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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广场上的孩子

作者:條纹花瓶
当天下午,海芷兰转入了医院的单人病房,虽然转移病房势必让女儿還在震荡的脑子再遭一次罪,但是海妈妈却很坚持。

  海妈妈太害怕了,她永运忘不了在医院见到昏迷的女儿时的害怕,此时依旧后怕。

  同住的是個男性她接受了,沒有房间,她要服从医院的安排。可是与病入膏肓的人同住,时刻遭受惊吓,恕她作为一個母亲,做不到。

  单人间不是想住就可以住的,特别是這种热门三甲医院的单人病房,不但价格高,還要有预约。

  有這個待遇還是因为肇事者。

  先前海芷兰被送入医院的时候,肇事者直接被带去了警察局,等海芷兰的父母收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海芷兰正在抢救,他们迷迷糊糊的去交了费用,一时半会還真沒有想起肇事者。

  等半天下来要找肇事者了,警察局這边只說一定会给他们個交代,關於肇事者姓甚名谁都說得吱吱呜呜。

  两夫妻還不知道有問題才怪了,還能怎么办,只能先等一等。眼见三天過去,两人都有点着急了,撞了人害闺女這样,总不能连個面都不露罢。

  海妈妈刚手脚不抖了,肇事者就联系上她了,表示愿意支付所有住院费用,并且可以商量格外的赔偿。海妈妈這才晓得,撞女儿的一辆‘豪车’,开车撞到人的是‘豪车’上的司机,他跑到医院来道了歉。

  至于這些說辞可不可信不重要,那一截路段沒有摄像头,所以只看是不是必须要信。

  陪同司机的男秘书当着還妈妈的面给院长打电话,有意让将海芷兰搬入单人病房,還請了個私人陪护,道歉的态度非常良好。

  海妈妈這下脸色才好了,如果有條件,当然不希望自己闺女跟别人混住,一来是更方便,二来是更安全。像今天這种情况,不過是才住了一下晚上加半個早晨,就出了這样吓人的事情,女儿虽然挺镇定的,但她从小胆子不必猫大,還是怕她吓到了。

  海爸爸要忙生意,請一两天假還行,時間久了不成,医院离海爸爸上班的地方,坐车单趟要两個小时。

  海芷兰全靠海妈妈日夜照顾,现在有了特护,海妈妈也轻松了很多。

  至于具体的赔付,就不是需要海芷兰操心的了。赔付的事情搞定了,海妈妈就开始念叨朝日中学----“好歹在這裡念了半年书,就算不是在校内出的事情,就算是意外,也不能不闻不问罢!远也就算了,医院不就在学校对门嗎?”

  朝日中心对面就是本市排名前三的三甲医院,有最好的医生,设备非常先进。海芷兰现在所住的這间病房就在新修的住院楼内,舒适度极高,還是個带厨房的套房,比她们家原来的老房子好得多。

  說曹操,曹操到。

  当初海芷兰留紧急通讯录的时候,是写的海妈妈的电话,下午她就接到电话,是班主任打的,說班长放学之后会带着同学的‘心意’過来探望她。

  海妈妈气得不得了:“自己学生出了车祸,医院学校门对门,几步的事情,她愣是一点空沒有,不能過来一趟?!”

  海芷兰看来,海妈妈更多的是忧虑,焦心女儿有這样不负责任的老师。

  高二三班的班长就是温焘,他提着两袋东西进来的时候,海妈妈非常热情,向他打听了海芷兰在校的情况。温焘在班裡就是個八面玲珑的人,面对海妈妈不高明的旁敲侧击四两拨千斤,从容面对。

  過了一会儿,海妈妈或许也觉得沒意思了,终于决定将空间让给孩子:“我出去打开水,你们聊。”

  海妈妈走了,温焘自然的对海芷兰笑了一下,将其中一個袋子打开,裡面全都是水果。

  “听到你受伤的消息,大家都很担心。”

  海芷兰:“大家?呀,你說的大家都有谁?”

  温焘:“……!”我遍寻全班每一個人,结果一個名字都吐不出来。

  气氛一時間很尴尬,起码温焘完全沒办法直视海芷兰青肿的脸。

  海芷兰:“第二個袋子是什么?”

  温焘:“這些是各科的复习套卷……”

  海芷兰:“我右手桡骨骨折你送我套卷!我拿嘴写嗎?”

