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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作者:武小墨
车子飞驰,我一路保持缄默,夏兆柏几次试图過来拉我的手,都被我挣脱。

  他有些无奈,靠在椅背上吁出一口长气,半天悄无声息。我微微侧头,只见他眼睛微闭,脸上尽是疲惫之色,他說自己刚下飞机就着急找我,沒顾上吃饭休息,或许是真的。

  只是,這又如何?我并沒有要求此人寻找,我也未尝有义务一定要陪伴他左右,我甚至都不愿见他。

  想到此处,我忽然意识到现状的诡异,那就是,曾几何时,夏兆柏变得如此在意我?我与之不過墓地偶遇,再就是被他带入家中,再就是一连串的胁迫逼得我不得不与他保持某种奇怪的联络,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們竟然如此亲近,亲近到,夏兆柏出差回来,第一個要见的人是我,因为见不到我,竟然需要广布人群,竭力寻找,在找到我的那一刻,他的气急败坏,焦灼疼惜,都不似假装,那低吼我的口吻,仿佛,仿佛我是他的所有物。

  我背脊一僵,一個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了上来,夏兆柏,到底将我看成什么?他对我所作出的那些保护的姿态,那些霸道的支配,那些莫名其妙的关照和疼惜,为什么,做出来竟然那么自然?就好像,已经认识了我很多年,早已习惯如此待我一般?

  答案昭然若揭,但我却不愿去触碰。那种感觉太過难堪,還夹杂着恐惧,侮辱和怨怒,我的呼吸禁不住变粗,瞪着夏兆柏那张轮廓硬朗的脸,握紧了拳头,如果這一刻我手裡有刀,我会毫不犹豫捅上去。我便是披着十七岁少年的外皮,可骨子裡,仍是林世东,仍有属于林家人的傲气,我便是懦弱无能,平庸无趣,但我也不容旁人如此欺侮,這算什么?因为私欲,便能将一個人的事业毁去?然后你愧疚了,就能随便将過剩的情感,加诸到另一個人身上,不管对方乐不乐意,接不接受?

  莫非他真以为,這地球,是围绕他夏兆柏一個人转?谁给他這样荒谬的认知,以为自己可以随心所欲,操纵他人的命运?

  我冷冷地开口:“停车。”

  夏兆柏蓦地睁开眼,目光瞬间利若刀剑,可我此刻却不觉害怕,我与他的关系已经演变得越来越诡异和荒唐,必须要加以遏制,我不想遵循他的逻辑和游戏规则。我迎视他的眼睛,平静地說:“夏先生,我出来一天了,也该回去,麻烦你停车。”

  夏兆柏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眼神中略過一丝受伤和隐忍,我撇過头,淡淡地說:“我很累了,不想陪你吃饭,想直接回家可以嗎?”

  夏兆柏久久沉默,就在我以为他要爆发,也做好心理准备承受他的怒气之时,他却开口,只是冷静地說:“回华富村,送小逸先。”

  那司机答应一声,随即寻找路口掉头。我微感诧异地看他,却见他用手揉着眉心,似乎不堪疲累,叹了口气,低声說:“我今天有点急了。吓到你了?”

  “沒有……”我呐呐地答。

  他垂下手,再看我,目光已经柔和下来,嘴角带一丝微笑,說:“你今天,真的吓到我了。這裡,”他指指心脏位置:“上亿元的生意,都云淡风轻,可听到他们找不到你,却狂跳起来。”

  我垂下头,心裡不置可否,夏兆柏伸出手,握住我的,手心温暖如火,温言說:“我一直止不住在想,你刚刚出院,如果晕倒在路上怎么办?你长成這样,如果遇到心存不轨的人怎么办?身上有沒有带钱,到处冷气這么足,乍冷乍热,你呆会又病了怎么办……”他苦笑了一下,问:“很无聊?我也沒想到,我夏兆柏有一日,竟然也会像家长一样操心。”

  我抬起头,說:“你的关心過度了。”

  他大概沒料到,我会如此不留情面,不禁错愕了一下,问:“你不喜歡?”

  “是。”我直言不讳:“夏先生這样,我很困扰。”

  夏兆柏眼睛微微眯起,笑了一笑,拍拍我的手背,诚挚地說:“小逸,我跟你很投缘。世东,既然選擇了跟你做忘年交,我也很想跟你成为忘年交。可是,我不是一個,会对别人好的人,”他笑了起来:“這么多年,我也不需要,怎么去对别人好。我的方式,也许有些,强势,但,這只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一個强势的人。你不能要求,我像简太太那样对你,是不是?可是,无论如何,我很愿意看着你长大,照顾你,帮你解决一些,你解决不了的事情。嘘,不要着急拒绝我。”他打断我要說的话,继续說:“你会发现,有我做你的朋友,生活会容易很多。”

  我皱起眉头,问:“你的措辞很动人,但是夏先生,我不是一個懵懂无知的小孩,你也不是一個乐善好施的人,直接說吧,你想得到什么?”

