再也塞不下,便迅速回了院子。
家裡六弟太热情,他招架不住。
纪明渊来到院中的小厨房,将袋子裡的食材一样样拿出来,分门别类放好后,想了想六弟和他說的妹妹的事情,回屋裡把瓜子花生糖果干粮和水装进空了的蛇皮袋子,确保這些足够他在外头活個半月一月后,便用着他那无影阵,悄无声息在上京城游走,到了刑部大牢四周,各处都探了探,算好能落脚的星宿方位,便打算打道回府。
說起来也奇怪,他出门前還怕自己又在上京城迷路。
可今夜,居然格外顺畅,都沒迷路。
纪明渊鼓着可爱的小脸,挂着两袋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换了個路线回纪府。
结果,刚落下一处,便觉得有一股热气喷在自己脸上!
纪明渊吓了一大跳,张大了嘴巴,但沒发出任何声音,而是猛地往墙上一靠,四肢平贴墙角。
在睡觉的瘦马也被忽然出现的人吓到了,睁着铜铃大眼,拉着后头的马车。
一人一马四目相对。
纪明渊发现是马后,松了口气。
他是怕见人,但不怕见动物。
纪明渊揉了揉自己的脸,就打算离开,但他又看了那马一眼。发现那马长得极廋,廋得让人心疼。
可這么瘦的马,背后還拖着一架沉重的马车。
一看就是被主人家虐待,逃出来的马。才在這夏夜,躲在小巷子裡。
纪明渊犹豫了片刻,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半晌,他還是下了决定,帮马卸下身后的马车,牵着马走了。
马是很有灵性的动物,他也沒挣扎。
因为纪明渊的身上,沾着点马熟悉的气味,挺像一直给它喂好吃的人。在马小小的世界裡,它就默认纪明渊就是给它喂好吃的那個人了。
纪明渊牵着马离开沒多久,圆脸管事出现在這條巷子裡。
圆脸管事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马的踪迹,最终拉着马车回府交差了。
吴惟安看到马车后,心情好了不少,但他還是嘱咐圆脸管事:“人要找,但马也是要找的。别看我們的马廋,可這段時間纪明焱把他喂得不错,那些瘦肉都有分量的很,日后說不定也能是一头千裡马。”
毕竟吃過丹芝的马,能差到哪裡去?
五皇子府,院中,五皇子在练剑。
天气很闷,哪怕晚间有风,但五皇子依旧出了头汗。
他结束最后一招,走過去将剑递给女子,接過女子的毛巾,问道:“如何?那管事可交代了?”
女子摇头:“未曾,那方管事倒是颇有几分血性,刑部什么法子都用過了,她也死不松口,不承认人是她杀的,也不交代藏尸之处。”
五皇子轻嗤了一声:“乡野村妇罢了,此事由不得她。就算她不交代,又如何?重要的還是纪家的动静。”
听到這,女子不由浅笑:“我特地過来,便是要和殿下說這事呢。吴编修借找马之名,弄得全上京城人头攒动,都在找马,实在好生热闹。而纪家的几位爷,借此混在人群中,在刑部外转了几圈,连那位常年不见人影的纪五爷,我們的人也发现了他。”
五皇子擦着额间的汗,眼神冷厉:“倒是出浑水摸鱼的好计策,但也只是掩耳盗铃罢了!那纪明渊擅于阵法,我們要小心。”
女子道:“殿下放心,前不久我拉拢了许多江湖人士,防得便是那纪家五爷和六爷。”
五皇子将毛巾递给女子,接過女子手中的茶水:“大牢要外松内紧,让你的人算好刑部外的星宿方位,在四周布下天罗地網,我們到时就来一個瓮中捉鳖!”
