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错再错
外面传来了鸡叫声,季观棋醒来的时候就躺在床上了,他下意识去摸了一下自己的身侧,发现配剑還在,這才松了口气,翻身起来的时候发觉這裡似乎像是村户的住处。
屋子外面還有公鸡和小黄狗的叫声,他這一觉睡得太沉了,是难得能不做梦的一觉,只是他环顾四周,却沒有看到李行舟的影子,顿时脸色微变,起身拿着剑就准备出去,却正好撞到了端着滚烫热粥进来的李行舟,对方反应很快,這才沒让季观棋撞上热粥。
“你醒了?”
“你沒事?”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而后相视一笑。
季观棋从李行舟口中得知自己昏睡了三天才醒来,脚腕上的蛛丝伤口倒是不见了,浑身灵力也很充沛,他抬起手随意一拢,就能看到宛如实质的灵力绕着手指翻飞。
其实他沒告诉李行舟的是在进入逆转秘境时,他第一恐惧的并非是出不去,或者是灵兽,他恐惧的是自己的灵气又被压制了,又是那样熟悉的滞重感。
但這個沒有让李行舟知道的必要。
“我們最后是怎么出来的?你受伤了嗎?”季观棋急着去查看李行舟掌心的伤,对方手心裡的伤口還未愈合,他叹气道:“我记得你有不少灵药,怎么不用在自己身上?”
“你提醒到我了。”李行舟笑着說道。
他穿着一件雀青色的衣袍,就连衣摆出都是不易察觉的银丝线绣出来的,带着淡淡的灵气,看得出来這套衣服都是個法宝,看得季观棋都快眼红了,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這么有钱。
“对了,知问仙尊的尸骨带出来了嗎?”季观棋问道:“我們之后赶去天机门,也许可以……”
“沒有。”李行舟說道:“带不出来,仙尊级别的尸骨无法通過乾坤袋带走,而且秘境已经消失了,料想应该也不会有第二個人进去了。”
“我們怎么出来的?”季观棋再次问道。
“知问仙尊腰间有一块玉佩,裡面含有她灵力一击,我用那個出来的。”李行舟顿了顿,垂眸道:“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了。”
当时季观棋已经昏昏沉沉,自然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玉佩這么一回事,不過既然李行舟這么說,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這几天……辛苦你了。”虽然李行舟沒說,但季观棋也猜得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应该是被他梳理了一遍,而且他昏迷了三天,這三天估摸着对方也是在照顾自己,换而言之,应该沒多少人会为其他人做到這個地步。
不過季观棋最在意的還是在山洞裡,当时他想的是如果李行舟拿着君子剑走了,那也正常,一個人死总比两個人一起死要好,但他沒有走,季观棋說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生死之交,应该可以算的上了。
“不管怎么样,你沒事就好。”李行舟這话不似作伪,他的目光从看到季观棋的那一刻就一直黏在对方的身上,几乎是季观棋到哪裡,他就到哪裡,弄得季观棋十分无奈道:“我已经沒事了,灵力充沛。”
“我知道,我沒地方去,所以只能跟着你。”李行舟唇角微扬,眼中带笑,毫不掩饰自己对季观棋的喜歡,這种眼神若是季观棋還是看不懂,那可就真的是榆木脑袋了,他只得叹气道:“等到了天机门……”
“等到了天机门再說。”李行舟想了想,从乾坤袋裡拿出了一堆玉佩,這零零散散的一大堆东西看得季观棋有些目瞪口呆,他下意识看向李行舟,问道:“這是什么?”
“這玉佩裡,储存了我的攻击,每一块都相当于是我的一击之力,一般来說……”他顿了顿,回想起自己這個身份的灵力,立刻笑着道:“一般来說,对付一個普通灵兽是沒有問題的,這么一大堆丢出去,就算是三头蛟這种级别,它也得跑。”
季观棋闻言略微挑眉,這句话真伪暂时无法分辨,不過這么多玉佩的确是要耗费不少灵力和時間才能制作成功,而且還得很多的财力,不過对于眼前這人,估计最不用考虑的就是财力了。
他倒也沒有小看李行舟,毕竟在逆转秘境裡,李行舟的灵力被压制得比他還厉害,這就证明這人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应该在他之上。
李行舟将這些东西轻轻晃动,笑着道:“都是送给你的。”
“太過贵重了,我不能收。”季观棋很清楚這些东西价值几何,可以說用灵石金钱都无法估计的,他拒绝道:“這個不行。”
“這些东西,只要有我在,想要多少有多少。”李行舟将一大堆玉佩不由分說全部塞到了季观棋的怀裡,他道:“难道我們之间還要谈這些东西价值几何嗎?它们還能有我值钱?”
