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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作者:武小墨
夏兆柏所提出的赌约在逻辑上是混乱的,他要不要退出,和陈成涵会不会選擇跟我在一起,完全是两码事。更何况,陈成涵即便選擇了我,我也未见得就要選擇他,他不選擇我,我也未见得就得跟夏兆柏在一起。把自己的生活与他人的選擇挂钩,弄出来混淆视听,這种事情,也是夏兆柏這等发号施令惯了的人才能如此理直气壮地提出来。

  不仅如此,他還拿出谈判桌上的架势似笑非笑看着我,仿佛顷刻之间,他刚刚落入我眼底的挣扎痛苦,都是错觉,此时此刻,他眼中精光闪烁,满是志在必得的神色。

  既然大家已经捅破那层窗户纸,那我在他面前,就沒必要再装十七岁少年的懵懂无知。我淡淡地看了他好一会,才摇摇头,說:“对不起,我无法同意。”

  “小逸,”他嘴角上勾,說:“你莫非不敢跟我打這個赌?”

  “兆柏,你弄错了重点,”我說:“這件事的重点,对我来說只有一样,那就是我要做什么样的生活,我要選擇走什么样的路子。你把陈三少扯进来,且不說我与他未必达到那等亲密阶段,便是有了情侣关系的身份,我与你之间的事,也与他无关。”

  夏兆柏呵呵低笑起来,說:“你這么撇清关系,到底是在护着他,還是在害他?我看那個人可是非常迫切,恨不得昭告天下,你就是他的恋人,要不然为何专挑公众场合与你亲密无间?你难道就不好奇,這裡面是魅力成分多一些,還是其他原因多一些?”

  他总是能一下击中我心裡的忧患之处,确实,陈成涵一介富家子弟,平素做事也滴水不漏,精明强干,确实不太像容易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小青年。我叹了口气,看着水池内盛开的深色睡莲,对七婆說:“姆妈,我想跟夏先生单独說几句话,您能回避嗎?”

  七婆到底当了林家三十几年的管家,与我心意相通,她虽然面有忧色,却仍然干脆地說:“好,姆妈去那边散步。”

  随后,老人柱起拐杖,高昂着头,目不斜视从夏兆柏身边走开,冷冷地說:“夏先生,好自为之。”

  夏兆柏风度绝佳地微笑颔首,待老人家走开后,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双臂环住我的轮椅,笑着摇头說:“你每次拒绝我,撩狠话,都是這种表情。說吧,這次又想骂我什么?”

  “我很经常骂你?”我微微蹙眉。

  “不经常,”夏兆柏解嘲地笑了笑,說:“只不過你两辈子加起来說的狠话,大概都搁我一人身上了。”

  “可你做的那些事,也足够把我两辈子的涵养都毁掉。”我忽然觉得有些滑稽,微微一笑,低声說:“其实,刚刚醒来,发现自己沒走,而是换了身体的时候,我有经常想怎么报仇。”

  “哦?”夏兆柏挑起眉毛,感兴趣地說:“我真的让你那么恨?”

  “是啊,”我垂下头,斟酌着說:“又恨,又怕。恨起来,就想不顾一切,做個炸药包把你的公司炸了,或者躲在你日常经過的地方,趁你不备操刀子捅死你。可是我毕竟不是,适合做這些的人。比起恨,我想我更怕你。”

  “现在呢?”他柔声问我,身子前倾,身上的热量,温热的鼻息扑面而来。

  “现在,我不怕你了。”我抬起头,解嘲一笑:“可能,知道這么多事后,我也不那么恨你。但是,我仍然无法跟你在一起。”我轻声說:“对不起。”

  夏兆柏闭上眼,随即又睁开,哑声道:“你总是,“总是宁愿把机会浪费在這些人身上,先是林俊清,然后是陈成涵,你总是沒有選擇我……”

  “你果然知道我以前对俊清的感情,”我幽幽叹了口气,說:“我喜歡了那個孩子十几年,都是藏在心底,宠他爱他,把我能给予的几乎都给了他。但结果如何,你也看到了。知道我现在遇见他是什么感觉嗎?”

  “按你的性子,肯定会原谅他。”夏兆柏无奈地說。

  “是,我原谅他。”我淡淡地說:“他就像我亲手带大的孩子,哪有父母不心疼自己孩子的?但是,我那天看着他在我面前哭,为林世东而哭,我觉得很奇怪,他忽然间变成一個陌生人,一個对我来說很普通的陌生人。”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看着我,也是一個与爱恨无关的陌生人?”夏兆柏盯着我问。

  “我的意思是,我們都会成为彼此的陌生人。”我淡淡地說:“虽然我永远不会赞同你当初做的那些事,可是,我已经不想去在乎你勾结俊清他们做過什么了。”

  夏兆柏脸色发白,摇摇头,目光狠厉坚决,說:“你休想,休想把我当成陌生人。”

  “這你管不着。”我摇头說:“夏兆柏,你管天管地,還管得了人生死命运,管得了我心境变迁?”

