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求你了
看到他揍人,她是觉得解气,但解气完,就剩担忧了。
刚才拳拳入肉,她听着声响都替他觉得手疼,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上前拉過他的手,小心查看,见他指节泛红,她眼眶也跟着红了,心疼得红嘴唇儿一撅:“哥,我给你吹吹。”
說完当真捧着陆进扬的手,红唇一张,轻轻朝他泛红的指节吹气。
吹几口,還睁着水莹莹的杏眸,时不时抬眸望他一眼。
陆进扬低眸,便对上一张活色生香的小脸。
肤白如雪,眉目如墨,一双又大又圆的杏眸,眼尾微微上翘,睫毛挂了点水汽,显得越发勾人,玫瑰色的红唇娇嫩水润,上唇還有一点可爱得過分的唇珠,仿佛时时刻刻都在诱人亲吻。
下一秒,红唇张合,轻柔的气息从他指尖拂過,一股酥麻感瞬间沿着他尾椎窜了上来。
“哥,還痛不痛?”
温宁又软又娇的声音响起。
陆进扬喉结轻滚,呼吸灼热,好几秒才声音又低又沙哑地說:“不痛。”
……
今天的事闹得很大。
案件移送给了西城区公安局处理,周怡小姑父就是那個分局的副局长。
王川只是保卫科科长,跟局长级别的沒法抗衡,加上陆进扬刚才把蒋瑞给揍了一顿,案子变得有点复杂,如果西城公安局那边秉公办理,那蒋瑞和那周怡肯定沒得跑,就看判几年,但如果那边紧咬陆进扬打人的事不放,那就有得文章作。
陆进扬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温宁是不知道中间的弯绕,两個都是宁折勿弯的人,但王川长期在保卫科,对這些事很敏感,思索一番,還是给军区那边打了個电话,把這边的情况告诉了陆振国的秘书。
陆振国几個电话拨出去,最后案子被移到了公安总局,由总局的局长亲自负责,還有纪委的检查员同志全程监督,阵仗搞得很大。
周家和蒋家人那头也在尽力斡旋。
找了不少关系,求了不少人,好歹是把周怡保了下来,但也得拘留十五天才能放出来。
至于蒋瑞,兴许是有人指点,他主动担了撞人的罪,說因为看不惯自家表妹的工作被温宁抢走,想帮她出口气,所以骑车去撞温宁,整件事都是他一個人的主意,跟表妹周怡无关。
按蒋瑞交代的情况,算故意伤害罪,要判十五年。
听到這個结果,蒋家人顿觉昏天黑地,世界末日。
蒋老太太当场心脏病发作,送去医院抢救,蒋老爷子病倒,卧床不起。蒋静去医院照顾老头老太太,老太太刚从昏迷中醒過来,拨了氧气罐就跟她哭:“静儿啊,你得救救瑞瑞啊,他是你亲侄儿啊!咱们蒋家唯一的根啊!”
哭完老太太气儿又喘不上了,两眼一翻撅了過去。
吓得蒋静脸都变色了,大喊医生,又跪在床前抓着老太太的手保证:“妈,你别吓我啊,你挺住啊,你放心,我肯定把瑞瑞给救出来……”
医生過来给老太太把氧气面罩戴上,等血压和心率正常了,才转身跟蒋静道:“這個岁数的老人,又是心脏病,可再经不起几次刺激了。”
“我知道、我知道”,蒋静连连点头,“我妈這边就劳烦您多费心,我先去我爸那边看看。”
蒋静出门左转,走了几個病房,去看蒋老爷子。
蒋老爷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喘一口气儿就要咳上半分钟。
见到女儿进来,他捂着胸口,屏住一口气說道:“赶紧让周家找人把瑞瑞给弄出来!判個十五年,我孙子出来都40多岁了,到时候背着案底,還怎么娶媳妇儿?還有哪個单位肯接收?”
看着亲爹着急上火的模样,蒋静除了点头保证一定会把蒋瑞弄出来,也沒别的招。
蒋家就一儿一女,老大蒋大帽,老二蒋静,老头老太太住院,蒋静一個人照看不過来,从医院出来就直接去蒋家,想跟大哥蒋大帽商量轮流照看老人的事。
来到家属院,還沒踏进蒋家的门,站在门口就听到裡头一阵哭闹声。
大嫂孙长美一边嚎一边骂的声音传出来:“她周怡闯的祸,凭什么让我儿子替她背锅?要不是她唆使,我儿子好好的怎么可能骑车去撞陆家那個女娃?”
“說到底這事就是周怡害的!要坐牢也该她去坐!不行,我必须去公安局反应!我要给我儿子洗刷冤屈!”
蒋大帽拦住她:“哎呀,媳妇儿你别添乱了,你去公安局有什么用?连人都见不着,有劲儿都沒地方使!”
