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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饮仙酿

作者:食月食日
后来汤萍又给彦煊讲了不少修行界的奇怪的东西,比如浑身毒粉的巨大的黑色蛾子,长着两個头的恶枭,在土地之中如同鱼儿在水中一样灵活的怪虫,這些听都沒听說過更不用說见過的新奇事物尽在一张地圖上,看得久了竟然彦煊有了一种心向往之的感觉。

  “其实我這种地圖真的很粗略,很笼统的,就是家裡的长辈给我們這样的晚辈开蒙用的,上面画出来的东西其实在修行界都是人所共知的。”

  “真正记录宝物的地圖,每個世家或者宗门都应有一份自家独特的,那個才是真正无价之宝,因为沒有人想让别人也知道哪裡有宝物,所以那样的地圖各個世家都是秘而不宣的。”

  彦煊听着点着头,她现在倒是很想亲眼看看這個世界究竟是個什么样子的,亲眼看一看有多少之前闻所未闻的稀罕物。

  汤萍见彦煊盯着地圖一脸向往的神情,微微一笑,忽然开口吟诵起来:

  “中洲之广大不知几许,南部接天连碧、浩淼无穷,北部冰川如盖、万裡雪原。虽有国七百四十余,然山川大泽,平原都城,密林幽谷,深洞险滩,人所未至未知者不知凡几。此间有妖兽灵禽,或腾于林谷、或潜于渊岳;更有奇花异果,世所罕见。

  中洲之景,气象万千,春日风暖叶绿,花开蝶舞,夏日荷露蝉鸣,暴雨雷霆,秋日天高雁远,稻麦稔熟,冬日韬光内敛,寒冰雪藏;

  中洲之民,如蜂群蚁聚,辛苦蹉跎,忙碌奔波。内中有欲堪破生死而求长生者,有诸般烦恼加身而求解脱者,有蹇跛困涩而求远行者,有盲瞽懵懂而求全知者,有雄姿英发而求霸天下者,有烹龙煮凤而求长富贵者,有泪眼望穿而求长相守者。

  所欲非不可达也,然世间有人作伪行诈以沽名,传以谬道以货利,曰仙迹孤渺难寻隐于世外,又曰仙人放浪无状常在人前,愚夫愚妇或结庐而居掩身藏名于林泉,或批头跣足不惧羞辱于市井,或家财散尽,长忍饥寒,或导引炼气,服饵食丹。我辈观之,叹其辗转颠沛,哀其苦心孤诣,笑其缘木求鱼,怜其不知迷途而返。

  然其情状与我辈又何异焉,勇于心而奋于行,痴于情而奔于命。驾金光,履严霜,步层云,踏海疆,历九劫,得天剑,入九幽,获洞藏,斩邪诛魅断亲忘情,求长生而寂寞,欲逍遥而寥落。其奔波劳苦,困顿煎熬与人何异。

  我辈笑人,不知何人笑我!

  人见我谓之仙,仙见我谓之何?”

  彦煊完全听得呆住了,汤萍所吟诵的每一個字都为她描绘出一片她从未见過的场景:苍穹之下,流云之下,无数的山川大河如同一幅幅精美的画卷在她的眼前展开,飞瀑流白,湖面如镜,鱼儿跃出水面惊起的涟漪打乱了空中鸿雁的倒影,清风拂過林梢哗哗作响,让林间粉艳的花朵轻微晃动,风中還带着一声声的猿啼和隐约的虎啸,越過山岭,跨過一片片的林海,阡陌纵横的平原之上点缀這一個個鸡犬相闻的村庄,农夫荷锄而归,顺着车辆往来的大路迤逦而行就是一座座繁华的大城,城内店铺林立,人声嘈杂,人们在城中摩肩接踵,在嘈杂声达不到的空中,偶尔一個仙人衣袂飘飘、惊鸿般的划過在城市上,空盘旋两圈便转瞬就消失在白云深处。

  這一切都是她以前在沉闷无比的彦家所体会不到的,她出神了半晌,才看着汤萍问道:“這是?”

  “我六爷爷以前教我的,他還吹牛說是他写的。”

  彦煊点了点头,又问道:“阿萍,這天下真的有那么大,那么新奇嗎?”