  “东,你对我真狠啊,”夏兆柏呵呵低笑了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贴近他的心脏,咬牙說:“這裡也是肉做的,也会痛,你知不知道?啊?”

  我愣愣地看着他,似乎确实能感到他跳动的心脏汩汩往外冒血,痛苦又焦虑,忧伤又深切,我深吸一口气,反手抓住他的手,贴近我的心脏,低喊道:“你听听這個,我好受嗎?我再恨你,也不会用你的感情伤害你,可我沒有办法,你明白嗎?!”

  他的手剧烈颤抖起来,轻轻抚摸過我的胸膛,再慢慢往上,一寸一寸摸上我的脖子,脸颊,仿佛要用指尖的温度,将我的模样记下来一般,我闭上眼,任他摩挲,最后,听他一声喟叹,将我整個揽入怀中,他将脸埋入我的肩膀,深深呼吸,過了好一会,才听见他的声音低沉地响起:“东,是你不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我不能放开你。”

  我心裡一震,怎么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說了半天,這人還是這样?我立即挣扎了起来,他死命按住我,低吼道:“你给我安静点,安静点听我說行不行!啊?”

  我吓了一跳,情不自禁软了下来,他在我耳边深呼吸,過来片刻,才平静下来,說:“要我放开你,除非有個條件,你与谁相爱了,幸福了,已经沒我什么事了。否则,只要你還沒有定下来,我就无法放开你。”

  “然后无论我与谁有相恋的苗头,你都像对陈成涵那样来這么一手?”我讥讽地說:“谁不知道夏总裁现在跺一跺脚,本港股市都要受波动?你要有心破坏,這個條件根本沒有实现的可能。”

  “你也太看低我了。”夏兆柏冷声說:“我总会给人選擇的机会,就像陈三這样。你以为你若真想跟他在一起,要過的只是我這一关嗎?他总要面临選擇,与其让那些選擇一点一点逼你,倒不如我将它一下子摊开在你面前,你也好早点认清形势!”

  “形势?”我笑了一下,說:“那不過是有话事权的人說了算的东西。你一定要纠缠不清是嗎?好,刚刚那個赌约還生不生效?”

  夏兆柏身体一僵,松开我,說:“你愿意赌了?”

  “为什么不愿意?”我咬牙說:“最坏也坏不過现在這样!”

  “那不如加大筹码,”夏兆柏慢慢地笑了起来:“你赢了,我退出,你输了,你跟我。”

  “你好像很自信?”我微微一笑,說:“你甚至都不了解陈三是個什么人。”

  “你错了,对人的了解,不需要太长時間,”夏兆柏笑逐颜开,說:“相信我宝贝,对那個人,我比你看得透。”

  “我不会把自己赌进去,”我淡淡地說:“赢了,你退出,输了,我与陈三断绝来往。”

  “我现在发现,你其实還是有商人的潜质。”夏兆柏摇头笑道:“一点也不吃亏。”

  “废话少說,赌嗎?”我扬眉看他。

  夏兆柏微眯双眼,說:“再加一條,输了,你不能拒绝我出现在你身边照顾你。”

  “行啊,那我也加一條,赢了,你把林宅還给我。”我盯着他說。

  夏兆柏哈哈大笑,拍拍我的肩膀,一口应承說:“好。”

  其后几天,我又做了几项检查,各個指标已经达到标准,几经讨论,正式治疗的日子终于开始。七婆放心不下我,每日必定過来探视,为了正名,索性公开认了我做契仔(干儿子)。老太太俨如女王一般的架势,初初让简妈很是战战兢兢,颇有些市井小民觐见贵族的忐忑不安。她背地裡跟我抱怨沒被家婆折磨過,临到老了,我倒给她找個恶家婆,我哈哈大笑,让简妈只管放心,七婆只是习惯了规矩多的生活,心裡头也是很率性真诚的人。转過头我又跟七婆盛赞了简妈一通,适当夸大了她如何爱我,如何为我牺牲许多,說得老人家感动不已,第二日两人相见,彼此都多了几分客气和敬意。

  有了七婆照应,简妈轻松不少,她为我的病情耽误的工作也终于可以继续进行。她是個讲原则的人,不是自家的东西,那是再好也不能要,所以经常念叨着要還夏兆柏的人情。而我上回拍卖项链所得那一千多万并沒让她知晓,只拜托七婆,用她的名义将能先结算的费用先结算清楚。剩下款项我全部立好遗嘱,若手术成功,能顺利活下来,那我自有用途;若沒那個运气,则尽数归简妈所有,至少,在港岛买块遮顶寸瓦,不再担心流离失所還是够的。