孙长美不甘心地瞪着丈夫,着急得抬手朝着他胸膛又锤又打:“那你說我怎么办?怎么办?啊?”
“周家把咱们儿子推出去顶罪,凭什么啊!我不管,我就一個儿子,我不能看着他被人冤枉!沒人管我就去公安局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我让全京市人民给我评理!”
“你冷静点!”蒋大帽知道妻子肯定做得出来這种事,他上前抓住她的手,“你以为儿子进去我不着急嗎?现在正是风口浪尖,周家好不容易才保住周怡一個,你跑去给儿子伸冤,到时候又把周怡给连累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孙长美不可置信地瞪着丈夫:“蒋大帽!!!瑞瑞也是你亲儿子,你平时偏心周怡那丫头就算了,這种时候你居然還护着她!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
蒋大帽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是說,就算周家捞人,那也得一個一個的来,先把周怡捞出来,等陆家那边盯得沒那么紧,我再让妹夫帮忙,把咱儿子给捞出来!”
“人陆振国是大领导,随便放句话,下面有的是人替他盯着,我們等周家捞人,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我儿子得在裡面受多少罪?而且他凭什么在裡面替周怡受罪!我不管,蒋大帽,你现在立刻马上就去找你妹!让她把我儿子给弄出来,否则——”
孙长美捏紧拳头,脸上表情决绝,一副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的模样。
……
门外,听着裡面的动静,蒋静一個头两個大。
医院躺着两老的要照顾,家裡還有两吵架的要安抚,好好一個家,就因为温宁那個乡下丫头搞得四分五裂。
蒋静简直想骂人。
看了眼蒋家大门,她又烦又气地跺了下脚,转身回了大院。
回到家,蒋静搜罗了两瓶水果罐头、一瓶麦乳精,一瓶收藏的特供酒,還有一條云南烟,拎着东西出门。
指望周家四处活动去把侄子蒋瑞捞出来是不可能的,捞女儿已经欠了不少人情,脸面都卖尽了,为今之计,只能去求陆家,求陆家撤案。
蒋静拎着东西,调整好一副沉重歉意的表情,往陆家去了。
陆家。
這几天,温宁身上的淤青好了不少,渐渐从青紫变成淡黄色,文工团的考试结果也出来了,她顺利考进了宣传科,下周就可以去报道。
加上周怡和蒋瑞的案子有了结果,温宁为了感谢陆家人对她的照顾,打算趁今天周末家裡人都在,亲自下厨做顿饭表示感谢,结果昨天,陆进扬因为基地临时有任务被召回。
陆振国今天也要去军区开会。
所以温宁只好另外再选時間。
吃過午饭,她在房间休息,叶巧也在房间,低头收拾着行李。
叶巧下周要去工农兵大学报道,为了学习方便,她平时都要住宿舍,周末才回家一趟。
行李收拾到一半,秦兰推门进来了,手裡拿着一瓶药酒,打算给温宁擦药,结果见温宁還在午睡,便沒有叫醒她,而是看着叶巧道,“小叶,收拾行李呢,需要阿姨帮忙嗎?”
叶巧笑着摇头:“不用秦阿姨,我沒多少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
秦兰扫了一眼放在床上准备装进手提袋的行李,确实不多,想了想她說:“小叶,要不今天阿姨陪你去趟商店,你看還缺什么,都制办上,前几天小温受伤,也沒来得及问你。”
叶巧說:“不用了秦阿姨,大哥给了我钱票,我改天自己去商店买就行。”
“你說进扬?”秦兰有点诧异,沒想到儿子居然私下补贴了叶巧。
叶巧今天穿了身从来沒穿過的红色一字肩连衣裙,她牵了下裙摆,笑着对秦兰道:“是啊,秦阿姨,上次我去基地看大哥,大哥就给了我钱票,說他回家時間少,不能经常照顾我,所以给我钱票,让我喜歡什么自己买。”
“上次大哥回家,又给我买了條裙子,你看,今天我穿的就是。哦对了,還给我买了保温杯,就這個!”
叶巧把行李袋裡的不锈钢杯子拿了出来,在秦兰眼前晃了晃。
“還有……”
叶巧喜滋滋地给秦兰看了好几样东西,秦兰都有点迷糊了,自己儿子什么时候对叶巧這么体贴了?
秦兰抬眸扫向房间内,房间的摆设泾渭分明,左边是叶巧的,右边是温宁的,叶巧那边的东西确实比温宁要多许多,难不成儿子沒给小温买东西?
“小叶,你先收拾吧,等小温起床了,你让她下楼,我帮她上药。”秦兰跟叶巧說了声就退出了房间。
她走下楼,心头忍不住犯嘀咕,前几天儿子不是对温宁很特别嘛,還为她出头,又是收拾周怡,又是把蒋瑞给打了一顿,還以为两人有处对象的可能,但今天一看,好像儿子对叶巧也不错,难不成真是自己误会了?