  他笑了起来,眼中狡黠,玩味地问:“你觉得,你能给予什么?”

  我深知谈判中绝不能输了气势,直视他的眼睛,說:“我能给的东西,我一样都不想给予。因为我不需要你的馈赠,這個交易,从根本上讲就是不成立的。”

  夏兆柏呵呵低笑了起来,仿佛看着一個耍脾气的小孩一样,我一下被他点起怒火,大声說:“夏先生,你不觉得你在浪费時間,强人所难嗎?”

  他止了笑,目光柔柔地看着我,问:“浪费時間与否,我說了算,至于强人所难,小逸,我让你很为难嗎?你到底在为难什么?”

  我一下被噎住,掉转视线,不客气地說:“夏先生,你我阶层差得太远,价值观,对事物的认识也差得太远,我只想過平静的生活,既不愿沾你的光,也不想承你的恩惠,更不想让自己为那点恩惠丧失自我。我想,我們实在不适合過从甚密。”

  夏兆柏吁出一口气,說:“小逸,你知不知道,真正高高在上的人,其实是你。”

  我诧异地看他。

  “你說了這么多,其实只在跟我說一句话,夏兆柏,你滚开,别人要巴结你,可我告诉你,我看不上你。”他盯着我的眼睛,问:“是這样沒错吧?”

  我愕然不语,他又微笑着說:“别人這么說,我可能会說他假清高,可你說這样的话,我知道,你是真的很骄傲。你口口声声說与我阶层差得太远,可你心裡,其实是反過来认为,我与你差得太远,无论是灵魂上,還是精神上,对不对?”

  我脸颊骤然发烧,他叹了口气,托起我的下巴,看着我,目光有些痴迷,随即松开手,转過头,說:“我实在不愿与你說這些,可是,不說,又对我自己不公平。”

  “你說我有所图,說得对,我从不做亏本生意。只是這一次,我要的东西,并非以物易物那样简单明了的东西,我要的是平静。”他望着车外,說:“你大概不知道,我在你身边,会觉得平静,跟你一起回忆世东,我会觉得,仿佛时光倒流一般。”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呵呵一笑,揉揉我的头发,說:“又胡思乱想了?放心,我不是在寻找世东的替身。你是你。”

  “可是林先生早已死了!”我口气僵硬地回他:“被一辆车压死了。”

  他笑容一僵,面上浮现痛苦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說:“你因为這個怨恨我?”

  “不敢,”我口气尖利起来:“可他去世前,公司内忧外患,恐怕那始作俑者,就是夏先生你吧。”

  “住口!”他暴怒地吼起来,我吓了一跳,本能往后一缩,但夏兆柏双手一下攥紧我的胳膊,用劲之大,疼得我皱眉头,可话到如今,我却想豁出去,冷笑着看他說:“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就算林世东不出车祸,他也打算自杀,你逼得他欠下巨债,家族股东,全涌了上来,個個撕下往日画皮,化作追债厉鬼,你逼得他四面楚歌,背腹受敌,再也看不到一点活路,你說,你有什么资格装成林世东的朋友?他一世人最恨那個的就是你!”

  “恨我为什么不来报复?恨我为什么不多等两日!”夏兆柏眼睛通红,失控地大吼起来:“只過两日,我的人一接收林氏,他又何需负债?他只欠我一個人的钱,我又哪裡会让他還!他那家公司体制古板,经营不善,周围人一個個如吸血鬼一般,只会逼着他给钱,他那個堂弟,宠得跟宝似的,可背地裡干的混账事,我就算派人将证据堆他面前,他還能觉得别人造谣诽谤!他過得什么日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嗎?我比他更清楚!林氏那样的老古董,早就该关门大吉,不是我出手,他在别人那裡,会死无全尸,连渣都沒得剩!你說我害他,在商言商,不是我也有其他人,我害他什么?!我甚至为他留好了后路,我還想過,干脆给他一個机会,让他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只要他再等两日,只有两日而已!”夏兆柏的声音更咽起来,放开了我,双手捂脸,如受伤野兽一般呜咽道:“就他妈两日,他都不等,這個王八蛋,他什么时候听過我的,什么时候正眼看過我?他妈的对谁都好,其实心裡,又真正看得起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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