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107 章
她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還未及寢殿門口,門就從裏面被打開,是沐蘭。
她低垂着頭向着莫梔梔恭敬行禮,語帶喜色:“帝姬您可算安全回來了。”
這話聽得莫梔梔直皺眉,沈棠當着那麼多仙侍的面帶着走了她,怎麼也不會傷及她的性命,何至於用上‘安全’兩字。
還沒等她應聲又聽沐蘭道:“帝姬快些進來吧,陛下在裏面等您多時了。”
莫梔梔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些,天帝身爲父神不在外殿上座,反而跑到小女兒的寢殿內等着,是否有些不合時宜?
然她還未來的及說什麼就被沐蘭輕柔地推進了門內,伴隨着殿門關上的聲音莫梔梔隱約瞧見厚重的紗幔後似有人影斜臥着。
她遠隔着紗幔,低眉順目地微福身喚道;“見過父神。”
“嗯,梔梔回來了。”天帝沉沉地應了聲,見莫梔梔站在門口不動,輕笑一聲又道:“在外面站着做什麼?過來吧。”
莫梔梔低低應了聲,繞過層疊的紗幔入了內裏。
天帝今日沒有穿朝服,去了冕旒,一身素白的衣衫側臥在她的軟塌上,單手支着下顎露出光潔白皙的手肘,微闔着眸子,英俊深刻的面上似乎帶着深深的疲憊。
莫梔梔腳步頓住,她與天帝之前統共就見過三面,即便兩人是父女她也對他充滿了陌生。
如今見他躺在自己的榻上十分不適應,但是顧及天帝的威嚴她又不能直說。
“傻站在那處做什麼?”天帝許是聽到腳步聲暫停,睫毛顫動睜開露出了那雙如鷹隼般威嚴的雙眸,淺笑道:“過來坐吧。”
他點了點軟榻前的矮凳。
莫梔梔眉頭幾乎打成了死結,心中萬般不情願,然天帝的視線始終落在她身上,令她難以忽視,思慮再三還是移步到那處坐了下來。
只是她渾身緊繃着。
天帝似是沒看到她的不自在,微微起身靠着身後的軟塌,一雙眸子隨意打量着她,“聽說滄淵神君將你帶去了神山?”
莫梔梔略一點頭,沒有應聲。
“他可有爲難你?”他狀似無意地問着,目光下移至她裸露在外白皙瑩潤的脖頸,似在打量着什麼。
這膠着似黏的視線令莫梔梔無法忽視,她緊了緊手心,反問道:“父神,爲何會覺得神君會爲難女兒?”
只聽他又笑了聲,“神君此人雖博愛蒼生,可他向來嫌惡女子又錙銖必較,父神唯恐他因爲昨日你的不慎之言爲難與你。”
莫梔梔斂着眸深思,錙銖必較和嫌惡她沒看出來,只看到了他脆弱的一面,雖然她懷疑有刻意的成分,但也絕對不是天帝所說的這樣。
“女兒無事。”她潦草回了句,想着如何將他勸走。
突然,天帝從軟榻上起身,上前兩步走到莫梔梔面前,高大的陰影籠罩着她,他緩緩蹲下身,與坐着的莫梔梔保持平視,屬於成年男人的氣息瞬間縈繞在莫梔梔身邊。
她被迫靠後貼着桌沿,急促的動作將桌上的杯盞撞得叮噹作響。
她擡起臉正對着天帝,有些不悅道:“父神靠女兒如此近作甚?可是女兒身上有何不妥?”
但見天帝自她的髮梢處輕柔捻起一粒米飯,垂下的髮絲與她的糾纏在一起,隱晦而曖昧。
他捻米粒的動作莫梔梔看着似乎有些熟悉,腦海中電光火石閃現出一些畫面,震地她頭疼。
天帝面色不變微微笑道:“看來梔梔在神山確實沒有受到虧待。”
莫梔梔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怒氣倏地弱了下來,“是,神君請女兒用了膳。”
天帝那雙眸子在她面上盯了半晌,緩緩坐了回去,話音一轉,“聽說你與溪亭仙君過去有着不淺的情誼?”
“哪有的舊shigg獨伽事!父神許是聽岔了。”莫梔梔下意識反駁,她與謝雲衍之間的關係就是好朋友之間的友誼,談何情誼深厚?
“哦?”天帝的眸子裏蘊着笑意,指尖碾了碾米粒化爲塵埃落於空氣中。
莫梔梔看着他的動作眉頭又皺了起來。
“你今年也一千歲有餘,可有尋仙侶的意願?”天帝忽而將腿放平在軟塌上,側過眸意味深長地看着她,緩緩道:“不若就與溪亭結爲仙侶?”
