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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作者:君子生
下一刻,林听的眼神又落到了他处,仿佛看段翎那一眼仅是偶然一飘而過,沒别的想法。

  不知为何,段翎蓦地止步,只看着,沒再上前。

  段馨宁闻声赶来,越過他,关切地看着林听,发现她脸色不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林听见不少人的视线聚焦在她身上,后知后觉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太大了,颇为惹眼,于是倾身到段馨宁耳边說了句话。

  只见段馨宁的眉头渐松,最后扶林听席地而坐。

  随后段馨宁唤丫鬟去煮一碗芍药甘草汤来,因为林听为不惹她怀疑,撒了個小谎,抱歉地說自己的腿抽筋了,這才突然站起来。

  本来段馨宁建议林听离席到厢房休息,是她坚持要留下的。

  碍于林听的坚持,段馨宁误会她是在意自己,不想拂自己過生辰的兴致,在她不知情下又自我攻略一番,感动连连,退了一步。

  芍药甘草汤能缓解腿抽筋的症状,段翎曾于身体不好时喝過,想拿来给她试试,不忘叮嘱:“再有不舒服,定要告诉我。”

  林听捡起精神,勉强装作若无其事道:“好。”

  這件事顶多算小插曲,沒掀起太大的风浪,也沒影响到客人兴致,他们接着谈笑风生,宴席间杯觥交错,鼓乐齐鸣,歌舞升平。

  事情既被解决,段翎自然沒留下来的必要,回到男席归座。

  他的位置恰好处于几道落地屏风错开的间隙,不知是不是段翎的错觉,总能感到一道视线追随着他的手而动,裹挟莫名的意味。

  過了一段较长的時間,客人来敬酒套近乎,段翎举杯饮酒,那道视线還在,存在感虽說不上强,還很淡,想来是有所收敛。

  但他可以及时感知到,甚至能确定在哪個方向。

  借着客人敬完酒离开那瞬间,他终于抬眸朝屏风间隙看去。从這個角度,能看到的人不多,却也不少,有五個,林听位列其中。

  段翎淡淡地扫過另外四個女子,然后停在林听姣好的脸上。

  她双手端着丫鬟送来的芍药甘草汤,白皙面皮被碗裡散发出来的热雾熏得微红,眼皮耷拉,盯着汤水喝,并未四处张望。

  倒是林听左边的女子时不时看一眼屏风,与同伴议论上面的刺绣精湛,绝非凡品,恐怕有市无价,竟被段家随意拿来当遮挡物。

  而林听喝完段馨宁为她准备的芍药甘草汤后,开始吃饭了。

  她就沒看他一眼。

  段翎缓缓放下酒杯,侧過身子,不再看,游刃有余地应对那些世家子弟,对方故意谈及官场的事,想探探口风,他却密不透风。

  夏子默也举着一杯酒過来,仗着自己是世子,挤走其他人,压根不管這样做又多么不厚道,爽朗大笑:“段公子,我敬你一杯。”

  段翎双手持杯。

  庭院上方挂满了红灯笼,光影交错,他面如冠玉,双眸含笑更添艳色:“我该敬你一杯才是,多谢你那日在南山阁救下舍妹。”

  夏子默顿了顿,笑容微不可察滞了些,仰头一干而尽,忽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谢家的事是不是当真无法挽回了。”

  段翎面不改色道:“你知道圣上忌讳什么的。”

  结党营私。

  夏子默脑海裡滚過這個词,又闪過当今圣上那张看似慈祥的面容,可天下谁人不知他生性多疑,眼裡容不得一丁点沙子。

  温柔的红色烛光落到夏子默头顶,彻底映红了他的侧脸,入喉的酒水冰凉、辛辣:“什么时候?”圣上什么时候要对谢家动手。

  他们一问一答,有些問題說得并不清楚,双方却心知肚明。

  段翎沒错過夏子默掩盖在眼底深处的不忍,但沒法理解,說了個准确的時間:“一日后。”

  夏子默得知答案,恢复以往那副沒心沒肺、只顾吃喝玩乐的纨绔世子姿态,笑呵呵地敬了他几杯酒就走了,恍若无事发生。

  隔在屏风另一边的林听骂完系统的祖宗十八代,出神思索片刻,终究是舍不得自己的小命,绞尽脑汁地想完成這次任务的办法。

  牵段翎的手?

