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笑容温和有礼,不卑不亢,這种态度最容易得长辈们的好感了,再加上陈毓秀說的這番话,简直是直戳杨成望母亲的心窝。
“哈哈哈哈瞧你說的,這哪儿能啊?”杨成望母亲一边說着推脱的话,一边笑得很开心,“小陈是吧,来来来,快进来,裡面坐。”
說着,她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带客人来也不提前跟妈說一声,什么都沒准备呢,多不礼貌!”
“妈,”杨成望一手搭在母亲肩上,将她揽进屋,一手关上房门,“我忘了嘛。”
“這都能忘!你除了吃還能记得什么?”說完,還轻轻拍了杨成望一巴掌。
杨成望也沒躲,只是笑嘻嘻地又叫了声:“妈。”
能看出来,杨成望母亲只是语气凶了些,陈毓秀小时候也有過一些同伴,他知道,這很多家庭裡都会出现的一种正常相处方式。
“不好意思,”陈毓秀开口,“請问您家裡有一次性鞋套嗎?”
他指了指自己的鞋子:“我刚从外面回来,鞋底可能比较脏。”
“這有什么,”杨成望母亲几步走過来,拉着陈毓秀的手就直接往屋裡走,“沒事的孩子,我們平时在家裡也是随便踩随便穿的,反正天天都会打扫的,你不用紧张,就放松,啊,就跟在自己家裡一样的!”
陈毓秀把“可是我在自己家也是会穿拖鞋的”這句话咽下去,点点头。
“好的,谢谢伯母。”
“诶呦這孩子,真是的,”杨成望的母亲见陈毓秀這么听话,還有礼貌,沒忍住上手摸了摸陈毓秀的脸,“怎么這么懂事呢?长得也俊,跟我不用客气的,啊。”
陈毓秀的身体有些僵,但還是站在原地,任杨成望的的母亲抚摸。
倒是杨成望率先反应過来,伸手将两人拉开:“妈,你别把人家吓着了!”
三人走到客厅处,一個老人家正在看新闻。
“奶奶!我回来啦!”杨成望飞奔過去,到人跟前又来了一個紧急刹车,温柔地抱住沙发上的老人,“想我了沒有?”
“臭小子,你不是上午才出去嗎?”奶奶给了他一拐杖,“起开,别挡着我看电视。”
杨成望摸摸鼻子,小声对陈毓秀道:“你信我,他们平时不這样的,真的!”
“噗。”陈毓秀轻笑一声,心情莫名地好了许多。
“毓秀,你先和奶奶在這裡看会儿电视,我去跟我妈看看厨房還有什么吃的,待会儿给你露一手!”杨成望說完,就跟母亲一进拐裡面。
看样子是有什么话要跟她母亲說。
会是關於自己的嗎?
“系统,”陈毓秀对系统道,“你去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安排好系统,陈毓秀转身,对着沙发另一头的杨成望奶奶道:“您好,我叫陈毓秀。”
“诶,小陈啊,”杨成望奶奶推了推老花镜,笑咪咪地,“坐那么远干什么?来,陪奶奶看会新闻。”
陈毓秀依言坐過去。
“小陈多大了?”
“我今年二十四。”
“哎呀,那正好比我們家成望小两岁啊。”奶奶很满意地点点头,又问,“你猜猜我多大啦?”
陈毓秀只敢往小的猜,随便說了個数字:“六十多?”
“哈哈哈哈,真是会說话!”奶奶伸手,在陈毓秀面前比划了一個数字,“我都七十八岁了。”
“您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這句陈毓秀說的确实是真心话。
奶奶笑得更高兴了。
“工作了嗎?還是在读研究生啊?”
“工作了,”陈毓秀诚实道,“大学一毕业就工作了,是情感咨询方面的。”
“诶呀,情感咨询方面的话,那算不算心理医生啊?”奶奶来了兴趣,“那和我們家成望不就是半個同行了嗎?”
陈毓秀腼腆地笑笑:“不算是吧,我的工作更多是偏向于,心灵疗愈這样的。”
“差不多差不多,”奶奶不在意地一挥手,“都是救人,一個是治生理上的病,一個是治心病。”
過了一会儿,奶奶又问:“找对象了嗎?”
陈毓秀摇摇头:“還沒有。”
“也是因为工作忙嗎?我們家成望就是天天忙工作,才刚毕业沒多久就這样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对象。”
陈毓秀对于這种問題,也不知道该說什么,只能努力安慰道:“你别担心,缘分這种事,是急不来的,說不定有天正好就遇到了呢?”