莫梔梔還未來得及拒絕就聽他又說了一句,“他即將突破真仙,與之合修於你初醒的身子也有裨益。”
她的臉一瞬間黑了下來,這是當父親的該和女兒說的話嗎?
莫梔梔動了動嘴角就要張嘴,腦海中突然傳來一聲似曾相識的女音:“主人別拒絕!答應他,看他想做什麼。”
她略帶驚慌地擡頭看向天帝,他又闔着眸子似乎沒有聽到那個聲音。
看來只有她能聽到。
女音又道:“主人你不必找我,等天帝離開,我自會出現。”
“你是靈兒?”莫梔梔聽她再次喚自己主人,終於想起來她是誰了,“爲何要答應他?”
“主人現下來不及細說,請你相信靈兒,靈兒不會害您。”她的聲音急促,似乎很着急。
莫梔梔感受到天帝的視線又落在了她身上,“怎麼了?如此難回答嗎?”天帝聲音很平靜,看不出喜怒。
“並非難以回答,而是父神問得太突然,女兒有些惶恐。”她眼簾垂下,回答得一本正經。
若是一下子就應下,反倒有些怪異。
天帝坐直了身子,眸色深了些,“梔梔若是不願意與謝雲衍合籍,也可告訴父神,你傾心於何人,父神自會爲你做主。”
莫梔梔裝作滿臉爲難的樣子,心中驚疑不定,天帝究竟想做什麼?
“難道...”天帝眸光幽深,嗓音低沉,“是滄淵?”
“不是他。”莫梔梔直言否認,“女兒昨日才醒,之前尚未見過滄淵神君,談何傾心於他?”
天帝微微頷首,似乎信了。
“溪亭與你自之前就相熟...”
莫梔梔突然從矮凳上起身,向天帝行了一個正式的禮,恭敬道:“女兒沒有傾心之人,若是父神所願,女兒願意。”
天帝沒有立刻回她也沒讓她平禮,而是就那麼靜靜地看着她,幽深的眸子複雜如晦,半晌纔開口。
“梔梔。”
“父神是爲你所著想。”
“不會害你。”
莫梔梔沒有擡頭,頭垂得更低了,“多謝父神。”
天帝沒有再多留,隨意說了幾句讓她注意休息的話就離開了梔草宮。
他離去後,那股極富侵略性的氣味卻殘留了下來。
莫梔梔鬆了口氣,擡手掐了個淨決將室內的氣味除去,這才寬心地坐於榻邊。
她的目光落在對面那張軟榻上,覺得分外刺眼,要不趁沐蘭她們不注意,她把它丟了吧?
靈兒半透凝實的身影就這麼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莫梔梔被她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開口,門外又傳來了沐蘭的敲門聲,“帝姬?沐蘭可以進來嗎?”
她與靈兒對視一眼,刻意打了個哈欠道:“沐蘭,我有些累了先休息會。”
外面靜了會,沐蘭才道:“是,那沐蘭先退下了,帝姬若有吩咐喚守值仙侍便可。”
“嗯。”
細碎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莫梔梔立刻在門上加註了一道隔音結界,這才轉過身放心地對靈兒道:“你...是從哪兒出現的?”
“我剛醒來,有些記憶模糊不清。”比如她雖然記得靈兒,卻不記得當時她們怎麼離開的鹿山,也不知道她附身於何處,一切相關的記憶像被黑板擦刻意抹去了一樣。
靈兒面帶柔和的笑意,看着莫梔梔眸光隱含激動,淚光閃動,哽咽道:“主子你不必說,靈兒都知道,且聽我細細爲你道來。”
“好...”莫梔梔凝着她,靈兒的身子比之她記憶中的確實凝實了些。
靈兒輕盈的目光下沉移到她袖口處,“主人我就寄宿於那根銀簪中。”
莫梔梔從袖中拿出那根沈棠臨走時還給她的銀簪垂眸深思,靈兒竟附身於其中,那麼他究竟是否知道?刻意而爲之?
“靈兒知道主人忘記了望舒大人。”見她目露困惑,靈兒解釋道:“這根簪子是望舒大人贈予主人的。”
莫梔梔怔住,沈棠明明說這是她的...是怕她拒絕嗎?
“主人那時爲了阻擋鬼泣淵底下源源不斷的幽影,縱身跳下鬼泣淵時將它遺落在崖山,後來被望舒大人撿了回去。”
靈兒看了看她的臉色繼續道:“昨日望舒大人與主人你說的那些話並不全面,主人你失去神身和失去記憶雖與望舒大人有關,但...”
莫梔梔打斷了她,胸口發悶得緊,言語中帶了些急躁:“沈棠讓你說的?你爲他做說客?”
靈兒神色慌亂,急道:“不是的主人!靈兒沒有!”見莫梔梔神色冷了下來,她急得快要哭出來,“靈兒只是爲望舒大人鳴不平,這一千多年來望大人爲了尋主人...”