  温焘:“……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温焘尴尬的离开了病房,大概是从小到大从沒有被怼得无言以对,觉得自己就是個大傻子。又或者是因为這個受伤的海芷兰和印象中那個女孩判若令人,這些乱七八糟的原由诱使他在观察窗那看了一眼——海芷兰躺在床上,脸上三分嘲讽、三分愤怒、四分漠然,都怨那一双清亮的眼睛,将一切表现得淋漓尽至。

  你好像一瞬间能对她的遭遇感同身受。

  温焘愣住了。

  海芷兰的家庭情况是比较简单的,妈妈那边三個姐妹,爸爸這边三個兄弟,因为多年生活在区县的缘故,所以从小到大都是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的,隔代亲是有道理的,两位老人最喜歡外孙女。也因此,车祸的事情根本不敢告诉老人。

  伤筋动骨一百天,别的亲戚就算能帮忙照顾個一两日的,也都不是沒事情做,不可能天天呆在医院。有了特护海妈妈就轻松了许多,由此可见人家认错态度是良好的,因此海妈妈不像从前那样,提起车祸肇事者,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车祸虽然有海芷兰突然出现在公路特殊情况,但也有对方超速的缘故,只是周围沒有摄像头,‘豪车’上头也沒有安装行车记录仪。海芷兰知道,凭她一人之词說张珊珊推了她一把,导致她出了车祸,基本是沒有办法通過法律路径去给她定罪的,毕竟沒有任何的证据。

  最多能得到不是故意的之类的說辞,得一個道歉。更有甚者连一個道歉都可能得不到,還会反诬赖海芷兰乱說。张珊珊家庭條件很好,具体的海芷兰不知道,只是听說张珊珊生日的时候连校长都在宾客之列。稍稍恶意一点揣测,校方会不会更偏向于张珊珊一点?对于這件毫无证据的事情,真是一点偏袒都承受不起。

  海芷兰不会怀疑父母爱她的心,可海家拿什么跟人家斗?

  海芷兰這些天也上網了解了這些相关法律,终于想到了一個可行的计划,這是后话。

  进医院的第二個月做了桡骨手术,海芷兰的脑震荡后遗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有时候会一阵一阵的头昏,眼前会出现各种各样的虚影。各种仪器检查之后,又沒有发现任何的問題,脑域這個东西本来就很神奇,到后来只是偶尔有微微的晕眩感,海芷兰慢慢就不再說這個事情了。

  她是住满了三個月才准备出院的,幸而腿只是软组织挫伤,可以自己行走。

  为了方便照顾她,海妈妈准备重新租個房子。原先海家夫妻为了节省,都是在工作的门店裡凑合着睡,海芷兰放假回家白天就在门店裡帮忙,晚上都是去附近的亲戚家裡住,幸而一個月也就去睡個一两天,亲戚家素来還是比较欢迎的。

  海芷兰回来之前,海妈妈就已经将房子租好了,就等着给海芷兰办完了出院手续再一起搬過去。

  “闺女瘦了!”

  海爸爸也有好几天沒有看到自己闺女了,每次见面翻来覆去就是這句话。海芷兰确实瘦了,遭了大难,一动弹吃下去的东西全部都往外吐,又总是食欲不振,怎么不能不瘦。

  原先她有一百三十斤,如今只有一百一十斤了,足足瘦了有二十斤。

  海妈妈一手抱着棉被,一手提着衣服接了一句:“一会就去菜市场给你闺女买两個猪蹄补一补。”

  海爸爸赶紧点头,将手裡的东西放到地上,拿钥匙打开了门。

  這個出租房海芷兰是第一次来,一进门沒有玄关,客厅餐厅连成一线,是個沒有任何转角的长方形,故而四個角落裡极细的一缕一缕的黑线就非常明显。這些黑线和陈大栓脸上堵住他口鼻的东西大概是种物质,但浓度不一样。

  陈大栓当初脸上的黑雾可以将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而出租房四個角落裡的就稀薄得几乎看不见。

  這种黑色物质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反正是不能让爸妈碰的。

  海芷兰:“妈,這房子钱交了?”

  “交了呀,押一付三签了一年合同……你這孩子堵门口干嘛!快让我进去,一会還得搬两三趟东西。”

  交了钱就沒办法了,家裡不可能无故损失這么大一笔钱。

  海芷兰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客厅四角有黑雾’,结果出现了一大批血淋淋的图片,還有四角见鬼游戏之类的。

  海芷兰:“……”

  忽略掉心底怪异的感觉,她想了想换了一种搜索方法-----搬新家需要做什么?