李行舟目光落在了季观棋的身上,他唇角微扬,身着雀金裘,头戴紫金冠,即便是坐在這农家小院都感觉到了贵气十足,之前季观棋就觉得他很喜歡這些异常张扬的东西,果真是如此了。
如今怀裡被塞了這么多玉佩,他几次拒绝都沒用,只好收下,可惜浑身上下也沒有可以回礼的东西,最后只得道:“若是有一日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开口。”
“好。”李行舟笑了一声。
明明只是沉睡三天,這小院裡东西都快给李行舟的东西堆满了,恨不得全部拿世间最罕有的东西给他,弄得季观棋有些无奈,他问道:“你是不是……”
其实他想說李行舟是不是沒有和别人相处過,但一想起在山洞裡对方說的话,季观棋就心中微微一酸。
那时他還沒昏睡過去,還记得李行舟說過他父母的事情,“残害亲子,囚禁妻子”短短八字,就已经說尽了心酸苦楚,料想這应该是李行舟心中過不去的坎,否则是不会在那种时候說出来的。
夜晚两人坐在桂花树下,這人弄了茶盏泡了桂花,加了些好茶,又用灵药滋养递给了季观棋,道:“你多喝点這個,对你的身体好。”
夜风习习,他将披风搭在了季观棋的肩膀上。
“明日便要启程去天机门了。”季观棋說道:“你是怎么带我来這裡的?”
他们其实距离天机门已经不算远了,天机门分为七座城,分别以北斗七星为命名,其中他们這次要去的就是最中心的城池,天权城,這也是天机门真正所在之处。
而之前李行舟口中的“大梦”和与天道石碑一般的赌盘,都是在這天权城中。
“青鸾。”李行舟說道:“带你从秘境裡出来后就看到了青鸾,它一路朝着這边飞過来的。”
“青鸾呢?”提起青鸾,季观棋才发现都沒看到青鸾在哪,李行舟摊开手道:“我本来拿了一壶酒放在這裡,准备跟你一起尝尝的,然后它全喝了,现在躺树干上不下来了。”
季观棋:……
這個他信。
“观棋。”李行舟忽然說道:“在山洞裡跟你說的话,都是真的,沒有半句假话,包括喜歡你。”
季观棋手中茶盏微微摇晃,他顿了顿之后,目光下意识略微挪开。
山洞裡的话他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记得李行舟落在他额角的那個吻,只是這件事情对他而言,完全属于意外,季观棋這辈子都沒想過要有道侣,他一直都是一人一剑走天涯。
他寻求的也不過是一個此生仗剑任疏狂。
但要說不喜歡,季观棋不喜歡否定自己内心的感受,那种情况下的生死不弃,說心中从未动過分毫,那时不可能的。
所以他沉默了下来。
“等我能回答你的时候,我再回答你。”季观棋說道:“现在的我,无法回答這個問題,抱歉。”
“我還以为你会直接拒绝我。”李行舟轻轻打开折扇,季观棋這才注意到這人又换了把折扇,這次是一柄白玉生骨的折扇,初看是白色,仔细看能看到表面的银色灵气流转,不用猜就知道又是一件法宝。
“你之前的折扇呢?”季观棋问道。
“在秘境裡弄丢了,就换了一把。”李行舟笑着說道。
那柄玉竹扇挡在了他和季观棋之间,从而挡住了从他腹部穿刺而出的爪牙,止住了那东西的攻势,這才沒伤到季观棋,如今扇子已经沒用了。
這也算是那把扇子尽了最后的用处。
“我在山洞裡跟你說的,都是真的。”李行舟再次强调了這话,他看向季观棋,說道:“我从未跟你說過我的身世,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如果你想說,我就听着。”季观棋說道。
李行舟笑了一声,他道:“我父亲追求长生之道,于是对我百般苛待,自出生起便只是個他想要的工具,为了达到他的目的而存在的一样东西而已,我七岁那年,母亲怀孕,剩下幼子,也就是我的亲弟弟之后,便撒手人寰,至此之后,父亲仿佛开了窍一般,自觉对不起母亲,于是对幼子百般宠爱,无一不依。”
“可是……最受伤的不是你嗎?为何你父亲的补偿,都是落在你弟弟身上?”季观棋有些不解。
李行舟叹了口气,他微微半眯了一下眼睛,眼底掠過了一丝恨意,但很快便藏住了,他笑道:“我也想知道。”
“唉,你也别太难過,至少你還有母亲曾经爱過你的。”季观棋說道:“我记得你說你的母亲被囚禁,她是为了给你求情嗎?”
