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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作者:武小墨
“关你這死八婆什么事?”林俊清迅速爬起来,骂道:“我再丢架,都是林家的人,好過有些人费尽心机,還是改不了克夫命,死都进不了林家的门!”

  “老娘进不进得了林家门轮不到你来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吃碗面反碗底(忘恩负义),是啊,你是该庆幸我终究沒嫁成,如果不是,我做林夫人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从林家赶出去!”

  “凭你?你哪位啊?”林俊清鄙夷一笑,說:“带霉运,拖衰家,你可是样样占全。东哥要真娶了你,那才是家门不幸,還好他走得早,晚一点,只怕死了都沒法眼闭。”

  萨琳娜气红了眼,骂道:“那也好過你這個勾结外人,谋算家产的反骨仔。林俊清,我拜托你照照镜子,你有什么啊?沒了东哥,沒了林家,你算什么啊?你以为自小别人赞你聪明,赞你厉害,是你真的很棒,很优秀嗎?放屁!那是人家看在东哥面子上,看在林家面子上。你看看你,你现在算老几?谁管你啊,你不過是大医院裡一個小住院医师,說不定這個职位還是熟人看在林家過去的面子上才给你。就你這样的,還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啊?還觉得东哥做家主是委屈了你?我告诉你,东哥就是样样比你强,比你强太多,你给他提鞋都不配!”

  “好,很好,”林俊清白来脸,冷笑着說:“我再窝囊,再沒用,可我姓林啊,你呢?萨琳娜,你又算什么?你不過是我們林家捡回来的一條狗!還妄想一步登天,以为嫁给东哥就成了林家主人了?做梦!就凭你這种阴毒无耻的贱人,你還有脸替东哥的名字,他怎么死的,啊?你别告诉我都忘了!”

  我听得瞠目结舌,這些毫无顾忌的人身攻击和谩骂,都万不该由他们两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名门之后說出来。况且這裡人来人往,他们难道不知道为自己留一点体面嗎?我一再听到“东哥”這两個字,只觉满腔怨怒骤然被提起,我怎么死的?我這個已死的人都沒有想去讨伐争战,报仇雪恨,這两個人倒有脸一口一個“东哥”,将過错推给别人,将自身的责任摘除干净。

  当那谩骂在音量和內容上进一步升级时,我终于烦躁到听不下去,怒吼出声:“林俊清,张云霁,你们俩都给我闭嘴!”

  他们愕然消音,愣愣地看着我,我厌烦地皱眉训道:“林俊清,你给我去上班,我還不知道,值班医师可以无所事事在這裡骂街骂這么久!”

  “萨琳娜,无论你来這個医院做什么,都赶紧去做,不要在這裡化身泼妇,毁了自己的形象不要紧,别影响其他人的休息!”

  他们两人看着我,谁都喘着气不动,過了一会,萨琳娜忽而說:“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本名?不对,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不管,我今日就是要好好教训下這個反骨仔!”

  “你還嫌闹得不够?”我猛地一拍轮椅扶手,怒道:“你们俩有什么资格在這裡翻一個死人的旧账?林世东都死了,你们還不满足嗎?”

  這话犹如晴天霹雳,說得两個人脸色都一变。林俊清更是仿佛遭受重击一般后退一步,惨淡着脸色,颤声說:“你,你……”

  萨琳娜垂下长长的睫毛,已经面容黯淡,不出片刻,即有晶莹的水珠默默顺着妆容精致的脸颊滑落下来。我再看了他们两個一眼,心裡一软,放缓了口吻說:“死去已是万事空,有什么還值得你们再骂来骂去?都该做什么做去吧。好歹都是林家出来的,别让人看了笑话。”

  他们黯然无语,我调转轮椅,正想找陈成涵推我回去。就在此时,却觉轮椅被人拽住,我回头一看,却是林俊清,他拖住我的轮椅,目光慌乱中带着期待,期待中带着恐惧,颤声說:“你,你为什么会知道這么多事情?阿柏告诉你的?不,不对,他也未见得清楚,你,你到底是谁?”

