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程榆礼在楼下坐着,穿一身休闲的衣裤,像一位秋日赋闲的居士。他正俯身往案上的一鼎香炉裡嵌入一炷倒流香。翩若游龙的烟尘袅袅下坠,一缕缕灌满這鼎小山形状的香炉。
清淡的香味涌入秦见月的鼻息。眼裡是腾云驾雾的仙气之美。
听到脚步声,他抬眼望来。
秦见月头一次喝這么多酒,嗓子沙了些:“我有点口渴。”說罢就往厨房去。
身后是他的淡声提醒——“不要去冰箱找,這儿有热的。”
秦见月脚步一滞,恍然记起妈妈那句“不许吃凉的,当心孩子怀不上”,并不知道程榆礼是什么样的意图,但犹豫這片刻,新婚的第一天早上,她突然就为他们是否有对等的婚姻观念而担心。
然而還是听从了他的话,为她倒好的热水已经变温。
秦见月站着咕噜咕噜灌了几口水。
“這個味道好不好闻?”程榆礼问她。
“有点像那個,大雄宝殿的。但沒有那么浓。”
被她這個形容逗笑,他說:“是檀香。”
她忍不住评价說:“好精致啊。”
秦见月见過有一些男人追求表面亮眼,维持着假模假样的帅气,穿干净的球鞋和t恤,一进到他家裡却好像进了狗窝。
而程榆礼的干净是自内向外,真实流露的。
男孩子的帅气可以靠五官和打扮来撑,但一個男人的谈吐和气质是装不出来的。
他有自己的一套生活品质,所谓的洁癖也是用来规整自我,并不对别人有刁钻的苛责。
程榆礼将小山香炉放进客厅裡的壁龛。蒸腾的雾气似乎让那堵墙活了起来。
秦见月继续喝她的水,无意看到桌上摆着一副框架眼镜,好奇问:“你戴眼镜?”
他說:“右眼有一点度数,雨天开车会戴。”
她把眼镜拿起来递给他,請求說:“戴给我看一看好不好。”
程榆礼大方地接過去。
明明不過是一副很普通的黑框眼镜,他将镜框推上鼻梁。眼镜瞬间就变得高档了起来。
秦见月看着他不由出神,端着那杯温白开,久久凝视。
有一段時間,程榆礼的位置在教室最角落的窗户边,看黑板做题的时候他会戴上眼镜。秦见月有幸见過几次,她在楼下抬头看着他的教室窗口,只要窗帘不合上,她就能贪恋地看他一会儿。
至今還记得,那时戴是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
戴不戴眼镜,样貌都沒有太大变化,因为程榆礼的长相本就是清秀斯文的,眼镜也很适合他。
相处的這段时日,她已经很少再从程榆礼的身上看到過去。她认识到的是一個崭新的温润的男人,不仅仅只是那個眼神淡漠的少年。
但难免還是会有一些瞬间,让眼前的男人再一次和那個少年的侧影重叠上。
程榆礼失笑:“你這是什么眼神?”
秦见月脱口而出:“就是想起以前——”一瞬间,她意识到自己失言,忙住了口,脸颊泛红。
“以前?”程榆礼饶有兴趣抓住她的言辞,“以前就认识我?”
秦见月躲开视线:“不是,只是听說過,你還挺有名的。”
“听說過。”他浅浅笑着,点头,“嗯。”
眼镜被取下,放回去。他意味深长說道:“也听說過我戴眼镜?”
“……”完了,圆不上了。
秦见月忙岔开话题:“我今天有空,把家裡东西搬過来吧。”
她在兰楼街還有很多行李沒搬。程榆礼的意思是可以买新的,他认为适当更换家中物件能够保证生活品质。
但是秦见月是個念旧的人。在這方面并不苟同。
“好。”
“嗯。”秦见月埋着头要往前走。
程榆礼却稍稍挪步,挡住了她的去路,有点恶作剧似的行为。
她不解地问:“你想說什么?”