李行舟意义不明地看着季观棋,而后笑了一声,点了点头,道:“是,是的。”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折扇,略微垂眸,转头看向林子裡的时候,唇角的笑容都变得讽刺了许多。
“那你弟弟与你亲厚嗎?”季观棋說道:“若是其他人都指望不上,還有個血亲也還不错。”
“我弟弟,并不知晓這些。”李行舟眼神平静,脸上却带着笑意,他轻轻打开折扇,晃动了两下后說道:“他被养的顽劣不堪,脾气很差,這些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什么都不需要知道,自有父亲的愧疚保护他,我曾多次不明白为何明明是亲兄弟,却有不同的人生,不同的待遇,后来我就明白了,因为天道不公。”
這是這么多年,他第一次与旁人說起這件事情,原以为要带进棺材裡的秘密如今說出来了,虽遮遮掩掩,却也觉得心裡轻松了一大半。
“我曾有個师弟,你应该听說過,乔游。”季观棋顿了顿,又笑道:“我怎么忘了,咱们两個第一次见面還是因为他呢,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他也是品行顽劣,屡教不改,按你這么說,你弟弟总不会比他更糟糕的。”
“差不多吧。”李行舟轻轻摩挲着茶盏的杯口,道:“乔少宗主,玄天宗宗主独子。”
他的母亲为了给他求情而被囚禁?
若真是如此,那他這辈子,总算還有個人在意他的死活,可惜了,季观棋想的太美好了。
半夜季观棋回去睡觉的时候,李行舟一人坐在院子裡,他低声叹了口气,甚至有些迷茫,低声喃喃道:“为什么呢?明明都是您的孩子,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只有我。”
他是真的恨啊。
第二天一早,季观棋就起来了,李行舟看上去并无异样,季观棋本来還担心他心情不好,如今看来,這人是已经自我调节好了,甚至又换了套衣服,這次倒是略显低调一点,一件白衣云纹长袍陪着银冠,更显清俊。
青鸾昨天喝了不少酒,今早清醒過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看季观棋,然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啄了李行舟好几口,被季观棋逮住了翅膀這才作罢。
“干什么?”季观棋无奈道:“我跟你說過什么?”
青鸾扬起脖子,就是不吭声,显然是倔脾气上来了,最后還是季观棋给它为了点吃的,這才被哄好,而季观棋也发现昨天外面叫“咯咯咯”的可不是鸡,而是這只学着鸡叫的青鸾。
季观棋:……
两人的千裡驹早就跑了,在御剑和骑青鸾之中,李行舟谨慎地選擇了御剑飞行,他的那把小破剑的确是需要去炼器宗修一修了,季观棋见状,道:“你過来,我带你御剑。”
這话一出,李行舟眼中顿时浮现出喜色,這倒是意外之喜了。
他沒有半点犹豫就收了剑,看着季观棋向自己伸過来的手,立刻搭了上去,却不想刚刚站稳两人就被疾飞過来的青鸾差点掀翻,季观棋稳住了身形,无奈道:“你干什么?”
青鸾绕着他们叫了两声,示意他们上来,季观棋便收了剑带着李行舟坐了上去,轻轻拍了拍青鸾的脖子,道:“刚刚還不让呢。”
青鸾再次叫了两声,李行舟轻轻瞥视了一眼這只总跟他作对的鸟。
季观棋盘腿坐在青鸾的背上,他随意用布條束发,穿着一席最简单的白色衣袍,腰间的银色腰带缠着,显得腰身极为好看,君子剑被他寸步不离地抱在了怀裡,他笑道:“以青鸾的速度前往天机门,估计也就半日左右。”
一旁的李行舟笑了笑,然后就感觉唇角都快扯不出笑意了。
他并不想要這么快的速度,也并不需要這么快的速度,但是已经上了青鸾的背部,這只鸟恨不得加到生平最快的速度到达天权城,李行舟算是看出来了,這鸟就是看他不顺眼而已。
平常在镇南殿裡他唤青鸾過来,這鸟虽然万般不愿意,但還是迈着小短腿纠结着走過来,但是如今,仗着季观棋在身边,便只会给他脸色看和啄他。
也不知道這鸟跟谁学坏了。
“待到了天机门,若是你不想回家,便与我同住客栈吧,或者回宗门也行。”季观棋显然是把昨天李行舟說的话听进去了,只是他误以为李行舟的家是在天机门,他道:“不想回的地方就不回去,天大地大,难道還沒你的容身之地?”