  汤萍注意到彦煊一副悠悠神往的表情,心裡明白,便笑道“彦姐,這天下,大得很呢。”

  “是啊。”彦煊点头同意,她的思绪仍沉浸在那個被汤萍描绘出来的无比广大而又无比精彩的世界中。

  “想去看看的话,就得先成为一名修士,而且修为呢,要越高越好。”汤萍說。

  彦煊心裡一动,她抬头感激的看了一眼汤萍,說道:“谢谢你,阿萍。”

  “谢什么,我又沒有帮你什么忙。”

  “我现在好多了,心裡不堵了,舒畅多了,当然要谢你。”彦煊真诚的說道,是啊,既能遨游天下逍遥自在,又能改变命运供奉娘亲,为何不修仙呢?

  “呀,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嘻嘻。”汤萍难得的腼腆的笑着說。

  “唉,我要是能用点儿心的话,能记住更多,那老头教了我好多呢,不過那时候贪玩,大部分都沒记住,不過,”汤萍调皮的心思又起,一個促狭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我還有一样好东西给你看。”說着汤萍就向那個储物袋摸去,又马上抬头看了看說道“先把门窗都关上,给人看见了不好。”

  “什么东西啊,這么神秘”彦煊不明就裡的问。

  “哎呀关门关门,我来关窗。”說着汤萍起身就把窗子关严了。

  彦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也起身把门关了,房间裡并不暗,外面的光透過窗纸照进来。

  “看!”汤萍說着就又变戏法一样从那個储物袋裡面取出了一個精美的细颈描花白瓷酒壶来,又从裡面摸出了两個小杯子,琢磨了一下又摸出了第三個小杯子。

  “酒?”彦煊迟疑的问道。

  “对呀!”汤萍献宝一样拿起酒壶就要斟酒。

  “這,不好吧,我們两個女子喝酒,再說我也不会喝酒啊。”彦煊這下真的有些为难了,酒這個东西她是知道的,从她爹经常在外面鬼混喝的花酒到她娘给人治病配制的药酒,她对酒可谓印象深刻。

  “打住,先等下。”汤萍用一個手势打断了彦煊,然后一本正经的对着站在桌子上一边来回摇尾巴一边作出乞怜姿态的狐狸小白,彦煊此时也惊讶于一只小狐狸竟然能那么拟人的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就一杯,听到沒有,不许撒娇不许耍赖,不然就沒你的份儿了。”

  狐狸小白竟然点了点头!

  “這才像话,恩,表现好的话可以考虑多给你小半杯。”

  說着汤萍就提起酒壶倒了下去,一條淡琥珀色的细线从酒嘴儿直落入酒杯中,很快一杯就满了。

  “先给你,小酒鬼!”

  一边說一边用手将那個酒杯推到了小白的面前,小白像是欢呼一样,在桌子上围着酒杯跳了两圈,想喝却又抬起头用蓝汪汪的眼睛看汤萍。

  “喝吧,才懒得跟你碰杯呢。”汤萍笑骂道,小白這才伸出粉红的舌尖舔了一下杯中的酒浆。

  从酒倒出来开始,彦煊就感觉到鼻尖一股淡淡的桂花的香味,并不浓郁,但却实实在在的弥散在房间中,而且這种味道并不是自己接触過的那种烈酒的辛辣,而是一种醉人的桂花香,虽然味道甚为香甜却并不是那种轻浮的随手就可以挥散的,而是无形却有质的,就算自己在房间裡走动,那种桂花的香味几乎可以穿透自己的身体仍然留在原位,她感觉就算自己在房间裡跑动起来,桂花香依旧,不会因为她衣袂带动的风而鼓动。

  “好香啊!”彦煊痴呆呆的由衷的赞叹道。

  “那当然了!”此时汤萍已经将剩下的两個杯子都斟满了酒浆,她端起一杯递给彦煊。虽然酒香醉人,但是对于喝酒彦煊始终還是有些迟疑。

  “這?”她還在挣扎要不要喝。

  “彦姐,你知道這是什么酒嗎?”汤萍见彦煊仍不肯喝,便一点一点的引诱她。

  “這是桂花酿的酒吧?”

  “对啊,是桂花酒,不過這可不是一般的桂花酒,我六爷爷這次回汤家给我三爷爷带了不少好酒,這一壶就是其中之一。哼哼,趁沒人注意,我就顺了出来。”

  “你偷酒喝?”

  “哎呀,這個沒什么好讲的,来”說着,汤萍又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拉着彦煊重新坐下,然后說“你听我讲完你肯定喝,你要不喝就是小狗好不好?”