莫梔梔幾欲哭泣的模樣不似作假,心有不忍,嘆息道:“你說吧。”
“是..是!”靈兒抹了把虛無的淚珠,緊着拳繼續說:“那時主人你爲了救下望舒大人將神格挖出換給了大人...”
“上古神族受到重創或身死者時會進入休眠期,而神族對於摯愛之人的記憶都存於神格中,若是失去神格就代表了會忘記摯愛之人。”
“望舒大人的轉世在幼年時被當年那個混沌族挖去神格,後來遭到重創他忘記了之前對於主人的記憶,你們之間產生了一些誤會。”
“在換得主人的神格後,望舒大人全部想了起來。”
“剛失去主人的那些日子大人他心懷死意,一夕白了頭。”
“所以主人,即使你想不起來了,也請你相信望舒大人他永遠不會害主人你。”
莫梔梔目光一直落在銀簪上,彷彿一個旁觀者聽着她訴說自己與沈棠的過往,記憶沒有復甦卻難掩胸悶心疼。
那顆心如泡在酸水裏被來回擠壓,酸脹難耐。
忽而她難以忍受地蹲了下來,扶着牀沿大口喘着氣,一聲不吭。
靈兒以爲她剛醒過來還有什麼不適應的地方,趕忙上前扶着她,“主人,你怎麼了?!”
直到胳膊上傳來溫涼的觸感,莫梔梔才發現靈兒的魂體竟能觸碰到自己了。
對上她愕然的視線,靈兒解釋道:“近千年的修煉,靈兒已經不復當年的虛弱了,可以幫主人了!”說到這,她竟帶了些驕傲。
莫梔梔稍緩過來些,摸了摸她的頭,觸感涼涼的。
她努力忽視胸口的隱隱作痛的感覺,扯出一個笑,“好,靈兒真棒。”
她又想到剛纔靈兒讓自己應下天帝的事,又問:“你爲何讓我應下與謝雲衍合籍的要求?”如若靈兒真的那麼維護她和沈棠,怎會讓自己與其他男人做仙侶。
“是望舒大人。”靈兒扶着她站起身坐到牀榻上,“他剛纔在宮外察覺到天帝在內殿,讓我保護主人。”
莫梔梔微愣後很快反應過來,他們也能像她們倆剛纔那般交流。
“爲何說要保護我?”縱然這次醒來天帝給她的感覺有些怪異,但自己畢竟是他的女兒,總不至於傷害她?
靈兒面上換上正色,看着莫梔梔的雙眼認真道:“主人,這些年望舒大人始終沒有找到混沌族的主魂在誰身上,但他已然排除了多數人。”
“特別是主人昨日醒來後,有些人露出了馬腳。”
莫梔梔心一顫,隱隱有不好的猜測,“他懷疑誰?”
他指得是誰不言而喻。
“天帝。”
“不可能!”莫梔梔立刻反駁,天帝怎麼可能是攪亂神族和三界的混沌族?
就是天帝讓自己回到千年前的修真界刺殺青玄,而當時仙界的慘狀歷歷在目,怎麼可能是天帝呢?
如此一來,豈不是本末倒置?
“靈兒,沈棠他一定是弄錯了...”莫梔梔死死揪着底下的被褥,分析道:“阿流覬覦白榆,若我是白榆轉世,天帝又是我的父神,這一切豈不是亂了套?”
靈兒卻是鎮定道:“若主人你不是帝姬呢?”
“此前一千年仙宮從未有過天后,‘帝姬’是三百年前天帝突然帶回來的。”
“怎、麼、會、呢?”她喃喃道。
不怪乎莫梔梔定式思維無法變通,她自穿書過來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天帝,現在反過來告訴她那個讓她去救世的人才極有可能是滅世的人。
這換到誰身上能極快地接受?
靈兒坐到她身側,溫涼的手覆上莫梔梔捏得發青的手,安慰道:“主人若是一時半刻無法接受,就不要再去想了。”
“靈兒會保護你。”
“只是...”靈兒扶着莫梔梔的肩膀將她轉過來,定定道:“主人近些日子你要小心身邊之人。”
莫梔梔的情緒暫緩下來,抿了抿脣:“你懷疑沐蘭她舊shigg獨伽們?”
“主人昨日不慎說出口的一句話爲何那麼快傳了出去,難道不曾懷疑過嗎?”靈兒微微一笑,反問道。
莫梔梔的心沉了下來,這樣的話她不得不懷疑起身邊這羣仙侍。
許是白日裏從靈兒處知道了太多事,又許是她睡了三百年,莫梔梔一直到午夜都未曾睡着。
她就將靈兒從銀簪中喚了出來,讓她以旁人的視角將沈棠與她之間發生過的事情。
莫梔梔的心態發生了變化,她開始好奇自己缺失的記憶裏究竟經歷了什麼?