他不怕纪家来,就怕纪家不来。
只要纪家一来,那太子也就完了。
而依照這些年他对纪家,对那纪云汐的了解,這方远,纪家定然会救。
吴惟安的人动作很快,第二日一早,人便找到了。
圆脸管事照例在窗外禀告:“方家父母在裡泉坊的一处小院中,院中有十二人把守。”
坐在梳妆镜前的纪云汐闻言,耳朵动了动。
她沒出声,认真听着他和他管事的对话。
吴惟安颔首:“晚上行动罢,你带着他们三個人一起。”
圆脸管事作揖:“是。”說完就要退下。
“等等。”吴惟安喊住他,看了看天边微光。
此时還早,他该去翰林院了。
但屋内冰块吹得人实在凉爽,他早上在被窝裡多赖了会儿,现下出发到翰林院估摸着也晚了。
而且,翰林院可沒那么多冰让他们用啊。有点热。
吴惟安脸色平淡,晨光落在他脸上,透着几分深不可测:“你去翰林院帮我告個假,就說我心系爱马,神志恍惚。”
圆脸管事看着窗前公子的脸,实在很能绷住他的老脸。
圆脸管事的年龄和吴齐大人差不多,也就是說,他的年纪可以当公子的父亲了。
如果他有這么一個儿子,他怕是会忍不住动手,亲自为這世间解决這祸害啊。
圆脸管事吐出一個‘是’字,很快就消失在原地。
他怕他忍不住。
梳妆镜前的纪云汐也很无语,圆脸管事走后,她才开口:“你不是說,在翰林院,你手头事情很多?”
“是啊。”吴惟安轻叹,“那冯五走了后,我事情好像也沒少多少。”
纪云汐默了默:“那你還告假?”
吴惟安神态轻松:“沒事,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他们急的话,会让其他编修顶上的。”
纪云汐已经懒得开口說话了,她敷衍地嗯了一声,喊来丫鬟给她梳妆打扮。
吴惟安问她:“你要出门?”
纪云汐颔首:“今日我得去开泰庄。”
吴惟安道:“出了這么大的事,那方管事都被抓进大牢了,你不需要在家裡歇几日,缓一缓心情嗎?”
纪云汐对着镜子侧了侧脸,看到自己的皮肤依旧光滑细腻,心情挺好,她随口道:“不用,我是为自己做事。”
吴惟安闭上嘴巴,无话可說了。
是啊,他累死累活也是为当今皇帝做事,這么累,一年俸禄也就那么一点。
而他的夫人呢?忙碌都是为她自己的生意,她去开泰庄忙一天赚的赢钱,估摸着是他在朝廷打拼数年才能赚到的总数?
越比越让人心寒。他又想起了她开泰庄的库房。
吴惟安忽而开口:“对了,你好像少给了一笔。”
纪云汐蹙眉:“什么?”
吴惟安忽略掉旁边宝福虎视眈眈的视线,对着纪云汐,一脸正色:“晚上抢人的钱你還沒给。”
纪云汐:“?”
丫鬟在为她摆弄发髻,纪云汐伸手,示意她们停下。
而后,她转過身子,直面向他,语气飘忽:“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此事,两人先头虽然沒說得很明白,但他们两個人都知道,那两千两包括找人以及抢人。
虽然沒有签订纸质协议,但口头协议也是协议。
可现在吴惟安的行为,等于事后翻脸,要加钱。
相当于摧毁了两人先头默认的口头协议。
对此,纪云汐非常不喜歡。
說实话,她不缺這么点钱。
他就算当时开口要個五千两,她也会给。
但现在,他要加钱,她就不乐意了。
出尔反尔,当她冤大头?
吴惟安看着纪云汐,能明显感觉到她此刻的情绪变化。
她的语气裡,都是满满的威胁。那双仿佛会說话的眼睛,像一头母狼一样盯着他。
他觉得,他要是真的再說一遍,他的好日子可能就要到头了。
比如那些新衣服,比如房间裡不曾断過的冰,比如一日三餐的美食,比如那相当美味的冰粉。
可他吴惟安是会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嗎?