走到客厅,秦兰刚好撞上儿子陆耀,“诶,小耀,你過来,妈问你個事。”
秦兰将儿子招到沙发边,拉着他坐下,问道,“你大哥跟小温处得怎么样?对小温好不好?”
陆耀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妈,你怎么忽然问這個?”
秦兰沒瞒着:“我刚才去小叶她们的房间,我看你哥好像给小叶买了不少东西,還补贴了钱票,但我看那些东西,好像小温都沒有。我怕你哥一碗水沒端平,到时候小温伤心。”
陆耀一听這话,心裡立刻就为温宁抱不平,抱怨道:“妈,大哥也不知道对宁宁有什么误会,上次我們去基地看他,他居然专门跟哨岗的人吩咐,不让宁宁进去,叶巧和周怡都进去了,就宁宁沒能进去,我当时都有点尴尬,也就是宁宁懂事沒放在心上也沒跟你们提過這事!”
秦兰不知道還有這件事,一时也有点迷糊:“可我看你大哥亲自送小温去医院,這次還替小温出头,把蒋瑞和周怡收拾了一顿,我以为他挺照顾小温的。”
陆耀也摸不着头脑了:“只能說,大哥的心,海底的针,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秦兰无奈地笑了下,“你倒是会替你大哥总结。”
罢了,秦兰原本還打算试探一下儿子是不是对温宁有意思,有意思的话,她也可以撮合一下,现在這情况,她也摸不准,怕贸然撮合反而让儿子更反感处对象的事,算了算了,顺其自然吧。
秦兰打消了撮合的心思。
“妈,那我先上楼了啊。”陆耀刚打完球回来,一身的汗,着急上楼拿衣服洗澡。
“去吧去吧。”秦兰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份报纸打发時間。
报纸翻了沒一会儿,门铃响了。
张婶出门采买去了,秦兰放下报纸,起身去开门。
“阿兰。”蒋静拎着东西站在门口,朝秦兰露出一個歉意的笑。
两家小辈闹成這样,大人的关系不可能沒隔阂,秦兰以为蒋静以后都不会跟她来往了,沒想到居然這么快就再见到她。
不過一看她手上拎的东西,秦兰大概猜到她是做什么来了,脸上挂着客套的表情:“进来坐吧。”
两個人在客厅沙发坐下。
蒋静把东西放在茶几上,酝酿了几秒,开口道:“阿兰,我這次是来赔罪的,我們家周怡這事确实做得欠妥,得亏小温沒有大碍,不然呐,我真要内疚一辈子。”
“对了,小温现在伤势怎么样了?”
秦兰如实道:“還有点淤肿,估计還得养半個月才能完全恢复。”
蒋静点点头:“哎,真是对不住,周怡就是被我惯坏了,這次我肯定会好好教育她。”
秦兰也算看着周怡长大的,出了這事,說不唏嘘不痛心是不可能的,也是因为之前的交情,有些话她得說:“你确实该好好教育了,這孩子思想太偏激,這次是撞人,下次是不是就杀人了?到时候你還能替她兜底嗎?”
蒋静连连点头:“你說得对,等她放出来,我跟她爸会好好管教她。我昨天去局子裡看過她,她也是知道自己错了,一直在反省,還說出来以后要亲自跟小温道歉。”
秦兰淡声道:“知道错了就好。”
蒋静嘴唇动了动,想到今天来的事,又继续說:“其实這次,蒋瑞确实是被周怡给连累了,我觉得挺对不起我哥家的,你知道的,我們蒋家那边就蒋瑞一個独苗,听說他要被判十五年,我妈吓得心脏病犯了,我爸也病了,我大哥大嫂为這事儿天天吵架,哎……”
秦兰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沒主动接话。
蒋静察言观色,吞了吞口水,眼眶开始湿润:“现在医院我爸妈那边,都是我一個人忙前忙后,周家這边怪我沒教好周怡,给家裡惹事,蒋家那边也怪我,害得蒋瑞要坐牢,我夹在中间,真的是心力交瘁,已经好几個晚上失眠了……”
见秦兰還是无动于衷,蒋静眼眶更湿润了,落下两滴泪,又伸手抹掉,可怜地道:“阿兰,你能不能看在我們几十年交情的份上,這次,就放蒋瑞一马,让进扬再狠狠揍他一顿出气都行,别让他坐牢了好不好?”
“他要是坐牢,我爸妈肯定挺不住,本来我妈就有心脏病,我大嫂肯定也要跟我哥离婚,說不定還要闹出什么事儿来,我是真承受不住了,求你了阿兰,你帮我一把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