如今清冷寡言的雪發青年,少年時究竟是什麼樣的?
然而得到的回答卻是她也不知道。
不過這些年沈棠曾反覆帶着銀簪去了兩人曾共同去過的地方,即便滄海桑田,人事變遷,他仍舊一遍又一遍地踏足那些地方,一個人重溫過去。
這些話聽得莫梔梔更加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胸口堵得幾乎無法呼吸。
直至天光微曦,她才淺淺睡去。
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靈兒也回到了銀簪中。
莫梔梔坐起身細細描摹着上面簡樸的花紋,心思飄忽,直到沐蘭來敲門她纔回神,將銀簪隨意插在發間。
“帝姬可是哪裏不適怎生睡了這麼久?”沐蘭端着一精緻的金漆小盤走近內殿,眼神不着痕跡地四顧打量着,最終落在莫梔梔的發間,“咦,帝姬從何處找來如此破舊的銀簪?”
莫梔梔聽她這麼說眉頭緊緊蹙起,濃重的不悅浮於面上,涼涼道:“本帝姬自己買的不行嗎?”
沐蘭聽着她的語氣立覺自己失言,趕緊將托盤置於一邊的桌上,行了個大禮,驚慌認錯:“是沐蘭眼拙不識貨,請帝姬贖罪!”
莫梔梔本意也不是爲難她,只是不爽她的眼神和言語,她擺了擺手。
起身更衣時沐蘭迎了上來,被莫梔梔婉拒,自己穿戴好,坐於桌邊。
看着金漆小盤內放置的熟悉糕點,她詫異道:“又是師弟送來的?”
沐蘭福了福身子,“正是溪亭仙君早間派人送來的,只是帝姬一直還未醒...”
“知道了。”莫梔梔隨手捻起一塊吃了兩口,興致缺缺。
沐蘭看着她鬆散的髮髻,又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禮道:“帝姬方纔是沐蘭失言,還請帝姬允許沐蘭爲您盤髮髻。”
莫梔梔下意識想拒絕說自己能行,可轉念一想,她除了會最簡單的丸子髻什麼也不會,如今的身份不比往日,還是需要注意些形象的。
她略略點頭算是應了。
今日的沐蘭似乎格外用心,給她盤了個極爲複雜的髮髻,若不是莫梔梔及時制止感覺她能給自己綴滿珠翠。
好在這些髮飾不會叮噹作響,不然莫梔梔會忍不住將它們扒下來就地處理。
穿戴梳洗完畢後,莫梔梔信步走出了寢殿,沐蘭慢她一步跟在身後,因而她沒注意到沐蘭衣袖中銀光一閃而過。
當她到宮門口時,卻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銀藍錦袍的青年負着劍靜立在梔草宮門前,一頭如墨的青絲由蓮冠盤成馬尾,正隨着風微微搖曳,如玉的臉微側向她這方。
見到她的剎那,藍眸中略過一抹光,他上前幾步,“師姐。”
莫梔梔看到熟悉的人亦是很高興,正要與他打招呼,餘光卻瞥到沐蘭面上一閃而過的慌亂之色,她壓了壓眼睫,很快恢復如常,“師弟?你來尋我?”
“嗯。”謝雲衍依舊話少,但是面對莫梔梔面上的生氣多了不少,“帶你去凡界。”
莫梔梔:“......”怎麼她一醒,一個兩個都要帶她去凡界轉轉。
她這算回到仙界了嗎?不確定再看看。
莫梔梔嘴上仍是應了一聲“好”,以她對謝雲衍的瞭解,他定是有要事找她。
當兩人踏上祥雲前,沐蘭猶豫着上前,面上帶着糾結之色似乎要說些什麼,莫梔梔直接道:“本帝姬去何處應該無需向任何人說罷?”
沐蘭惶恐地低下頭,不敢言語。
莫梔梔不再看她,與謝雲衍向着凡界而去。
當兩人行遠,沐蘭方纔擡起頭,面上惶恐不再,僅剩下冷意。
就連一旁欲上來安慰她的小仙侍都被凍得一哆嗦,見她要離開,小仙侍抖着脣問道:“沐蘭姐姐你要去哪?”
沐蘭瞧了她一眼,令小仙侍遍體生寒。
她冷笑一聲,“你可知在這宮裏少說話才能活得更久?”
言罷,她緊着袖子中的物什快速向着最高處的金殿而去。
作者有話說
狗天帝退!退!退!
猜猜謝乖乖要帶女鵝去哪裏?不知道還有人記得十六字箴言嗎
馬上男主和男二要聯手了!
大結局還有兩把刀就正文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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