沉默片刻,他注视她,不怀好意开口說道:“我在想,我好像還沒有问出你的那位学长叫什么。”
秦见月抓了抓头发,局促地說了一句:“……你不认识的。”
他轻哂一声:“還沒說就知道我不认识了?”
并不想露出任何一点从前的蛛丝马迹,打算躲开他的追问,秦见月胡乱地扯了個谎:“姓张。”
程榆礼闻言,煞有其事地低头思考起来:“姓张?三中有姓张的帅哥嗎?”
“……”
“张叙辰?”
“你不要乱猜,我不会說的。”
他不依不饶地堵着她的路,躬下身子看她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问:“喜歡多久了?”
秦见月很坚持:“都說了不要再說這個了。”
程榆礼說:“你别告诉我,到现在還念念不忘。”
她总算有点儿着急了:“程榆礼,你咄咄逼人。”
他笑起来,揉揉她的头发:“不好意思,我有点八卦。”
“停止你的八卦。”她皱着眉。
“好好好,不說了。”程榆礼放下那点好奇,用指腹搓了搓她拧起的眉心,沒再戏弄她,而后指着外面的花园說——“今天有人来给你送东西,出去看看?”
“嗯?”秦见月還挺好奇,“给我送东西?什么啊?”
她一边說一边往外面走,赫然看到一辆粉色的超跑停在外面。
“店员开過来的,說是——”程榆礼倚在门边回忆一番,把对方的话复述给她,“内娱第一萌妹的礼物。”
“……”秦见月一脸复杂,“好吧,是我朋友。”
她万万沒想到齐羽恬竟然出手這么大方。
因为一直在外地拍戏,昨天婚礼就给她請過去几個化妆师,齐羽恬本人却沒到场,晚上有给见月发消息。但她那时忙着恩爱,也沒有回复上。
她看着這辆车,感慨万千。
也不知道大家怎么都不约而同爱送她车呢?秦见月真的不喜歡开车。
遥想当年在学校一起为了省零花钱,紧巴地吃泡面的日子,短短几年便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起码对齐羽恬来說,是时過境迁。她现在可以豪爽地一掷千金送见月一台车,但秦见月却无法回赠。有一些距离早在人生的岔路口就不知不觉被拉开。
秦漪对她說:小程都這么能挣钱了,足够养你一個老婆。
可她很清楚,程榆礼的富裕并不属于她。也不能够成为她炫耀的荣誉。
還是唏嘘。
秦见月给齐羽恬发消息:太贵重了啊,還不起。/苦涩/苦涩
齐羽恬:谁要你還了?
齐羽恬:我结婚的时候你来给我演几個节目就好。/耶/耶/耶
秦见月笑着,心头一暖。她回:嗯。
這天,秦见月回到家中整理书桌,顺走了一些日用品,堆放了十多年书的桌子就這样被清空了,从未见過它如此干净,异常的面貌,還有几分奇怪。
空荡的桌面上最终只摆着一本牛皮封面的本子。
不难看出,它早已泛黄褶皱。秦见月就這么看着她這本高中时期的日记本,反复地在带走和留下之间迟疑不决。
她翻开到最后一页,沒再去读那些密密的文字,只看到角落裡的页数。
page129。
她习惯一页只写一篇日记,129篇日记,全部都是第二人称。
就像129封沒有寄出的情书。
“好了沒!還有东西嗎?!!”楼下請来搬家的大叔突然吼了一声。
秦见月从深不见底的回忆裡抽身,把日记本揣在包裡:“来了来了!”