  任何手术都有风险,何况切除這种长在颅内的原发性肿瘤,我脑袋裡长的這個虽然不大,但却位于左鞍区,比较深入。开刀的话容易伤及脑神经,恐有后遗症,医生這么說的时候,夏兆柏也在场,当时便冷冷地說我們家孩子反正要全须全尾地出院,该怎么办,你们掂量着吧。他是這家医院的大股东,一句话能决定别人饭碗,当场令很多人脸色难看。我横了他一眼,忙礼貌地问那最好怎么做,那医生才磕磕巴巴地說出用伽马刀就好,无需开颅。夏兆柏和简妈等人听了,脸上才现出松了口气的表情,七婆摸摸我的头,笑着說:“這下好了,不用做小和尚了。”

  趁着他们追问伽马刀怎么做和注意事项等事,我悄悄地转着轮椅出来。走廊正对着一面山,天空明净蔚蓝,一阵风過,竟然有几片树叶飘飘荡荡到我膝盖上。原来已经秋天,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忽觉身后微有动静,還未转头,一件外套已披到我肩上,夏兆柏的声音在耳后說:“现在天开始变凉,早晚注意点。”

  “谢谢。”我并未回头。

  “小逸……”夏兆柏双手搭上我的肩,似有些叹息說:“還好這次問題不严重。”

  他口气中的担忧很真诚,让我不得不說:“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你啊,”夏兆柏叹了口气,抚摸我的肩膀,道:“真是少看一会都不行。”

  “所以你就留了两個保镖在這裡?”我揶揄道:“還真是称职,要开多少工资才能請到這样的人?”

  “我留他们,是为了你的安全。”夏兆柏答道。

  “你忘了我們的赌约嗎?”我淡淡地道:“這样可不公平。”

  “难道一個男人真的想见你,会顾及這裡有保镖嗎?”夏兆柏的声音骤然变冷。

  他這话說得太难听,我們一时都有些沉默了。不一会,他缓和了口吻說:“抱歉。对了,最近好像很少看到你那個追求者?”

  我皱了眉,陈成涵自从那日匆忙赶回去,只给我打了几個电话,每次都好似做贼般匆匆忙忙讲不了几句就得挂断。他沒有說为何不来看我,含糊說家裡出了点事,只是让我相信他,等着他就好。我不用猜也知道,他必定是家裡盯得紧,分身乏术了,這我半点不怪罪,我也曾是大家出身,如何不能理解那种身不由己?我平静地回答道:“他在忙什么,你還需要问我嗎?”

  “看起来你要输了。”夏兆柏轻笑道:“我早說過,他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

  我伸出手,說:“给我电话吧。”

  “做什么?”夏兆柏一面问,一面从口袋裡掏出行动电话递给我。

  我在上面按了陈成涵的号码,不一会电话接通,那一端他的声音温润中带了疲惫:“您好,哪一位?”

  “simon,是我。”我淡淡地說:“想告诉你,我不用动手术了,改用伽马刀治疗。”

  “真的嗎?”电话那端他的声音骤然提高,带了不容置疑的欣喜:“太好了,简简,真是太好了。”

  “可惜你不能来看我,不然我們可以庆祝一下。”我不顾一边夏兆柏铁青的脸色,微笑着說。

  “你邀請我嗎?天哪,我,我简直高兴坏了。亲爱的,再等我两天,只要两天好嗎?感谢上帝,简简,你别担心,我很快就会来陪你。”

  “沒事,你忙你的,我只是說一声。”我看了要暴跳如雷的夏兆柏,安静地說:“再见。”

  “再见。”

  我挂上电话,夏兆柏一把抢了過来,恶狠狠道:“我們的约定中,可不包括你主动勾搭他!”

  “我這算勾搭嗎?”我微笑着說:“夏先生,就算普通朋友,于情于理,我也该告诉人家一声,更何况我与三少已算很熟的朋友。這样的电话,并不违规。”

  “是嗎?”夏兆柏冷笑着說:“這样的电话不违规,那么我打多几個别的电话,也不算违规了?”

  他拿起电话,拨通一個号码,当着我的面冷冷地說:“喂?是我,夏兆柏,对,把那家酒店的收购方案尽快弄出来,這两天开会讨论……”

  “夏兆柏!”我顾不上什么,一下扑上去抢走他手边的行动电话,一把按掉,冲他吼道:“你不要太過分!”

  他一把揽住我的腰,冷冷地說:“现在是你過分,告诉你,如果他真的敢跟你在一起,我就不是让他選擇继承权的問題,是让他選擇要不要過一穷二白日子的問題!”

  我又急又气,揪住他的前襟,他嘴角含笑,托住我的后脑,深深地吻了下来,霸道而绵长地□□完后,看着气喘发软的我,满意地笑了笑,說:“赌约继续,我們双方,最好都不要违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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