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或许還记得,我們结婚后的第一個纪念日,我为她精心制作了一本相册,裡面是過去一年我相机裡记录的她。
第二個纪念日,因为我這個人不怎么善于表达,“我爱你”這三個字太重了,于是我写了一封长达一万字的情书送给她。
第三個纪念日,我做了一桌丰盛的美食,和她一起共进晚餐,最后在浪漫的音乐中翩翩起舞。
也是在這個纪念日后,我們就再也沒有過過任何有意义的节日。
无论是她的生日還是结婚纪念日,她都沒有再陪着我。
這天,她沒有去上班,又浑浑噩噩的来到我曾住過的房间裡。
房间地上還散落着她昨天摔了一地的画,江悦看着满地的画,愣了片刻后,又一张张的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回画册中。
可无论她怎么复原,也都恢复不了原本的样子。
一气之下,她又一把将画册扔在地上,情绪忽然变得暴躁。
“王八蛋!楚江河你個王八蛋!”
她大声咒骂着,又撕心裂肺的咆哮着:“你凭什么就這么死了?”
“你的死跟我沒有关系!我沒错!”
“我凭什么要替你难過?
啊……你不過只是他的一個替代者而已,你凭什么……”
她瞬间疯了似的,大吼大叫起来,将房间裡的一切全都砸得稀巴烂。
最后,她狼狈不堪地坐在這一堆废墟中,发泄般的嚎啕大哭。
我就這么看着她,觉得她也可怜,因为她根本不懂爱,也不配爱。
看着江悦如此撕心裂肺的样子,我并不觉得她是在替我难過。
从她刚才那句话就可以听出来,她只是觉得我的死和她沒有关系。
這时,一道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宝贝,你這是怎么了?”
门外进来一位浑身珠光宝气的女人,正是江悦的母亲,戴蓉。
据說她妈十七岁就生下江悦,哪怕现在江悦已经二十五岁了,她妈妈也才四十二岁。
很年轻啊,而且因为保养好,皮肤看起来和二十几岁的女人差不多。
她跟江悦站在一堆,简直就像姐妹俩一样。
不過她妈跟江悦一样,从来就沒把我当回事,当初要不是江悦坚持要我上门,她妈妈也绝对不会同意我跟江悦的婚事。
就算结婚后,她妈妈也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当着我的面就要给江悦介绍新欢。
甚至,当众骂我是废物。
那时候我都忍了,因为我觉得生活是我跟江悦的,又不是跟她妈一起過。
她骂就骂吧,反正她比我先死,還能骂几年?
可沒想到,我却先死了。
戴蓉一进屋就心疼地抱住江悦,宽慰着說:“宝贝儿,你這是咋了啊?怎么生這么大的气呢?”
“妈,你怎么来了?”江悦缓了缓情绪后才开口道。
“来看看你呀!你這是怎么了?”
戴蓉看着满地的照片,眉头一皱,“是不是楚江河那個东西又惹你不高兴了?”
江悦低头不语。
戴蓉顿时愤怒道:“离婚!我马上让律师拟协议,必须跟他离婚!”
“他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啊!上门女婿就要走上门女婿的觉悟,還敢惹你不高兴,什么玩意?”
看着戴蓉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我就恶心。
這些年,如果不是心裡想着江悦,想着她是江悦的妈。
我早该跟她翻脸了,嫁进豪门就自以为是的女人,她拿着丑陋的嘴脸我可太知道了。
戴蓉怒不可遏的拿出手机。
江悦却轻轻叹了口气,說道:“妈,不用了,他……死了。”
戴蓉顿时就愣住了,沉默了大约五秒钟后,惊讶道:“宝贝儿,你……你說啥?”
“他死了。”江悦平静道。
“你說楚江河死了?”
戴蓉睁大了双眼,瞳孔一缩,像是被震惊了似的。
江悦依旧平静地点了点头。
“怎,怎么回事啊?发生了什么?”
“车祸,已经火化了。”
戴蓉又愣怔了一下,突然又笑了起来:“死了好,死了好啊!他不是一直不愿意跟你离婚么,這下好了,死了一了百了。”
江悦沒說话了,低头看着那一地的话,眼神空洞,表情复杂。
戴蓉又轻轻抱着江悦,安慰道:“宝贝儿,他死了就死了呗,你难過啥?這不是该高兴嗎?”
江悦目光呆滞的看着地上那些照片,微微蹙起的眉头仿佛承载着千头万绪,时而紧蹙,时而又有那么一丝舒展。
她又一声轻叹,神色复杂的說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得到他死讯的时候我是不信的,后来被確認了,我也挺高兴的,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裡有点不舒服,憋得慌。”
戴蓉听完后,笑了笑道:“宝贝儿,我知道了,你這是被吓到了。”
“要不咱把這房子卖了,先搬去妈妈那边住几天吧?”
江悦沉默了一会儿說:“他死了就死了呗,我干嘛害怕?我……总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這种心情。”
“那就别想了,先去妈妈那裡住一段時間,放松一下。”
江悦点了点头,戴蓉這时发现地上那些画,她随手捡起一张。
定睛一看。
這张画是江悦和她爸妈的合照。
這张照片被江悦弄不了了,她找了很久,那段時間她心情很不好。
我就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将她手机裡這张照片发到了我手机上。
然后照着這张照片,重新画了一幅。
不能說完全還原,但可以說几乎百分之九十和之前那张照片一样生动。
此刻戴蓉也很吃惊:“宝贝儿,這照片你之前不是說不见了嗎?”
江悦看了一眼,說道:“這是楚江河画的。”
“這是画?!”戴蓉惊讶的张开了嘴,满脸愕然。
江悦沒什么情绪地点了点头。
戴蓉又皱眉道:“不对呀!他怎么会画画?而且這画得跟照片几乎沒差呀!”
江悦冷笑一声,說道:“我也不知道,但他确实会画画。”
戴蓉看着一地的画,眉头又蹙了起来,道:“所以地上這些画都是他画的?”
“嗯。”
戴蓉一张张的捡起来,仔细端详着,嘴唇时而轻抿,时而微微张开。
似乎想說什么,却又什么都沒說。
江悦這时站起身来,說道:“行了嗎,我們走吧,别看了。”
戴蓉這才放下那些画,跟江悦一起离开了房间。
准备回卧室收拾时,江悦叫了一声佣人:“刘姨,你把楚江河的房间收拾一下,地上那些画……先别扔,然后给你放几天假。”
刘姨应了一声就去忙活了。
江悦和她妈简单去收拾了一下换洗衣服,就准备走了。
刘姨這时抱着一個箱子走出来,向江悦问道:“江小姐,那這些东西還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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