最终出于担心秦漪或者秦沣随意进出她的房间,秦见月還是把日记带走了,和它习惯性放置在一起的,是那本被她翻来覆去读了三四遍的《洛阳伽蓝记》。
秦见月特地找来梯子,将日记本塞到了书柜的最上面一层。
她舍不得丢弃,但也决心不会再看。
他们有值得期待的更灿烂的未来,她终于慢慢接受過去已被定格在那一年的6月2日。
那一天是一道分水岭,在山岭的后面藏着一個不为人知的秦见月,为她注定被人潮吞沒的宿命唱着最后的挽歌。
少女的心事是孤岛,岛上的她捧着孤寂凋零的爱意,在不见天日的漫长时光裡,连同她雨打风吹的青春,被海水无声无息地吞沒。
沒有人会知道它的存在与葬送。
站在梯子上,将本子嵌在书柜的最裡层,紧紧贴墙。秦见月就這样伸着手,许久沒有动弹,手臂都变得僵硬。
“啪嗒!”
另一只手上的书掉在地上。
秦见月慢慢往下面爬。
一道身影已经先她一步折下,拾起书本。
“怎么還看這個?”程榆礼也是有点不客气地就翻了起来,几眼瞄過去,很晦涩的文字,“看得懂?”
“多看几遍就懂了。”她将书夺過去。
因为這本书,又想起另一件被虚荣心挑起的荒唐事——
晚自习结束之后,她为了跟上从上面楼层下来的程榆礼,拉着齐羽恬一路小跑。
放学人多,她们被堵在楼梯转角。上了一天课,眼含倦意的少年从楼下迈步下来,步伐懒倦。
秦见月见势插入队伍中,顺利地“贴”在了他的身后。
抱在手裡的书不小心掉在地上。
是齐羽恬帮她捡起,并好奇问道:“什么书啊?洛阳什么记?這字读什么?讲什么的?”
秦见月掀起眼皮看着他纤白洁净的后颈,還有柔软的黑发。
“就是,从前在洛阳有個寺庙叫伽蓝寺,讲的就是和這個佛寺有关的一些知识。”在略显嘈杂的楼道裡,秦见月字正腔圆,稍稍提高声音讲完這一句话。
偶尔,也会在他跟前发生,這样十分刻意的表演和卖弄。人对陌生人如何产生兴趣?條件之一,是那位陌生人有和自己趣味相投的一部分。
下一秒,秦见月得到齐羽恬的夸赞——“哇塞這听起来好厉害,怪不得你语文都能考150。”
突如其来的夸赞又为她提高了一点“回头率”。
然而,不要說回头,程榆礼连步子都沒顿下来半分。
他是……真的沒有听见嗎?
终于到一楼,走到广场,人潮散开。
程榆礼步伐走得越发匆匆,很快就消失在這片滚滚流动的少年身影之中。
秦见月的卖弄失败了。
說不上失望,意料之中的被忽视已经让她习以为常。
而程榆礼此刻却看着她轻轻一笑,间接地告诉了她“实情”。他声音轻淡,语调倒有点佩服的意思——“以前替我們班班长买過這個,沒想到你居然也喜歡读。应该让你跟他交流交流。”
秦见月愣了愣,一下成了哑巴。
最终忍不住苦笑了一声,笑她一厢情愿的徒劳。
“是嗎?”
秦见月又跟着程榆礼去见了一次奶奶,是沈净繁很想见她,喜歡听她唱曲儿。不過這回倒不是在她那低调奢华的四合院,沈净繁去了一趟青隐寺做义工,晚上叫程榆礼去庙裡接她。
祖孙三個人到外面用餐。
奶奶是個好相处的人,她不像程妈妈那样面子上装着假随和,反而人很直率,因此喜歡就是真的喜歡,不喜歡也不会藏着掖着。
秦见月喜歡和她聊天:“奶奶您在庙裡做义工多久了。”
“早得很,我年轻时候就皈依了,到现在少說也有四五十年了。”
沈净繁是個一开口唠就停不下来的,在菜馆裡,她衔着一口糕点,含糊地說,“那时候庙裡头香火倒是沒這么好,特别是咱们這一带,沒有南方那么热衷拜菩萨,道场都在南边儿。也就是這两年开始人多了些,平日裡也忙。”
秦见月似懂非懂地点头,悄悄牵了牵程榆礼的袖子:“皈依是什么意思?”