  我微微闭上眼,心裡暗叹,是啊,我到底是谁?這真是個好問題,但却像看不尽的晦暗长路,仿佛在骤然间,将无尽的岁月横压心头。我睁开眼,看着他依旧年轻俊美的脸庞,淡淡地笑了,温言說:“俊清,我常常从你故去的兄长口中,听到你的名字。”

  他摇着头,眼中已经蒙上泪雾,說:“不可能,你那么小,他那么闷,不可能說……”

  “信不信由你,”我淡淡地說:“我因为偶然的机会,得到林世东先生的捐助,然后跟他,成为忘年交,因此,我知道你们很多事,很多。”

  林俊清的眼神骤然亮起,几乎恶狠狠地看着我,粗声說:“你胡扯!!”

  “我知道你小时候放进浴缸裡冲凉,总要玩一只黄色的橡皮鸭子;我知道你十六岁生日,林世东让人在花园裡为你放了半夜的烟火;我知道,你最爱吃芒果做的食物,为了這個,林世东還有一年特地陪你去泰国;我知道,你第一次送他的礼物,可能也是唯一的,是一條北欧手工毛毯,那是他最珍爱的礼物……”

  “這有心打听都不足为奇。”林俊清面容略微松动,却紧追不放问:“他有沒话你知我送他毛毯时,他說了什么?”

  我闭上眼,光阴倒错当中,依稀仿佛又见到当年那個心爱的清俊少年,扔過来一條毛毯,趾高气昂却掩不住羞涩忐忑的模样。我满心酸涩,最终化作一丝微笑,說:“他說,有了這個,哥哥以后就不冷了。”

  林俊清木木地点了点头,說:“還真是他那种伪君子会說的话……”他苦涩一笑,问:“他为什么告诉你這么多?”

  “不知道,可能因为,我是個好的听众,而他,正好需要說。”我故作轻松地說:“你知道,他并不是,有那么多說自己的机会。”

  他一下哑了,目光中笼罩上浓烈的哀伤,又点了点头,看着我,略有些哀求,问:“他,他最后那段時間,有跟你联络嗎?”

  我悲哀莫名,注视着俊清,轻声问:“你想知道什么?”

  “我……”他顿了顿,鼓起勇气:“他,他有提到我嗎?”

  我长叹一声,伸出手,情不自禁想触摸他的头顶,就如這孩子小时候,我无数次抚慰過他那样。但终究,那手停在半空,无力地垂了下来,我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說:“俊清,你大概不知道,其实,在林先生心底,除掉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你,始终都算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

  他急切地看着我,眼中迅速蒙上一层水光,我淡淡一笑,說:“所以,我想,就跟我妈咪,跟大多数父兄一辈那样,无论你多么不乖,他都不会,真正去恨自己的孩子。”

  林俊清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呜咽着,颠三倒四地說:“我就知道,混蛋,我就知道,到了死,他還是這样,衰人,总是他有多么高尚,我又多么低微,死了都沒变……”

  他用衣袖掩面,呜咽得毫无形象可言。我犹豫了很久,手终于還是伸出去,轻轻的,就如以前那样,摸了摸他的发顶。

  那一瞬间,我心中的悲苦,似乎也得以减轻,我真心地祈祷,若真有万能的上帝,那么請听我說,我原谅這個孩子对我犯下的罪,也請您,赦免他作为人的罪。

  然后,我调转轮椅,边推边找陈成涵的身影,轮椅一轻,身后响起萨琳娜沙哑的声音:“我帮你推。”

  “谢谢,”我回头說:“我想找我一位朋友。”

  “如果是陈三少,那么你不用找了。”她說:“我刚刚過来的时候,看到他接了通电话,急急忙忙跑出去。”

  我心裡咯噔一下,果然,不出一会,有個相熟的护士跑過来說:“简先生,陈先生說他有急事要离开一下,让我推你回病房。”

  “不用了,我推他就可以。”萨琳娜回答,想起了似的补充问我:“可以的吧?”

