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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车祸事件

作者:條纹花瓶
非常疼!

  海芷兰记得自己被车撞了!

  ……

  “啊——”

  海芷兰从噩梦中惊醒,眼前仿佛還一一闪過男男女女厌恶的脸,身体不住的痉挛,她双手紧紧抓着床单,因为太過用力,导致了回血,查床的护士拍拍她的手让她赶紧放松,见沒有什么效果,只能先用口袋裡的笔在输液管上部绕了一圈,让血液混着吊瓶裡的葡萄糖重新进入惊恐的女孩体内。

  护士按下了呼叫铃,很快就有医生进入ICU对她进行全方面的身体检查。

  “海芷兰…”

  “海芷兰…你听得到声音嗎?”

  医生经過一系列检查之后,发现小姑娘虽然睁开了眼,但对外界的反应并不是很强烈。全身反射区倒沒什么毛病,但对声源的反应十分的激烈,有点像是他前几天收的一個被丈夫家暴殴打至昏迷的病人,被触碰就紧张。

  但是一個正在上学的小姑娘,怎么可能遇到這种事情,更沒道理会有心理创伤。

  再說這小姑娘是车祸伤,刨除了心裡不切实际的猜测,医生和护士說了几句话。

  “病人海芷兰,十七岁,车祸致桡骨骨折,左大腿大面积外伤,浑身多处软组织挫伤,伴有严重的脑震荡。刚送来的片,后脑勺有一個大血块。”

  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感受不到周边有人,海芷兰才安静下来。

  ——原来她真的出车祸了。

  朝日中学对学生的管理是很严格的,恨不得能时时刻刻让学生在学习的海洋中遨游,仅仅只是高二就开始实行大小星期的放假制度。一個月有三個小星期,小星期周六周日都要上课的,只在周日放假四個小时让住读的学生方便购买生活用品。仅有的一個大星期从周五下午五点开始放假,下周一早上开课。

  无异于是個大节日了。

  她因为独自被留下来做整個教室的清洁的原因,离校的时候滞留在学校的人已经渺渺无几了,学校周围只有一個大车站,她每次回家都要到那裡坐车。车站离学校大门口要走半個多小时,她在一條小路上遇到了张珊珊。

  张珊珊与几個附中的男女走在一起,她其实有点惊讶。附中是整個地区‘野鸡中学’,裡头得人打架、闹事,按朝日中学老师的說法来讲---就是一群混混。

  奇怪,张珊珊怎么会和這些人来往,好奇心不足以让她上赶着找事。

  海芷兰巴不得离张珊珊远一点,可路就這么宽,還是被张珊珊发现了,只见她漂亮的脸蛋上出现了几丝厌恶:“是你啊。”

  看了看周边的人,张珊珊突然吐出了两個字:“肥猪。”

  海芷兰万万沒想到她嘴裡会吐出‘肥猪’這样的字眼,张珊珊是這样骂過她,但也仅限于是在寝室裡头,连在教室裡都不会张口說這样的字眼,怕人觉得她沒教养。

  从第一次打她巴掌开始,张珊珊时不时也会踢她,拿手边的东西扔她,言语也越发刻薄。這些都限制在寝室内,而现在她受辱的环境开始扩宽,就像是水闸已经打开,水流会越来越大。

  海芷兰感到了彻骨的寒冷。

  恶意的称呼一出口,她周围的男男女女都笑起来。這群人仿佛天生知道哪些人可以欺负,哪些人不可以欺负,其中有一個染了头发的女的吐了一口烟在她脸上。

  “乖学生嘛!”

  张珊珊恶意的嘻笑:“什么乖学生,公共厕所。”

  那是什么意思?!

  有几個男的围過来,吐了嘴裡的烟屁股,开始扯她的衣服。

  海芷兰回家的愿望迫切,所以天有些昏暗了還是决定离校回家,又是條小路,路上除了他们之外,還沒有其他人。无人帮忙,她只能不停的往后退。

  有人說:“是头肥猪,但是头母猪,還是有耍头。”

  “你们学校女的素质太低了。”

  她的袖子被人扯下来了,海芷兰哪裡见過這個,被几個染着各种色头发的男人围在中间,一言一语的逗弄,還动手动脚,眼泪都吓出来。

  “走了!痛哭流涕的学生妹,有什么耍头。”

  因为這一句冷冷的话,围着她的人四下散开,嘻嘻哈哈的喊出声的人“老大”,還說“听老大的”。海芷兰鼓足勇气抬起头,只看到不远处一個灰蒙蒙的影子,大概能知道是個挺高的男性。可惜她眼镜刚刚被撞掉了,所以只能看到一個轮廓,看不清长相。

  “今天算你运气好!”