程榆礼尚未开口,老太太抢在前面解释:“皈依佛门呐,皈依。”
秦见月一惊,又悄悄跟程榆礼說:“那怎么办,我刚刚点了肉。”
他憋不住笑:“沒听過一句话么?酒肉穿肠過,佛祖心中留。”
說时迟那时快,一筷子鸭掌被夹进嘴裡,沈净繁竖着大拇指赞叹:“這芥末鸭掌,够地道。”
程榆礼也抬起手,一筷子夹到见月的碗裡。
她咬进鸭掌,呛得差点一口气沒喘過来。
身体在和入侵的食物作斗争。
奶奶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记得从前咱们总来這家吃,老菜馆儿了,這老板跟我可熟。”
程榆礼微笑說:“您记性倒是好,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怎么不记得了?”沈净繁呵了一声,“你那会儿多小啊,跟小杨、小九在這胡同裡撒丫子乱跑。踢什么破球把人家玻璃给cei了,大半夜的上咱家门讨說法,你爷爷让你给气得大半夜上医院,你不记得了?”
程榆礼是真沒印象,失笑說:“那球指定不是我踢出去的,八成是钟杨那孙子给嫁祸了。”
沈净繁也笑眯眯:“我寻思也是,他是挺沒规矩。”
程榆礼想了想,忽的问一句:“小九是谁?”
沈净繁啧了一声:“怎么连小九也不记得了?夏叔叔他闺女,高三跟你一個班来着,后来出国了,沒印象了?”
程榆礼若有所思点头:“您不提我都快忘了,她還有這么個诨名儿。”
“是啊,那时候還說给你俩定個娃娃亲来着。這么一算,你爷爷给你找的這亲家也够多的。”
秦见月总算嚼完了鸭掌,她拿着纸巾擦着被芥末催出的滚滚热泪。
沈净繁话說一半,才意识到什么,拍了下自己的嘴巴:“嘿哟我這嘴,瞎說什么呢。净在這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姑娘你别介意。”
秦见月勉力微笑:“沒事的。”
程榆礼一边帮她倒水,一边问沈净繁:“夏叔叔這几年怎么样了?”
“他呀,這得问你爸妈了。我能关心這些事儿?”
沈净繁說着,又意犹未尽夹一只鸭掌啃了起来:“我只知道他闺女回来了,你要是碰上了就跟人打個招呼,怎么說也是小时候穿一條裤子长大的,有的时候人這情分還得自個儿主动去联络,說断就断怪可惜的。”
“嗯。”程榆礼淡淡应,“知道了。”
再后来的话题就回到秦见月身上,她便漫不经心地扯了几句。
墨菲定律。越怕出事,越会出事。
有时候你越忌惮什么东西,它偏偏就会猝不及防地出现,扼住你的咽喉,撞碎你的光荣。
和奶奶吃完饭,约莫半個月以后的某天,程榆礼下了班說带秦见月去逛逛超市,买些生活用品。
那天她休假,正好在手机上刷着做菜小视频,忙应道:“好啊!”