  “当然,谢谢了。”我轻轻点头,朝那护士道谢后,便示意萨琳娜走。

  我們一路沉默地回到病房,我回头看她,說:“我到了,麻烦你。如果你有事,請尽管走吧。”

  萨琳娜看着我,哑声說:“請等一下,我,我是来找你的。”

  我扬起眉毛,說:“哦?”

  “有件事,想請你帮忙。”她看着我,目光古怪地說。

  我摇摇头,說:“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对不起。”

  “這件事对你也有好处。”她急急忙忙地說:“夏兆柏能给你,我也可以给你。”

  我心中一痛,原来我心中纯洁的小妹妹,也懂得察看人心,利用旁人的弱点来做交易的突破口。我吁出一口气,直接挑明了說:“萨琳娜,你给不起。”

  她扬起头,利落霸道地說:“那得看你怎么算這笔帐。简逸,我承认你现在年轻,长得好,很讨那种老男人喜歡。夏兆柏现在宠你,为你花大笔钱也无所谓。但我问你,你能年轻多久?据我所知,你身体還极差,這样的病美人模样,一时半会激起男人的保护欲是很正常,但久病床头无孝子,你以为一個像夏兆柏那样的男人,能忍受多久?而且,你還有個打工的妈妈吧?如果有一天,夏兆柏断了给你的供给,你怎么办?你们家怎么办?我想,住惯了私家医院头等病房的人,怎么样,都不愿意再回去公立医院的普通病房吧?”

  她說得都对,如果我只是简逸,只是陷入如她猜想的不堪位置,這番话绝对能打动人心。但此刻听在我耳裡,却是說不出的讽刺尖刻。她见我蹙眉不语,以为已经說动我,趁热打铁地补充道:“刚刚听你跟那個衰人林俊清說的话,你好像跟东哥认识,也许你会想,因为這样,夏兆柏会对你不同,会看在我东哥的面子上对你好得久一点。但我要說,那也掩盖不了一個基本事实,东哥已经死了。這個世界你连自己老豆老母都未必靠得住,更何况一個過世的人……”

  我打断她,說:“直說吧,你想怎样?”

  萨琳娜面上显出喜色,說:“很简单,你缠着夏兆柏,让他把那挂翡翠项链送给你,然后你再转卖给我。拍卖价不是一千八百万嗎?我给你翻倍,三千六百万。有了這笔钱垫底,就算是夏兆柏不要你,你想怎么生活,還不是轻松自在?”

  我盯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曾经清澈明媚,但现在于精描细画的妆容下,却显得格外贪婪可憎。我心中一阵厌烦,淡淡一笑,說:“张小姐,你很缺钱嗎?”

  她一愣,說:“现在不是我缺钱,而是你缺!”

  “你父母留下的那点遗产,并不曾动過吧,就算林家沒落,也不损害你的实际利益。你本人出身好,能力又强,也沒一帮穷亲戚需要奉养,你的年薪应该动辄百万以上,长得又這么漂亮,再找個豪门嫁入,不過是轻而易举的事。”我轻声說着,苦笑了一下,问她:“为什么,還要算计這個份上?”

  她脸色有些发白,强笑說:“我处处为你打算,你在說什么?我听不懂。”

  “還是那句话,”我轻飘飘地說:“林世东死了,你還不满意嗎?”我猛地盯住她的眼睛,严厉地问:“非要弄到生者难安,死者无法瞑目,你才满意嗎?!”

  她倒退了几步,惨白着脸,摇头說:“不,不是,你胡說,我是为了你好……”

  “够了!”我自行推着轮椅入病房,喊道:“妈咪,杰西卡~”

  杰西卡急急忙忙跑出来,說:“哎,小宝贝,你怎么自己回来了,骑士呢?”

  “跟风车决斗去了!”我沒好气地說:“麻烦你帮我送送外面那位小姐,我头疼。”

  杰西卡一愣,随即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高傲护士嘴脸,啪啪走過来叽裡呱啦地用英文說:“這位小姐,现在不是探视時間,病人要做检查了,請你回去吧”之类。

  萨琳娜犹自不甘,冲我喊了一句:“你考虑一下,不要后悔……”

  我再也忍受不了,拍着轮椅喊:“快让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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