风吹得他的长发略微飘起,衣袖都猎猎作响,他這样略微靠在了青鸾的羽毛裡,一柄长剑抱在怀中,這模样看得李行舟微微愣怔了一下,他沒有见過這样的季观棋,在他印象裡,這還是第一次见到這人這么高兴的样子。
“你在玄天宗一直過的都不开心嗎?”李行舟问道。
“你有個冷漠无情的师尊,两個沒事找事的师弟,還有宗门一大堆烂摊子,你会开心嗎?”季观棋笑着道:“现在才是我应该走的路。”
李行舟闻言,他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沒有說出来。
他有些害怕天机门,害怕這個天权城,不为别的,就为了一旦来到這裡,這李行舟的身份就如同一场能将他拖入万劫不复境地的梦境,从此季观棋不会再原谅他了。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但他還是想要季观棋一点点片刻的温存。
青鸾掠過山野丛林,发出了一声长鸣,正如季观棋所說的那样,不過半日便到了天权城,這样的灵兽坐骑是不能以原型进入的,否则街道都要被挤爆了。
它化为了小鸟停在季观棋的肩头,张开翅膀扑腾了两下。
天权城和其他城池不太一样,以前季观棋就很少来這边,果然如同李行舟所言,处处都是赌坊,裡面来来往往各种各样的人,李行舟說道:“這裡只是普通的小赌坊,真正的东西都是晚上才开局,看到中间最大的那個楼了嗎,就是大梦,顶楼就是我跟你說的天道赌石,赌命,赌运。”
季观棋顺着李行舟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处处都弥漫着金钱的味道,而传闻中与天道最为紧密的天机门就在這座纸醉金迷的城池之中,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城池之内,身着白色道袍,悬挂着玉牌的,大多都是天机门弟子,看得出来他们神情倨傲,显然是被人恭敬对待惯了的。
不過也是,哪個修士不想结交天机门的人,這可是与天道相关,对自己的修行大有裨益。
“就在這家客栈吧。”李行舟带着季观棋去了城裡最好的客栈,要了最上等的厢房,季观棋瞧他又是定了一间房,忍不住笑道:“不会這次又是满客吧?”
“我定的时候满了。”李行舟当然知道季观棋指的是什么,笑着上前道:“走。”
這座客栈是全天权城最为豪华的客栈,最上等的厢房每一個视野极佳,季观棋所在的這個正好有对着這大梦赌坊,一开窗就能看到,他和李行舟一左一右坐在窗台上,看着裡面一個人被抬了出来,显然是赌输了心裡承受不了了。
“又一個赌输了的,”旁边一人路過看了眼,道:“天天都有赌输晕倒的。”
“這個只是输了钱,昨晚那個才惨呢,开了顶级的赌局,输给了一個年轻修士,输了运。”這人說道:“沒了运道,那人刚出门就摔成了残废,以后可就与修仙一途无缘了。”
“這……”另一人有些骇然。
季观棋和李行舟对视了一眼,李行舟說道:“输了运道之后,什么倒霉事情都可能发生。”
不過這赌场也沒强行让人来赌,来者都是心甘情愿的,說不上什么可怜不可怜的,愿赌服输罢了。
“晚上想去看看嗎?”李行舟說道:“這大梦赌坊的最顶楼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东西,但是還有一样,我沒跟你說。”
“什么?”季观棋问道。
“顶级灵兽,金孔雀,乃是天机门的镇宗灵兽。”李行舟靠着窗户,他抬起头看着最上面的那一层,道:“其实這么多人去赌這最高级的赌盘,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谁赢了,金孔雀就会回答一個人關於天道的問題。”
“它能回答出来?”季观棋也听說過這個,但是了解不深。
“能。”李行舟說道:“两年前,知问仙尊曾经问過金孔雀她是否能善终,金孔雀给的回答是……尸骨不全,秘境陨落。”
季观棋猛地看向了李行舟,却对上对方盛满笑意的双眸,一時間顿了顿,道:“也许是碰巧。”
“二十九年前,乔天衣来過,赌了一局,赢了之后问過金孔雀,他能否躲過死劫。”李行舟表情不变,他顿了顿,忽然带了点玩味,道:“金孔雀說,他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然后呢?”季观棋隐隐觉得事情不止這么简单。
“后来乔天衣就问,他什么时候会死。”李行舟說這话的时候,看向了季观棋,這眼神看得季观棋心中微微一抖,他回忆起上辈子乔天衣死亡的時間,忽然道:“這一次的宗门之间首席大比什么时候开始?”