秦见月在备忘录裡记录下她需要购买的菜谱,下厨的欲望强烈,她逛得心潮澎湃。
程榆礼是负责帮忙提东西来的,也不知道她要买些什么,走在各种为抢折扣菜的大爷大妈之间,他的存在和超市氛围不大相符。
但程榆礼本就沒什么架子,好脾气地跟随她各种走动。
“我去买点牛奶。”他忽然想起什么,指了指旁边的冰柜。
“好,分头行动。”秦见月走到蔬菜货架這边。
她挑了点菌菇、青菜、茄子。又去称了一点肉类和鱼类。拎着满满一大袋东西,過去找他。
程榆礼挑东西很慢,毕竟是個追求生活质量的人,他需要挨個端起来看牛奶的生产日期。一定要是当天新鲜的才能入他法眼,于是就這么一整個货架都被看過去,仍然沒有挑到中意的。
一股炽烈的香水味冲进鼻腔,余光裡是一個披散着扎眼的粉色头发的高挑女孩。
挨得有点紧,程榆礼以为他是挡了人家的路,侧身要让。
一抬眼发现夏霁正笑眯眯看着他——“我都杵這儿两分钟了,你愣是沒看我一眼。”
放下手裡刚刚過目的牛奶盒,程榆礼又拿起另外一個,似笑非笑应承她的话:“還让家裡惯着呢?”
“什么意思?”夏霁贴着冰柜,歪头看他。
程榆礼戏谑道:“哪個单位能让你染這头发?”
“别瞧不起人好不好?我现在做主播呢!”
他淡淡的:“是,你厉害。”
视线扫過货架,继续找合适的牛奶。
“欸你能别這么冷漠?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共进夜宵?”
“拒绝。”程榆礼终于抬头正眼看了看她,轻描淡写的语气裡却不无骄傲,“我太太說要做饭给我吃。”
被重重的袋子勒红了手指,血液的凝固让手变得麻木。
藏在货架后面的秦见月慢吞吞收回视线。
听不到他们在說什么,她看到夏霁脸上漾起的笑。
這种时候应该想什么呢?
想到那一天晚自修结束的拥挤楼道裡,她的表演沒有成功等来他的回眸。
被忽视太多次,這都不算什么了。
直到在人潮拥挤的广场上,她看着逆着人群跑過来的女孩冲他挥手:“程榆礼你快点啊,快沒车了!”
秦见月站在沒有路灯照得到的一块地砖上,听着齐羽恬对她夸夸其谈,眼裡是他跟随着少女一同离开的身影。
她对他的无视习以为常,但又不免因为這样的相伴而有所落寞。
齐羽恬把那本书揣进秦见月的书包,也抬头看到如影随形的那两個人:“欸?程榆礼啊,那是他女朋友?”
那应该是秦见月第二次见到夏霁。
第一次是程榆礼为躲避她,摔掉自己的手机。
她以为,他是讨厌她的。
而說到底究竟讨不讨厌,其实她一個外人很难猜测判断。
毕竟人跟人的关系,本就很难用交好或决裂這样简单的方式界定。
相处不了的人,也可能自有他们的磨合期。
相处融洽的人,也不乏下一秒老死不相往来的例子。
“不知道。”秦见月呆呆地回答齐羽恬,“可能是吧,看着還挺亲密的。”
有的人因为缘分和运气相遇,又因为更多一点的缘分和运气而结合,這样的关系就像一個蝴蝶结,它华丽精美,但不牢固,轻轻一扯就散了。
有的人之间,远隔千山万水,联络与瓜葛都变淡,提起名字都不会再次放到一起,但他们的命运早已在最初就被缠绕,成为一個不起眼的死结。
狭路相逢的温情碰到知根知底的细水长流。
“夏叔叔”会让他惦念关切地问一声是否安好,小九是他童年故事裡的秘密主角。
秦见月以为藏起日记就能够让她不为人知的孤岛沉沒。但真的到了注定来临的這個时刻,被推到人生的某一個路口,一切都会卷土重来。
她藏在货架后面,看着程榆礼在货架与货架之间仔细寻她。
他走過冷藏区、走過水果区,走完整個超市,折返回来再找一遍。
他的身影也說不上焦虑匆忙,程榆礼不是一個会焦急的人,他有着用不完的耐心。只不過比往日步伐要快一些,时不时低头看一下手机。
聊天框裡显示着他发来的两個字:人呢?
作者有话說
感谢在2022-06-2523:58:22~2022-06-2623:50: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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