  刹时出现了各种搜索链接,海芷兰大致翻了一下,终于找到了一條比较靠谱的。

  “妈,有糯米嗎?”

  海妈妈:“糯米沒有,大米有。你外婆打电话来說了,搬家的时候要准备一满缸的米,還要拿香烛之类,米是肯定有的。”

  海妈妈指了指她脚边的米缸,海芷兰蹲下来,从裡头抓了两把米:“你们站到走道裡头,别堵在门口,等我弄完了才能进。”

  海妈妈海爸爸:“……”

  如果是从前的海芷兰,两個大人绝对沒有這么听话,再說了她从前也是万事不管,家裡头的事情从来不提意见。可是自从车祸之后,海芷兰的主意大了,做事不再畏畏缩缩的,說出的话引得人肯去听。

  海芷兰抓着米走进去,先对着进门那個角落撒了一把,她看似随便撒的,其实对准了那几缕细小的黑雾。米一下去,刹时打得黑雾消散,和在医院裡看到的一样,黑雾并不是‘跑掉’,而是消散,這一回她认真观察了的,可以肯定的松一口气。

  本来這黑雾给她的感觉就是‘弱鸡不值一打’,她现在才彻底放心了。

  依样画葫芦弄散了另外三個角的黑雾,海芷兰又推开卧室门看了看,检查了厨房和厕所,确定沒有問題了,才让父母进来了。

  等海芷兰去上厕所了,海妈妈才跟海爸爸咬耳朵:“你闺女是不是信了什么教,怎么刚刚撒米的动作神神叨叨的?”

  也不算是神神叨叨,海妈妈說不出那种感觉,就是闺女脸上的表情太過煞有其事了,关键是女儿‘施法’完毕之后,她突然真的觉得整個客厅光线好像亮了那么一点。

  肯定是光线变化产生的错觉。

  海爸爸:“我觉得還好啊,闺女动作好像還挺漂亮的,你别一天想东想西的。对了!你妈不是让你进屋之后点香朝四方拜一拜嗎?那還拜不?”

  海妈妈:“怎么不拜,当然要拜啊!”

  海爸爸:“……”

  你到底有什么脸面說女儿。

  基本收拾好之后,夫妻两個高高兴兴的结伴出去买菜,海妈妈刚刚离开房间脸就垮下来了,一把甩开了丈夫的手,喊他去前面挑一只鸡。

  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海爸爸也沒劝,知道她藏不住事。

  等海爸爸买了鸡過来,发现自己老婆正蹲在菜摊上,人家菜贩望着她眉毛直挑。

  海爸爸一看乐了:“你這是买菜還是在渣菜汁?”挑個菜都能走神咯。

  菜贩:“就是啊,买不买啊!這大姐半篮子菜全给我掐烂咯。”

  海爸爸:“买买买。”

  等回去的时候,海妈妈果然憋不住了:“你說闺女這样成嗎?”

  温焘一個话沒說過几句的同学都能看出海芷兰性格大变,亲妈還能看不出来。

  海爸爸:“你从前不是老說闺女软包子沒脾气嗎?现在能让你都說不出话来,還不好!”

  “可這不是正常的,她這样是因为生病了!”

  海妈妈找過胡医生,对于脑震荡导致性格大变的事情他比主任医师要'开明',不会觉得他们一家人脑子不正常。

  胡医生给海妈妈讲了一個案例,是他原来读书的时候跟着导师接触過的:G市有位二十八岁的男士,平素身体健康,一日开车不慎撞上了墙壁,送医院治疗,发现除部分外伤,脑后還淤积了血块。该男士清醒之后,却失去了所有记忆,经一個月住院治疗,他的记忆恢复了。出院之后的第二個月,该男士的妻子带他复诊,原因是发现丈夫性格大变,从前他孝顺、善良、喜歡孩子,归家之后他的性格日渐暴躁,数次动手打人,還强制要求妻子打掉腹中已经有三個月的胎儿。

  “這种情况,其实医学上是可以解释的。性格的基础在于神经系统,神经系统因为各种原因出现损伤,就有可能出现案例上的情况。我从前经手過神经系统损伤后出现记忆障碍的病人,人格改变的比较特殊,我沒有遇到過,只是看過相关的案例和研究报告。据我了解,一般生成的都是反向人格。也就是說,原本是一個开朗的人,可能就变成了一個内向的人,而原来是一個比较老实的人,忽然变成了地痞流氓。”

  “而這种情况,一般是不可逆转的。”

  胡医生表示,如果海家父母同意的话,他可以询问一下在這方面是权威的老师,還让他们不必太担心,海芷兰明显并沒有从‘软包子’变得直接‘反社会’。

  为人父母哪有不为孩子操心的。

  海爸爸:“兰兰是我們闺女。”

  “我当然知道!”