  “好,你說。”

  “彦姐,我六爷爷是一名结丹期的修士,這個你已经知道了。”

  彦煊听着点了点头。

  “结丹期的修士虽然了不起,但其实在五灵宗修为和我六爷爷差不多的有很多,比他修为高的也大有人在,但是我六爷爷在五灵宗仍然很有名,好多修为比他高的也要看我六爷爷的脸色,你知道为什么嗎?”

  彦煊听了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我六爷爷酿的酒在五灵宗是最好的。”

  “這酒是你六爷爷酿的?”彦煊吃惊的问。

  “当然了。”

  “难不成修士都爱喝酒,都是酒鬼不成?”

  “哎呀,错了,你听我說完啊,”汤萍继续添油加醋的說道,“我告诉你,這可是正宗的结丹期的修士亲手用他灵果园裡的桂花再加上其他一些天才地宝费尽心力大费周章历经年月才酿制出来的,而且這可是五灵宗水云谷汤长老酿的,在這修仙界,這一杯酒可是万金难求啊,哦,修仙之人不看重金银,反正就是很难求了。”

  一番话把彦煊逗乐了,“真的?”

  汤萍看彦煊笑了,以为她不相信“這真是那老头酿的酒,别人的我還懒得偷呢!”

  “好,我信你。”

  “這個桂花酒是這次所有的酒裡面最淡的一种,沒有酒劲儿的,不醉人的。而且”汤萍說到這裡看着彦煊的眼睛說“你知道为什么我六爷爷的酒有名气嗎?”

  “不知道。”

  “因为他酿的酒对于修仙之人来說有什么提神补气,凝神化元,增进修为,唉,反正就是对修行的人来說喝他酿的酒特别有好处,這一壶桂花酒听說是准备给汤家那些和我差不多的晚辈们预备的,能够帮他们涤清体内杂质,早日凝结气海,那帮小家伙一個個眼睛都长到脑瓜顶上去了,早就看他们不顺眼,所以好事不能轮到他们,我就把這壶酒顺来了,就在你面前啊,你想想,我們喝了会有什么效果,嗯?”

  說着汤萍将酒杯端起塞进彦煊的手裡,又端起自己那一杯,轻轻一碰,“干!”

  “你刚才還說仙人服丹药增进修为的,怎么又成了酒了呢?”

  “哎呀,彦姐,修士增进修为的办法很多的,丹药自然可以,但灵丹毕竟难得,所以才有了灵酒,也是一样对增进修为有妙用,另外還有那個厚土祠還能通過秘法烹制妖兽的肉吃掉后来增进修为的,据說還非常的美味,将来真得尝一尝,真的不骗你。来,彦姐,一杯难求的灵酒,干杯!”

  這的确是实实在在的诱惑了!

  彦煊从最开始对修仙界懵懂无知到汤萍为她打开了一扇让她看到无限风光的窗子,又把琼浆玉液一般的仙家美酒放在了她的面前,有什么好顾忌的呢,便学着汤萍的样子一仰头将一杯美酒倒入了口中。

  沁人心脾的桂花香在身体内弥散开来,与房间裡的香气混为一体,房间的门关的并不严密,窗子也是,香气或多或少的随着缝隙飘出户外,彦煊感觉自己化成了虚无一般在房间裡无处不在、并且随着门缝窗隙飘了出去,看到了外面的蓝天白云,感觉到了外面和煦的风吹在脸上的微痒。

  “来!好事成双!”說着,汤萍已经将又满上的一杯递给了彦煊。

  “你說得可是真的?”重新端起酒杯的彦煊问道。

  “什么?”

  “這酒喝了对修行有益?”

  “哎,喝都喝了,我都說過了,你不喝就是小狗,哈哈。”

  “你,死丫头,你骗我喝酒。”

  “哈哈,彦姐,我不会骗你的,真的,来嘛,骗你小狗好不好,看,小白都干了,来,三阳开泰。”說着,汤萍顺手给可怜巴巴的小白又满了一杯。

  “你才是小狗!”

  当天两個小丫头竟都多饮了几杯,总算彦煊還清明些,在酒意上来之前就把伏在桌上的汤萍弄到了床上躺好,又把同样醉态可掬的小白也抱到了床上,最后自己也在床上歪倒,胡乱了睡了過去,连春响堂用晚膳的云牌声都沒让她们醒過来,接近三更的时候二人才慢慢清醒過来,看着彼此狼狈不免又互相取笑打闹一番,此时两個丫头腹中饥饿,便将那食盒中的果子蜜饯吃個干净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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