他脸色变都不变,神情淡淡的,语气也淡,但语速非常快:“我說晚上抢人的钱你還沒给。但你先别生气,抢人很便宜,五十两就够了。”
纪明焱一早就跟着他大理寺的同僚,一起到刑部转了好几圈。
对周遭安防布局,他都了然于胸。
故而他也沒什么能做的事了,只等着三妹一声令下,便带着他的强劲版蒙汗药,和一堆新药,大展身手。
纪明焱百无聊赖之时,听說他妹夫的瘦马還沒找到。
妹夫甚至都要病了,今日连翰林院都沒去,就在家中静养。
纪明焱很是担忧。
一是为他妹夫的身体;
二是为那瘦马。
瘦马都是他在养着喂着的,他已经喂出几分感情了。
那马那么瘦,如今又走丢了,在大街上风餐露宿的,想想就很可怜。
要是遇上了贼人,被贼人偷走,被日日夜夜的奴役,那就更可怜了。
纪明焱第一時間回了他的小院,在他的毒虫窝裡待了半晌,终于找到了他的追魂虫。
追魂虫沒什么毒性,但嗅觉灵敏,极其擅长追踪。
纪明焱当初很喜歡,搜集了一只回家,玩了段時間就腻了,便扔进了毒虫窝。
這下,這只被他冷落多时的追魂虫,终于可以重见天日。
纪明焱带着他的追魂虫去了吴家马厩,捡了几根瘦马的毛,带着追魂虫去了昨日妹夫丢马的地方。
他也沒告诉在家中休养的吴惟安,因为他想等找到马之后,再告诉妹夫,给妹夫一個惊喜。
纪明焱让追魂虫闻了闻马毛,而后跟着追魂虫在大街小巷裡转悠。
小小的追魂虫飞飞停停。
纪明焱发现,這瘦马果然是他一手喂出来的,相当聪明,专往沒人的巷子裡窜。
难怪到现在,都還沒人找到马呢。
追魂虫绕了一大圈,纪明焱追了一大圈。
慢慢地,日头西斜,慢慢地,天色暗了下来,慢慢地,過了晚膳的点。
纪明焱累了,追魂虫也累了。
纪明焱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有点想回家吃饭了。
正想着,他便发现自己跟着追魂虫,回到了纪府。
纪明焱:“??”
他拍拍脑袋,觉得這事情不太对。
這追魂虫怎么回事?怎么绕了一大圈,给他带回家裡来了?
难道這追魂虫,不顶用了嗎?
可能是罢。
纪明焱跟着追魂虫进了家门,想着他得想办法再去找只追魂虫来。
那马找不到,妹夫得多伤心呐。
纪明焱一边在记忆中搜刮当年他是在哪裡找到的追魂虫,一边无意识跟着追魂虫走。
结果发现,追魂虫飞到了他五哥的院子门口,而后飞入阵法,不见了踪迹。
阵法挡不住小虫子,但能挡住他纪明焱。
他只能站在外头,翘首以盼。
正想着怎么喊五哥,让五哥把他的虫還回来。
便发现,不起眼的一颗树下,有动静传来。
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很轻,类似于一堆草料掉在地上。
纪明焱抬头看去,便看见了纪明渊的身影。
纪明渊依旧挂着他一左一右两個大蛇皮袋,只是這回,蛇皮袋裡装的不是人吃的东西,而是满满当当的草。
不止如此,纪明渊手裡還捧着一大堆草。
刚刚,就是他手裡捧着的草掉在了地上。
此刻,他将两個大蛇皮袋往背后一拨,正有些艰难地弯腰去捡。
纪明焱本来是想冲過去打招呼的,可此情此景,他忽而想到了一個很可怕的事。
那妹夫家的马,不会是他五哥偷的罢!
否则這追魂虫怎么就进了五哥的院子,怎么五哥偏偏去马厩搬了一堆草。
五哥他又不吃草。
天呐!!
這下可怎么办!!
五哥对他很重要,妹夫对他也很重要,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该选谁啊?
作者有话要說:大瑜史记记载:吴公有一瘦马,亦师亦友,不幸走丢。吴公哀恸不已,卧病七日。
马:我,红颜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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