“還有两個月零六天。”李行舟說道。
季观棋的脸色微变,他记得,上一辈子乔天衣便是死在宗门首席大比开始前的两個月零五天,也就是……明天!
“金孔雀当时怎么說的。”季观棋看向了李行舟,他上前一步,迫切地想要知道這只金孔雀到底知道多少,李行舟仿佛知道季观棋会這样着急,他眼底带着一丝嘲弄,轻声道:“金孔雀說,二十九年后的今时今日。”
“二十九年后的今时今日?”季观棋愣了一下。
“明天。”李行舟說道:“对了,今天是我的生辰,今夜可否陪我一起?”
這话题转的太快了,以至于季观棋都沒有反应過来,愣怔了一下后才点头道:“你的生辰?你怎么不早点說,早知道,我就给你准备生辰礼了。”
“要什么生辰礼?你能陪我,就是最好的生辰礼。”李行舟說道:“你不知道,往年我的生辰都是大办特办,邀請很多人,他们会送很多的礼物,但沒有一样是我喜歡的,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季观棋问道:“你說,我去给你弄,但我不保证一定能弄到手。”
“我想要……你說,无论我做错什么事情,你都会原谅我,不要生我的气,不要离开我,不要恨我,你說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你不会不告而别。”李行舟停了下来,他似乎是觉得自己說的還不够多,但又怕說得更多季观棋会烦了,或者察觉出什么,于是便道:“我只有你。”
季观棋看着他,料想是知问仙尊的陨落让李行舟有些不安,他便道:“我答应李行舟所有的要求,只要不违背道义,不伤及无辜,我都答应你。”
李行舟上前抱住了季观棋,他道:“你說,我怎么会不喜歡你。”
季观棋有些无奈,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背,道:“就這些?你想要的生辰礼只是這点承诺?”
“够了,這些就是我最重要的生辰礼了。”他太清楚季观棋的性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从不乱许诺什么,承诺的也不会乱收回,虽然他還是不安,但這点承诺足以抚平他现在的不稳定。
做出這個承诺的季观棋眼神也微微温柔了许多,他很清楚自己答应這個承诺意味着什么。
算起来,這還是他季观棋两辈子第一次喜歡一個人。
其实想起来若是从這天机门出去,带着李行舟一起浪迹天涯,等以后想要安定下来,就找個山头,创建一個宗门,又或者是直接隐世而居,无论何种生活,都是他季观棋想要的。
“生辰快乐。”季观棋說道。
今日,是李行舟的生辰,也是镇南仙尊的生辰,各個地方的生辰礼早早就送到了玄天宗,只是今年有些不同的是镇南仙尊正在闭关。
外面路過的人都在讨论這件事情,李行舟下意识看了眼季观棋,却见他根本沒把這件事情再放在眼裡。
李行舟握着折扇,他关上又打开,打开再关上,沒一会儿手心便冒出了冷汗。
這些日子都是他骗来偷来的,迟早要還的。
“行舟。”刚刚走出去的季观棋忽然又转身回来,他看了眼李行舟,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补了一句道:“我平生最恨有人骗我,若是這人骗了我,日后定当不会再有任何纠葛,所以你若是有什么瞒着我,一定要现在就說,否则過了這一次,无论你再做什么都沒用了。”
李行舟豁然起身,他上前抱住了季观棋,這一动作有些猝不及防,季观棋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
“行舟?”季观棋有些困惑。
“我……”李行舟的话到了嘴边,他张了张口,又声音轻了下来,低声道:“观棋,等我三天,三天后,我给你回答。”
季观棋沉默了一下,李行舟有些紧张起来,他目光裡带着一丝焦急,片刻后季观棋才道:“幸好這次你沒直接跟我說你沒骗我,三天就三天,我等你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