  几個人走的时候,最后面的张珊珊眉毛上挑,猛的推了她一把,她只觉得重心不稳,脚上一疼,然后就是重物撞击产生的剧烈疼痛。

  疼痛虽然噬骨,却只有一瞬间。

  那一瞬间,她疼得昏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又醒過来,可她還躺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最让人恐惧的那种躺在地上,你能感受到血液一点一点的流逝,眼皮越来越重,却能清醒的感觉到生命力消失的可怖感觉。

  她快要死了……

  那是死亡的感觉。

  海芷兰清醒過来,心头冰凉。

  一双手轻柔的给她擦去额间的汗,海芷兰轻轻歪头,看到了母亲憔悴的脸。母亲却沒有对她的清醒有太大的反应,用湿布给她润脸,再用棉签沾了温水,给她滋润嘴唇。

  “你說天天都有人在路上走,怎么就你遇到這样的事情呢?都是到這上学闹的。我說不转学吧,让你跟着你外公外婆過日子挺好的,地方小就地方小,你就不是读书的料,我一开头就沒指望,只要你身体健康。干什么废這個劲呢!你性格也不是特别开朗的,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還手。小时候被坏小子拿虫天天吓,吓出一场高烧来都不敢找家长告状。這么個榆木脑袋,能過得惯嗎?看看,上了大半年学,回来一次比一次瘦。”

  ……

  “就這一個闺女,你要是有個好歹,我和你爸可怎么活哦……你爸就只知道闷着头在外面抽烟,屁都放不出一個。他呀,见你躺在床上就要掉眼泪,還是個男人呢……”

  她妈惯来在家裡强势,内外一把手,看不上她弱裡弱气的样子,经常爱骂她两句,所以母女俩并不亲近。海芷兰从来沒有见到過她這样脆弱的模样,說着說着连眼泪都下来了。

  過了一会,海芷兰听到了她爸推门进来的声音,她爸嘴唇动了好半天才說出话来,话裡头還带着沙哑:“医生說下午就可以搬离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了……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們给闺女买了保险的,百分之八十都可以报销。”

  ……对了,他们家裡還有一笔不小的外债。她這個状况一进医院绝对是花钱如流水,他们现在的家庭情况绝对负担不起。

  “闺女好像是真醒了,闺女好像在說话!”

  “声音太小了……”

  她妈一把推碍事的男人,凑到女儿嘴边,才能窸窸窣窣的听到一点声音----“感…谢谢……保险……公…公司。”

  她妈:“……”

  海芷兰一动,脑子一团浆糊,先是疼痛,然后是如晕车一般的恶心感。

  海爸爸赶紧拿盆接着,让闺女放心吐。可是吐也沒用,恶心感還是一波一波的来,伴随着浑身乏力。

  海芷兰忍不住夸自己-----嘿,简直是拿生命在嘴炮!

  她并不知道,等她再次睡着之后,海妈妈忧心忡忡的跑到办公室,找到主任医生。医生早就习惯了病人家属的各种問題,也晓得现在家裡一般都只有一個,孩子但凡出点事,家裡头有多担心。

  当然有問題他都尽量解答。

  “手的话,她這样的情况是一定要做手术的,不過她還年轻,我們主任医师经验丰富,小姑娘一定能恢复得很好。不過,手术還要等她情况稳定一点了再做。”

  海妈妈:“谢谢医生,我還有点事要咨询一下。脑震荡到底是個什么情况?会不会造成精神损伤之类的,比方說說胡话呀之类的?”

  医生将电脑转過来,指给她:“你看,所谓脑震荡,一般是指沒有明显的外部损伤。恢复期病人常有头昏、头疼、恶心、呕吐、耳鸣、失眠等症状,就像海芷兰的情况,大部分她都有。一般多在数周至数月逐渐消失,但亦有部分病人存在长期头昏、头疼、失眠、烦躁、注意力不集中和记忆力下降等症状。這個必须要后续观察才能知道……”当然,脑震荡也有可能造成死亡,但這些不需要說出来恐吓两夫妻。

  “你說的胡话……是什么胡话呢?病人刚刚說话了嗎?”

  海妈妈:“感谢保险公司!”

  “啊?”

  海妈妈:“我闺女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這,她說感谢保险公司。”

  医生:“……這位家属,我只是個骨科医生。”

  如果不是怕被投诉,被问這样的問題,他挺想建议這位母亲将人送楼上精神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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