只是沒想到,杨成望奶奶闻言,却神秘地笑了笑:“是啊,說不定正好就遇到了呢。”
奶奶不再說话,只和陈毓秀一起看看电视,陈毓秀在心裡叫系统:“杨成望刚才說什么了?”
“宿主,我担心我表述不清,還是直接把直播回放拿给您看吧!”
画面裡,杨成望跟母亲走到厨房,把厨房的推拉门合上后,他对母亲道:“妈,毓秀是我的朋友,但是他从小……怎么說,就是沒有感受過家庭的温暖,我想让他以后多到咱们家来,你们平时也多照顾照顾他,对了,也不要說什么话让他觉得不自在。”
“怎么回事儿啊?”杨成望母亲问了一句之后,又赶紧說,“這是他的私事,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你就不要跟我說了。你放心吧,我一会儿找机会就去跟你奶奶說一下,你爷爷出去下棋了,等爷爷和你爸回来了我再跟他们說,让大家都注意。”
陈毓秀看完回放,心情有些复杂。
這個世界的杨成望是沒有其他世界记忆的,他不知道有直播,在只有他自己和母亲的时候会這么想,說明是他真实想法的可能性很高。
尽管陈毓秀心裡清楚,但他却仍然很难相信。
可能是他以前从来沒有接触過這样的人吧。
比他還要大上两岁,已经接触了社会,還会对人表现得這样不设防?不止這個世界,在上個世界裡,他一直都是善良的嗎?
真的会有這样的人嗎?
但同时,他又对杨成望抱有些许愧疚之心。
可为什么要愧疚?怀疑他明明是很正常的想法。
我沒有错。
可是如果自己的怀疑对象是一個真的很无辜、很善良的人,好像自己又有错了。
陈毓秀搞不懂自己的想法。
“宿主,”系统能察觉出宿主此刻的心情不算好,它小心翼翼地问,“我還需要继续观察他嗎?”
陈毓秀捏捏虎口,轻叹一声,還是道:“继续。”
有的菜做起来很快,杨成望不用多久就做好了,先端上桌。
“菜来啦!”他一边往餐桌前走,一边道。
陈毓秀见状,也跟着他去厨房,准备一起拿菜。
“不用不用,几個盘子而已,我一個人就够了。”杨成望說着,拍拍陈毓秀的背,“快去洗手。”
等陈毓秀洗好手出来,桌上已经摆了六七盘菜了。
他转头,见杨成望不在之前的地方,便下意识四处寻找,看到杨成望从客厅走過来,正搀扶着奶奶,陈毓秀也快步走過去,跟杨成望一起将老人家扶到椅子上坐下。
“谢谢啦。”杨成望笑得很开心。
“客气。”
“刘姨在舀饭呢,咱们先挑個位置坐吧。”
“你坐哪裡?”陈毓秀问。
“我們家都是随便坐的。”杨成望說着,就拉开一把椅子,“你想坐我旁边,還是坐我对面?”
“旁边。”陈毓秀說完,也拉开一個椅子,就在杨成望左手边。
“我爸通常都這個点钟下班,应该马上就回来了。”杨成望說,“我爷爷也跟我們住一起,我妈說他去小区看其他老头儿下棋了,如果到了饭点還不回来,就让我去叫一下。”
“你想跟我一块儿去嗎?”
陈毓秀点点头。
杨成望不在的话,他一個外人呆在人家家裡也有些别扭。
“我跟你說啊,”杨成望担心陈毓秀紧张,对陈毓秀小声道,“一会儿见到我爸和我爷爷,千万别害怕。我爸长的可能是有点儿凶,但其实人挺好說话的。”
“我爷爷就更不用說了,现在每天就是喝喝茶下下棋,你不用怕他们。”
陈毓秀笑着应下。
其实他倒从来沒有怕過谁的家长。
他刚一個人住的时候,同校的学生都跟他家家境差不多,同一個阶级,又住在同一片地方,消息自然传得飞快,有小孩嘲笑他沒人要,爸妈都不爱他,陈毓秀将那小孩的东西都直接扔到楼下,又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拎出来栏杆,让他自己朝楼下看。
小孩当时被吓得厉害,尿了裤子,自己又觉得丢人,也不敢去找老师,匆匆請病假回家了。
不過第二天,那孩子的家长就找到学校,非要他给一個說法。
他当时怎么做来着?
噢,想起来了,陈毓秀抄起所有在手边的东西,不顾一切地向地上砸。
老话說,傻的怕疯的,疯的怕不要命的。
他当时听见了,有谁对着他叫,“疯子”。
疯子算什么?
他還可以不要命。
只不過就为這种人,不值得罢了。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