  這难度可大了,首先他是個训练有素的锦衣卫,想近他身谈何容易,像上次那样蒙着面冲過去,說不定還沒碰到他就被他杀了。

  所以牵手一事不能隐藏身份去做,不切实际,被当作刺客被杀的可能性太高,得不偿失。

  如何装作不经意间牵住他的手……林听的思路定格在這裡。

  她抬头看屏风间隙,追寻段翎的身影,前不久還坐着人的地方空空如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也罢,不急于一时。

  段翎此人多智而近妖,得思虑周全方可行事,急急忙忙容易出差错,一旦让他生出防范之心,那她更就难下手了,不值当。

  况且她還有一桩寻人的生意单子需要在三天内完成,時間紧迫,刻不容缓,這件事在林听心中同样重要。

  眼看着快要宴席尾声,林听以困乏为由,去跟段馨宁道别。

  出了段家,林听直接进了车撵,动作熟练地在裡面换衣裳,换好后掀开帘子往外看,等马车经過某條不起眼的小巷时下去。

  现在還不到宵禁的时辰,灯火辉煌,大街小巷热闹得很,四下喧嚣,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小贩挑着各色各样的商品穿街而過。

  她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掏出一张已经看過几遍的小像。

  画中男子脸瘦长,眉眼透着一股正气,眼角有一颗很小的痣,鹰钩鼻,人中较长,唇偏厚。

  纸的下方有几行清秀的字:傅迟,扬州临泽人,二十六岁,明元七年进京赶考,落榜后暂留文初书院,明元八年不知所踪。

  林听将小像收起,拐进巷尾一间荒废了的小院。

  她是林家姑娘,白天不太好光明正大到這种地方来,迫不得已之下只能選擇夜晚来了。今夜行动前,她曾去调查過傅迟。

  有人曾目睹他在失踪前只身来過這裡,此后便消失了。

  院门沒上锁,林听不费吹灰之力进去了,结果被烟尘呛一脸,她皱眉望着遍布蛛丝的房梁、柱子,偌大一张蛛網還爬着黑蜘蛛。

  乌云遮天,月光昏暗,阴冷晚风扑面而来,林听放轻脚步。

  墙体经過积年累月的风吹雨打变得斑驳,散落在院中的桌椅散发着陈年腐朽的气息,风吹动掉到地上的灯笼,发出诡异摩擦声。

  林听听着這些声音,恨不得把去了苏州的少年郎抓回,她即使跟他学過几招,身上有他给的毒,也无法胜任寻人的任务。

  可既然来都来了,临时打退堂鼓不是她的风格。

  請财神保佑她顺利找到傅迟的行踪,顺利离开此处,顺利收到银钱。

  林听壮着胆子走进靠大门最近一间房,搜罗一圈沒发现什么,到另外两间房看,依然一无所获,也沒找到暗室之类的东西。

  她正要离开,脚還沒踏出房门就见一男子跌跌撞撞跑进来。

  林听迅速找地躲。

  她躲进了角落裡的衣柜,抵着柜门,手却措不及防被什么东西刮了下,定睛一看,柜门内侧刻有几個字:殿下他還活着。

  殿下他還活着?

  哪個殿下?

  看刻字的力度和字迹,绝非小孩,应该是個成年男子。

  林听慌忙间倒了些随身携带的药粉到柜门内侧,再掏出一张帕子往那裡重重印了印,留下這行字的痕迹,仔细叠好放袖裡。

  “哐当”一声,跑进来的男子好像撞掉了什么东西,他也在找地方躲,好巧不巧躲进了她藏身那间房,喘息声离林听越来越近。

  她蹲在衣柜裡祈祷:不要来這,千万不要来這!

  老天可能漏听了,把“不要来這”听成了“要来這”。衣柜被男子拉开,少得可怜的月光沿着窗进来分给林听几分,令她无所遁形。

  男子愣住,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他来不及换地方了,抬腿钻进衣柜,关上两扇小门,用匕首指着林听,示意她不要出声,逼仄的空间勉强装下他们两個人。

  林听不是第一次遇到威胁了,暗道倒霉,表面顺从男子,手却落在腰间,毒药就藏在裙带裡,有致命的,也有只令人昏迷的。

  她惯用后者。

  “砰”一声,有人从外面撞开门,数道颀长影子落入屋内。

  男子紧绷着的身子一颤。

  林听透過柜缝看到了段翎,他办差时会穿官服,红色飞鱼服在黑暗中尤其鲜明,腰窄腿长的,在一群锦衣卫中脱颖而出。

  他神色轻松,不像来抓人,更像来欣赏夜色的。

  段翎半途在宴席上消失不见,是因为锦衣卫有任务?容不得她深思,只听段翎一声令下,锦衣卫立刻走进来翻箱倒柜搜查。

  锦衣卫這样搜下去,迟早会搜到柜子的,林听身旁的男子清楚锦衣卫办差不会顾及平民百姓的性命,所以并沒打算挟持她脱困。

  男子屏住呼吸,松开她,打算冲出去殊死一搏。

  他手刚碰上柜门,一把绣春刀穿破半指厚的木板,带来一阵冷风,刀尖倒映在林听眼底,却正中男子头颅,鲜血涌出,溅到她的脸,温热温热的。

  浓重的血腥味几乎将林听淹沒,一滴血水沿着她睫毛滴落。

  她心脏跳动得极快。

  柜子外,段翎垂下手,并不急着拉开柜门,好整以暇地弯下腰,指尖抹去流到外面的血,勾起唇角笑,眼睛越過狭窄缝隙,与柜子裡满脸是血渍的林听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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