  海妈妈气得上了巴掌,個锯嘴葫芦!

  過了三四天,白雪约海芷兰在音乐广场见面。

  這個地点离海芷兰现在住的地方很近,走路的话一個小时就能到,坐车十来分钟。

  住院期间,白雪常常来医院看她,如今已稍微喜歡了闺蜜的‘变化’。

  海芷兰到的时候,白雪连吃的东西都点好了,据說這是本市很出名的一家小吃店,如果是周六周日的话连位置的排不上,幸好今天是周二。

  白雪是专门請假出来的。她点了一碗酸辣粉,早做主给海芷兰要了一碗皮蛋瘦肉粥:“看看都瘦成了一百一了,多吃点补补!”

  旁边给她们俩上菜的服务员好奇的多看了两眼。概因嫌弃海芷兰瘦的白雪本人才是真的瘦,一米六五的個子只有九十斤,像根特别有精神的麦秆子,唯一让她恼恨的大约就是前后一样平坦,虽然是女神级的长相、身材,但到底缺了一点女人味。

  白雪从小就是孩子王,上能对家长甜言蜜语,下能收拾一屋子同龄人的那种,性格大大咧咧像個男孩子。她绝对不是個能谈心的好对象,素来就沒有细腻那根筋,這個一個小霸王,却从小喜歡跟黑胖的海芷兰玩,对海芷兰的维护程度更是常常令旁人咂舌。

  海芷兰吃了两口就犯恶心:“我吃不下了。”

  白雪翻了個白眼:“怎么跟怀了似的!”

  ……其实重口的酸辣粉更让人有食欲,可是她也不能吃。

  白雪三下两下吃完了小份的酸辣粉,又去点餐台要了一碗白粥,一小碟泡菜。

  “這家的白粥特别鲜,上面一层粥油稠稠的,看着就有胃口,”白雪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将皮蛋瘦肉粥拿到自己面前,明显是准备帮她消灭了,又将泡菜推到中间:“這家泡菜腌制得很不错,你尝尝。”

  见她又拿起筷子,白雪才露出了一個笑的模样。

  海芷兰這段時間走到哪都被逼着吃东西,都以已经习惯了。這家店铺是全落地的透明玻璃,两人坐在靠街的位置上的,可以看到整個音乐广场的全景,每当喷泉涌起的时候就特别的漂亮,每一天广场都会在不同的時間段开启音乐喷泉。

  能观看音乐喷泉盛景,這是這家店的卖点之一。

  “叮叮叮!现在十一点五十分,還有十分钟音乐喷泉就开启了,請各位注意欣赏~”

  海芷兰突然放下了勺子:“那有個孩子坐在喷泉泉眼上的。”

  白雪:“啊?”

  喷泉广场为了最佳视觉效果,泉眼都一排一排整齐的排列在地上,每次要开启喷泉的时候,就会有工作人员清场。這会儿离喷泉涌起還有十分钟,基本已经清场完毕了。空荡荡的广场上,那個穿着衬衣、打着小领结的漂亮男孩就格外的显眼,在外围忙碌的工作人员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他。

  海芷兰的脑袋顿顿的疼,脑震荡后遗症卷土重来,像是有人在她脑子裡裡面拉电锯一样,一扯一扯的难受。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强烈无比,让她眼前发黑。

  海芷兰忍着疼点了点透明的玻璃——這個孩子就站在喷泉眼上,一会喷泉涌出来一准得出問題。恶心欲呕的感觉好一点了,海芷兰站了起来。

  白雪還是一片茫然:“什么孩子?哪有孩子啊?”

  “就在那啊!穿花格子衬衫那個。”

  白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偌大的音乐喷泉专区空已经清场完毕,暂时用警戒线围起来了。回头一看,闺蜜已经走出店裡了,她更是一头雾水的看了又看,就這么大小的一块平坦地方,一览无余,哪来的什么小孩!

  “逗我呢吧!說的跟真的一样……差点就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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